“怎麼了,不想說點什麼嗎?”楊天權看着菸頭笑眯眯的說道。
菸頭的喉嚨動了動,可是最終還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棕色的錢包確實是菸頭剛纔才裝進自己口袋裡的戰利品,可是什麼時候跑到了這個傢伙的口袋裡,菸頭很鬱悶,也很恐懼。
看到菸頭不說話,楊天權就知道這隻老鼠心裡一定在盤算着自己該怎麼應對接下來的事情,而且他的心裡一定還在想自己是怎麼從老虎的罪裡邊拔的牙。
“這是誰的錢包?有沒有人過來領?”
楊天權沒有搭理菸頭,而是轉過身體將這個棕色的錢包舉在半空中晃了晃並且大聲喊道。
“我……是我的錢包!”
人羣裡終於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不一會,人羣中就分開了一條小道。只見剛纔那個被菸頭摸了錢包的西裝眼鏡男從人羣裡走了出來,臉上堆滿了廉價的笑容還有對楊天權的無限感激。
“真的是你的錢包嗎?”楊天權看着這個西裝眼鏡男說道。
“真……真的是我的……錢包!”西裝眼鏡男小雞啄米似的猛地點了點頭再次確認着說道。
“那你說,你這錢包都有什麼?”
“我的錢包裡有一千多塊錢現金,還有三張銀行卡,還有……”眼鏡男摸着腦袋想了想說道。
可是在眼鏡男說到一半的時候卻說不下去了,因爲眼鏡男受到了威脅,來自於菸頭的威脅。
就在眼鏡男回憶着自己的錢包有什麼東西的時候,在不經意間,眼鏡男的眼神接觸到了菸頭的眼神。
眼鏡男從菸頭的眼神中看到了很濃烈的威脅意味,還有一點點的輕蔑的意思。
雖然菸頭一直沒有說話,不過眼鏡男卻從菸頭的眼神中讀懂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如果你再不老實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的收拾你。
都說人的眼睛是心靈的一扇窗戶。通過眼睛,你能讀懂很多人的內心。特別是在華夏國,一個眼神通常能夠傳達出很多信息,而這些用眼神傳達出來的信息往往要比語音要好用的多。
比如同情,比如憐憫,比如渴望,比如憤怒,當然也包括威脅。
眼鏡男現在就覺得自己被人威脅了,而且還是那種讓他感到十分無力的威脅。
打量着菸頭的這身打扮,再看看菸頭那雙像是死魚一樣的眼睛還有菸頭嘴角泛起的淡淡笑意,眼鏡男突然發現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自己再說下去的話,自己很可能就會莫名其妙的走在路上的時候被人敲了悶棍或者被一輛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汽車給撞飛。眼鏡男絲毫不懷疑像菸頭這樣的小偷在明珠的大街小巷裡到處都是,自己幹嘛要去招惹一幫老鼠呢!
無論是被人敲悶棍還是被黑車撞飛,眼鏡男都不想去嘗試。因爲他很清楚,跟自己錢包裡的那一點錢相比,自己的生命纔是最重要的。
“還有什麼?”楊天權盯着眼鏡男一字一頓的問道。
“我看錯了!我看錯了!這……這不是我的錢包!”眼鏡男慌忙改口說道。
楊天權翻看了一下這錢包裡的現金還有銀行卡,確實和剛纔眼鏡男所說的一致,可見這個錢包就是剛纔的那個眼鏡男的。
其實楊天權也知道這個錢包是那個眼鏡男的,而且早就知道了。因爲在剛纔菸頭偷眼鏡男的錢包的時候楊天權就跟在後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楊天權之所以會選擇這個錢包是因爲楊天權看到了剛纔的那個被菸頭偷走了錢包的眼鏡男也站在人羣后邊看熱鬧,而且楊天權看着這眼鏡男看的津津有味的樣子就知道這眼鏡男還不知道自己的錢包已經被偷走的事情。
楊天權選擇用這個錢包就是想讓這個眼鏡男站出來指認菸頭,指認菸頭偷竊的事實。因爲菸頭匆忙間只管偷錢包,連打開看一下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楊天權拿出來這個錢包讓失主來認領並說出這個錢包裡有什麼東西,而沒有看過錢包的菸頭當然說不出來。這樣一來,失主認領了錢包並且說出了錢包裡有什麼東西而菸頭卻說不出來錢包裡有什麼東西,這就能夠證明菸頭的這麼多錢包都是偷來的事實。
可是讓楊天權感到意外的是,這個正在指認菸頭犯罪證據的眼鏡男怎麼突然之間改口了,說這個錢包不是自己的。
楊天權看向眼鏡男,眼鏡男的眼神閃爍,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條手帕擦拭着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
看到眼鏡男這副表情,楊天權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對勁了。
於是楊天權轉過腦袋往身後的菸頭臉上看去,菸頭看見楊天權轉過腦袋看向自己,自己的腦袋就扭到了一邊,裝作自己剛纔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一樣。
“看見沒?看見沒!他說這個錢包不是他的,這下你該相信我了吧!”
