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城三大公子殺上門,本來是要陸府表明一下態度的。不過,宋錚插了一手,變成了正式比試,還與這三大公子套了一點小交情。
徐明軒固然能扯,但宋小郎又豈是吃素的。等徐明軒發揮得差不多的時候,便到了宋小郎的表演時間。這廝的知識面,遠非徐明軒可比的。從三皇五帝扯到西方神山,從飛星走月,扯到地底黑油,這些東西就連陸弘都沒聽過。這一下,不但在場的人,就連門後偷聽的幾痊也傻了眼。
“宋公子,不對吧?爲何晚上我們不會頭朝下呢?”
“冷水瓶裡突然裝熱水怎麼會炸?”
“孫悟空那麼厲害,爲何連太上老君的青牛也打不過?”
……
這廝口才極好,善於發問,果真是第一流的神棍老師。衆人都被他吸引住,直到陸恆山回來,三大公子雖然不憷陸恆山,但人家畢竟是陸嬙的父親。三大公子當即站起來,彬彬有禮地撤出了陸府。
陸恆山對這三大公子可沒有好臉色,平靜如水。直到三人退出了院子,陸恆山才激動地向前跨了兩步,欲抓宋錚的手。不過,他很快就控制住情緒,停下腳步,在靠近宋錚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郎啊,聽說你出去,我擔心了整整一年啊,沒想到你真能回來!”陸恆山感嘆道。
“怎麼,陸叔叔盼着小子不回來?”宋錚笑着打趣。
“我哪敢啊!你可是上邊的紅人。聽說混得風生水起?”
“昨天剛回到歷城,便遇上了噁心的事。”宋錚向前湊了一下身子,把茗兒險些遭遇不測的事說了一遍。陸恆山怒目圓睜,“雜碎,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如此作爲!小郎,你拿得對,沒弄死他,算是輕饒了!”旋即,陸恆山皺眉道,“蔣麟之事頗爲棘手,小郎一定要注意纔是!”
宋錚點了點頭,先將此次赴金的過程簡述了一遍,其實不說陸恆山也知道,真可謂九死一生了。
接着,宋錚說出與歷城三大名少比試的事來。
其間,由於涉及到皇城司內部的事,陸弘被早早攆了出去。這小子不住地向宋錚打眼色,說是有話與宋錚說。宋錚微微含首,表示知道。陸弘這才興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陸恆山瞥了宋錚一眼道,“小郎,你和嬙兒的事,我們都知道。你豈能拿嬙兒爲賭注,與人去比試。”言下之意,自然是責怪宋錚沒有男子漢氣概,自己的媳婦,爲什麼還容許別人來插一槓子。
宋錚笑道,“陸叔叔,不日我將赴江寧,一則家父已經到了江寧文院,二則參加武進士的比試。若因爲嬙兒的事,引起喬震川和侯文憲的不滿,想必陸叔叔也不太好過。我想這種方式,大家都能夠接受。”
陸恆山深以爲然,“也好,就讓他們看看咱密州宋小郎的風姿。”
宋錚與陸恆山時而低聲秘語,時而高聲說笑,一時間相談甚歡。
陸嬙再也等不及了,從內室直接跑了出來,紅着臉向着陸恆山施了一禮,叫了一聲“爹爹!”
看看陸嬙,再看看宋錚,越看越覺得二人般配。陸恆山極爲滿意,拈鬚微笑,“嬙兒啊,還不快快見過小郎!”
陸嬙擡起頭來,盯着宋錚,眼睛再也離不開。眼前的少年成熟了幾分,嘴角微翹,似有還無的笑意,一如往昔。
宋錚也藉着這個機會,仔細看着少女,體態風流,纖穠合度,竟然有幾分林黛玉的風姿,讓人不由得升起一股愛憐之意。
在內室的陸夫人低聲罵了一句,“老傢伙,真沒個眼辦勁兒!”接着,陸夫人推開門,笑道,“小郎第一次來到這歷城守備府,嬙兒,你當個嚮導,領着小郎看一看這後院。”
嬙兒紅着臉,點了點頭。
陸恆山愣了一下,接着嘿嘿一笑,老老實實的跟着老婆出了屋子。茗兒也被翠晴拉去說話。整棟屋子裡只餘下宋錚和陸嬙兩人。
宋錚站起身子,把手伸了過去。“嬙兒,你我攜手共遊可好?”