等到眼鏡男擠進了人羣裡邊消失不見的時候,菸頭這才轉過腦袋瞪着楊天權惡狠狠的說道,並且一把躲過了楊天權手裡的那個棕色錢包。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回想起剛纔眼鏡男的那副恐懼的表情,楊天權就覺得古人說的這句話還真是很有道理的。
這個世界上還真是存在着那麼一批人,你好心好意的幫助他們,可是他們卻不領情,到頭來因爲害怕惡人的報復反而陷害起了幫助自己的人。
這是人性,也是人心,只不過這是人心裡並不光彩的一面。
“我告訴你,你今天耽誤了我這麼長的時間,還說我是小偷誹謗我,我今天跟你沒完!”菸頭看到眼鏡男默不作聲的回到了人羣,楊天權沒有了可以抓住自己把柄的證據,於是就理直氣壯的衝着楊天權大吼了兩聲。
頓了頓,菸頭環視了一眼四周的圍觀人羣,說道:“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個人污衊我是賊,讓我的名譽受損了!關鍵是還耽誤了我很長的時間,有沒有哪個好心人幫幫忙報個警,我要讓這個人進警察局讓警察好好的教育他一番!”
不得不說,菸頭這麼一句話還真是有一點“煽情”的效果的。只見菸頭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大喊着我來報警的話,然後熟練的摸出手機就按下了報警電話。
楊天權看到此時菸頭得意洋洋的嘴臉,還有周圍圍觀的羣衆一幅幅熱情洋溢,羣情憤慨的臉龐,突然間楊天權的內心泛起了一陣陣的苦澀。
小時候楊天權渴望成爲一個像古代俠客那樣揹着一把寶劍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的英雄,快意恩仇,舞劍飲酒好不快活。後來跟着大酒鬼學習了太極,楊天權越發的覺得自己的這個夢想其實並不是夢,只要人間還有不平事發生,只要自己見到了這種不平事,自己就有機會拔劍刺向壞人爲民除害。
直到現在,楊天權才覺得自己小時候的那個夢想是多麼的可笑,自己是多麼的理想主義。總以爲自己想的事情應該這麼簡單,可是事實卻像是一把錘子,將楊天權這個水晶球一樣的美麗夢想一下下的敲得粉碎。
明珠的警察辦案效率還是比較高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警笛的呼嘯聲就傳進了楊天權的耳朵裡。
看到有警察來了,周圍圍觀的人們這才紛紛散開。只不過還有幾個人沒有走,一直在看眼巴巴的看着菸頭,像是要說些什麼卻不敢張嘴的樣子,其中就包括剛纔的那個眼鏡男。
“警察來了!大家都散了吧!”
也不知道人羣中誰喊了這麼一句話,剛纔還把步行街堵得水泄不通的人們一下子就散開了,像是生怕要跟警察回警局做筆錄似的。
“大%大哥,能不能把我的錢包給我?我保證不會跟警察說任何事情的!”眼鏡男趁警察還沒走過來的時候悄悄的跑到菸頭的旁邊指了指自己的那個棕色錢包說道。
“還有我的,那個粉紅的錢包!”
“我的是黑色的那個!”