陸嬙把手往身後一背,“讓人家看見……不好!”她的頭低着,聲音細細的,如同一頭溫柔的小貓,叫得人心裡癢癢的。宋錚心裡暗暗奇怪,這陸嬙的脾氣怎麼變了。
去年初,宋錚初見陸嬙時,陸嬙還是比較俏皮的,甚至還有些刁蠻。她曾混入密州武院,想給宋錚來個下馬威,給陸弘出出氣。沒想到被宋錚識破,三兩個便將那些武生收拾利索了,陸嬙的屁股上還被宋錚打了兩巴掌。
經過此事,陸嬙可是對宋錚恨之入骨的。後來姚長青藉此生事,到處傳揚宋錚摸了陸嬙的屁股。陸嬙生氣的同時,對宋錚也有了異樣的感覺。
在與姚長青及密州暗鷹的爭鬥過程中,宋錚詩會奪魁、計除黑幫,簡直成了一個小傳說。不惟如此,陸嬙被暗鷹也就是密州趙家的人劫去,宋錚百般尋覓,從敵人的屠刀下救出了陸嬙。
從那以後,陸嬙的心裡真的有了宋錚的影子,兩人通過陸弘互相傳詩,藉以抒發心緒。宋錚到密州守備府時,還與陸嬙相會過幾次。兩人之間,那層窗戶紙雖然沒捅破,卻早已情根深種。
宋錚來歷城參加武院大比時,那身肥貓裝還是陸嬙親手縫製的。
一年多的時間倏忽而過,兩人的年紀也長大了。相思的折磨,讓陸嬙的性子也變了,溫婉可人,柔弱如水。宋錚怎能不喜歡。
兩人出了正廳,開始遊覽院子。陸府的下人得了陸夫人的吩咐,都跑得遠遠的。茗兒則在陸嬙的屋子裡,一邊看着書,一邊與翠晴說着閒話。二黑和虎子二人則躲到前院的練武場去了,活動起筋骨來。
微風輕拂,惹人心醉。九月初的天氣,溫度適中,正是天高氣爽的時候。上一任歷城守備湯隆,把個院子建得如同江南園林一般,曲廊迴環,亭臺軒榭,尋以茂林修竹。當然,建築雖然不少,還是顯得比較大氣的,頗有點化簡爲繁的意思。
陸嬙一邊走,一邊輕聲細雨地介紹着風景。
宋錚裝模作樣地看着,甚至不時地嗯兩聲表示贊同,可他的心思哪在這些東西上面,只是不住地打量着佳人,一寸也不放過。
起初,陸嬙還介紹風景,見宋錚總是看自己,便停了下來,默默地走着,頭更低了。
轉過一道回橋,兩人來到林子深處。宋錚停了下來,陸嬙也住了腳,低着頭,兩手不住地捏着衣服。
“嬙兒!”宋錚輕喚了一聲,又一次伸出手來。陸嬙猶豫了一下,終於把手擡了擡,不過,頭還是低着,不敢看宋錚。
兩隻手一接觸,立即感受到了彼此的溫度。宋錚的手非常暖和,像一個小火爐,將陸嬙冰涼的小手緊緊包裹住。一股暖流傳遍身子,陸嬙的身子又顫了一下。
宋錚彎腰,把另一手捉住,微微一用力,便把陸嬙拉到自己身前,緊緊靠在了一起。感受到陸嬙軟綿,宋錚的心中也不由得一蕩。特別是那柔軟的腰肢,挺拔的雙峰,還撲鼻的處子之香,讓宋錚也抖了一下。
嚶的一聲,陸嬙的身子發緊,連耳根都紅透了。
“嬙兒!想我嗎?”
陸嬙的身子崩得發僵,從來沒有一個男子靠自己如此之近。那特殊的氣息,讓她一時幾乎迷失了自己,至於宋錚問得什麼,陸嬙根本沒聽清。
感受到了陸嬙的慌亂和緊張,宋錚輕攏了一下陸嬙的頭,讓其靠在自己的肩頭。他一手描着陸嬙的頭髮,一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很快,陸嬙便放鬆下來。
宋錚又輕聲問道“嬙兒,想我嗎?”
“嗯!”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
“想,還是不想?”宋錚的手在陸嬙的後背摸索着。手掌上的熱度,透過衣服滲進陸嬙的後背,讓她的身子越發軟了。
宋錚連問了幾次,陸嬙只是緊緊貼住他,並不回話。她情不自禁地抱住宋錚的肩膀,像一朵牽牛花攀在大樹上,惟有依靠着大樹,它才能展示出自己動人的風姿。
宋錚乾笑了兩聲,知趣地閉上了嘴,下巴靠在陸嬙的青絲上,嗅着髮香,感受這一刻的溫存。
良久之後,陸嬙喃喃道,“小郎,帶我走好不好?”
宋錚愣住了,“帶你走?”
“嗯,這想思的滋味太難熬了,我……我想跟你去江寧!”
“這……我也想帶你一起去,可是陸叔叔那邊不太好說啊。這似乎於禮不合!”其實帶陸嬙走倒沒什麼,但的確有些師出無名。兩人沒下聘,無婚約,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把人家閨女拐跑,別說陸恆山一家面子上過不去,就是宋錚心裡也不落忍。
陸嬙一時沒有聲息,只是微微抽動的身子,說明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小郎,你能不能想個法子,把我帶走,你這麼聰明,一定會有法子的對不對?”
陸嬙擡起頭來,睜着美目看着宋錚,眼中還含着淚光。
宋錚擡起雙手,捧着陸嬙的雙靨,“嬙兒,既然你如此對我,我再不識擡舉,枉爲一個人字。行,我去江寧,你就跟我走吧!你父母那邊,我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