見眼鏡男跑過去跟菸頭討要自己的錢包之後,其他的幾個年輕男女也跟着跑了過去紛紛指出自己的錢包,想要讓菸頭歸還自己的錢包。
“沒事找事是吧!是不是欠揍!趕緊滾!”菸頭狠狠的瞪了一眼眼鏡男還有這些跟自己討要錢包的人並且低喝一聲罵道。
看到菸頭這麼兇狠的樣子,眼鏡男還有其他的討要錢包的這些人們紛紛逃也似的跑了。
楊天權看了一眼這些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己可以不怕受委屈一次兩次的幫助這些人們,可是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該怎麼辦呢?難道要忍氣吞聲的看着自己的錢包被小偷偷走還無動於衷嗎?
人心難測,人心也是最難醫治的。
啪——
菸頭剛剛把自己今天經歷的事情跟五爺說了一遍,而且臉上溢滿了笑容。正當菸頭用一種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五爺準備接受五爺的誇獎的時候,卻沒想到臉上結結實實的捱了五爺一巴掌。
菸頭被打懵了,真的是被打懵了。
菸頭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捱打,更不清楚五爺自己剛纔說錯了什麼話。
“菸頭,你知道我爲什麼打你嗎?”
五爺像是枯樹皮一樣的枯黃臉皮上的兩隻小眼睛盯着菸頭,嘴巴里吐出了幾個讓菸頭感到森冷無比的幾個字。
“不……不知道!”菸頭的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
“愚蠢!”五爺再次罵了一句。
“你連對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就敢報警?雖然局子裡邊由咱們的人,但是你知不知道要是每動用一次警局裡邊的關係,五爺我都得花大把大把的錢去撈人!”五爺很是不客氣的教訓着說道。
菸頭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在妙手門裡,五爺就是老大,五爺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只要你還想在明珠混,只要你還想在妙手門裡混,你就不能得罪五爺,得罪了五爺的下場菸頭不敢想。
“爲了把你撈出來,我又花了好幾萬塊錢,這可是今天兄弟們一天的心血,你知不知道!”
“我明白,我明白!我甘願受罰!”菸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小聲說道。
“你剛纔說的那個人查清楚是什麼來路了嗎?”五爺看着菸頭問道。
“還沒查清楚!”菸頭說道。
“他現在人呢!”
“我看他往貨站街那邊走了!”菸頭唯唯諾諾的說道。
五爺眉頭微皺,轉而看向菸頭說道:“跟我走一趟!”
說完五爺小小的身板就像是一陣風一樣朝着貨站街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而菸頭也跟在五爺的後邊追了過去。不過五爺是在走,而菸頭是在跑。
過了七八分鐘,菸頭指着前邊的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年輕人氣喘吁吁的對五爺說道:“五……五爺!那個人……就是!”
五爺停下了腳步,張嘴喊道:“後生留步!”
楊天權聽到後邊有人喊自己,於是就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警察來了之後本來準備帶楊天權去做一下筆錄什麼的,可是楊天權不想去。於是楊天權就打了陸明月的電話,問步行街這邊的派出所有沒有陸家的熟人,陸明月想了一下,然後說有。說完,陸明月就掛斷了電話。
不到兩分鐘,剛纔那個要帶楊天權進警察局的警察接到一個上司打來的電話,上司跟他說了幾句然後這些警察就撤了。至於菸頭,因爲他們本身就在警局裡邊有人,所以菸頭就直接沒有進警察局。
楊天權轉過身體,看着站在自己背後的這個穿着灰色長褂,腳上是一雙黑色布鞋的老頭,問道:“你叫我?”
五爺滿是皺紋的臉舒展了開來,說道:“不錯,是我找你!”
“你想替他討個公道來打我一頓?”楊天權指了指五爺身後還在喘着粗氣的菸頭說道。
五爺轉頭看了一眼菸頭,說道:“不是,我想找你聊聊!”
“聊聊?”楊天權冷笑着說道:“我倒是覺得我跟一隻大老鼠沒什麼可聊的!”
聽到楊天權的這句話,菸頭就覺得十分生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對五爺這麼不敬的。
“小子,你太狂了!是不是以爲我們怕了你!”菸頭說着就要衝過去跟楊天權打一架。
“你閉嘴!”五爺轉頭瞪了一眼菸頭,面色不善的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