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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傑問道:“小兄弟,我們這些當兵的,平時訓練受傷再所難免,熱敷或用熱水浸泡倒是常有。可爲何先用冰塊冷敷呢?”狄傑這一問,衆人都擡頭望着宋錚。初洪武道:“宋公子不是在這裡故弄玄虛吧?”
楊仝瞪了他一眼,初洪武連忙將頭低下,不敢再說話。
宋錚略顯錯愕,原來這個年代還不知道這些。他道:“先去取冰塊,一會再和諸位大哥解釋。”宋錚說完,向着院中靠牆的一個水缸走去,然後挽起褲腿取出魚腸劍,切下了一塊冰。他想了想,又將自己的外衣的左臂衣袖割下,把冰塊包了幾層,然後走過來遞給狄傑。
楊仝見宋錚取出短劍,心中一驚。自己那天早上與這位小兄弟交手時,他沒動短劍。如果當時他就用劍的話,憑他的身手,自己恐怕會受傷。想到這裡,楊仝不禁驚了一身冷汗。旁邊的衆人不知道楊仝曾冒失地與宋錚交手,所以倒沒有什麼感覺,反而對他毫不猶豫地割斷自己的衣袖,感慨不已。一件衣服雖然不值什麼錢,但這份情意卻由此可見。
狄傑依言將冰塊靠在手腕上後,宋錚轉身對着初洪武道:“初大哥是否也曾受傷過?”
初洪武先看了看楊仝,然後說道:“那是自然,咱們這些當兵的,沒有幾個不帶疤的,至於崴腳扭手更是常事。”
宋錚笑了笑:“那初大哥有沒有發現,如果立即用熱水的話,會腫得更厲害?”
楊仝接口道:“聽宋小弟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由於一般的扭傷大家都不在意,歇兩天就好,所以都沒認真地對待過這件事。”
宋錚道:“不管是扭傷還是挫傷,都會導致扭傷部位的小血管斷裂,血液和體液在這個部位積聚,無法再回收到血管內,這纔出現淤青或紅腫。如果用冰塊冷敷,該處溫度降低,血管就會收縮,會減少或者杜絕再出血,從而避免傷情加劇。十二個時辰後,受傷部位開始修復,此時需要舒筋活血,自然要用熱敷,這一點諸位大哥應該都知道。”
楊仝道:“宋小弟的話我們雖然不太懂,但聽起來彷彿也有幾分道理。如果小兄弟的方法真有效,我們就馬上通報軍中,雖然扭傷不是什麼大事,但對我三千密州軍來說,可是功勞一件。”宋錚心中道,這是後世衆所周知的道理,哪還會有錯!
宋錚一硬一軟兩手,立即獲得了四位教習的認可。功夫強,重情義,軍中不就是最歡這種人嘛。所以,衆人對宋錚觀感好了許多。就連一直在旁邊觀看的賀謙也對宋錚觀感極佳。當然,這也是由於剛纔宋錚對他大加吹捧,讓他感覺非常光彩。雖然他也知道對方是爲了故意冷落其他態度不好的教習,可他天天對着一羣武夫,有口難言,現在來了一位文化修養不錯的教習,讓他感覺終於找到了知心人。尤其這位小公子的功夫還在諸位百戶之上,讓他更生出了結交的意思。所以,他微微笑道:“諸位教習,是不是到屋中敘話?”
這句話非常及時,衆人這才意識到站着說話不妥,當下紛紛來到屋裡。賀謙與宋錚走到最後,他問道:“宋教習,我們聊天時,你提到“老牛亦解韶光貴,不待揚鞭自奮蹄”一句,可謂道盡了我們老者的心態,就是不知這位詩人臧克家是何人?”
宋錚心中一震,自己剛纔只顧着拽文,倒把這茬忘了。總不能告訴賀謙,臧克家是八百年後的詩人,也同樣是諸城(密州)人吧?宋錚只好低聲道:“臧克家是在下一位鄉黨,一生名聲不顯,已經故去了。”賀謙聞言後嘆道:“有此一句,臧兄當可名傳千古!”宋錚順口接道:“有的人死了,他還活着;有的人活着,卻已經死了。”說完這一句,宋小公子恨不得立即給自己一個耳光,讓你拽,居然連臧老的現代詩都背出來了!
賀謙聞言後一愣,接着說道:“宋教習如此年輕,居然能說出如此滿含哲理的話,真讓老朽刮目相看了。”
宋錚哪裡敢再多說話,只好吱唔過去。幸虧這時衆人已經來到屋內,紛紛落座,算是解了宋錚的圍。
宋錚等諸人都坐下後,方纔在離門口最近的地方落座,隱然居於下首的意思,這讓衆人看他更加順眼起來。
楊仝問道:“小兄弟,你近身功夫很好,不知可會使用兵器?”楊仝這一問,衆人都目視宋錚,畢竟在戰場上皆需使用兵器,方能達到最大的殺傷力。
宋錚苦笑一聲道:“小弟在這裡要向楊大哥道聲歉了。小弟來武院名義上是客座教習,其實還懷了偷師的意思。原因就是小弟除了略會用短劍外,其他兵刃一概不知。小弟還請諸位大哥在方便的時候,教導一二。小弟在這裡先謝謝了。”說到這裡,宋錚站起來躬身一禮。
宋錚自暴短處,又擺出一副願當學生的態度,讓衆人的心氣徹底順了過來。就連對他成見最深的初洪武,也忘了剛纔吃憋的尷尬,說道:“好說好說,小兄弟,俺老初的兵器是棍,你如果願意學,俺就教給你。”
有一個比自己還牛的學生誰不願意啊,楊仝見幾位教習都有收徒的意思,便說道:“小兄弟,軍中所用武器,以刀、槍、棍和射箭爲主。蘇崑、雲立以刀法見長,初洪武用棍,狄傑用槍。至於你楊大哥我,比較喜歡弓箭。不知道小兄弟願意學哪一種?”
衆人都期待地望着宋錚,顯然都願意傳授武藝。宋錚暗忖道,若論遠程格殺,自然是箭最有用,要對付黃元度和逄檜,說不定能用得上。自己的時間不多,要是都學的話肯定不精,惟有專注於箭術。可如何才能打消其他人的心思呢?如果一時說不好,說不定會得罪四位百戶,破壞剛剛建立的和諧關係。他的目光在這幾個人身上不斷逡巡,並多看了楊仝兩眼。
楊仝立時明白宋錚的心意,可他是幾位百戶的上司,不好意思和幾位手下搶徒弟,只好悶不作聲。一直注視着宋錚的賀謙彷彿看出了其中的道道,當下說道:“俗話說:三年棍,五年刀,十年箭,三十年槍。幾位教習均武功高強,宋教習也是一時難拿主意。老夫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仝立即把握住了機會,說道:“賀先生曾入軍伍,又年長我們許多,眼光定是不錯,賀先生當說無妨。”
賀謙捻鬚道:“我觀宋教**身功夫頗佳,尚缺遠程攻擊之力,若輔以箭術,則更佳,諸位以爲然否?”
宋錚自然一點就透,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樹老半心空,人老事事通。賀先生一言,讓在下茅塞頓開。”這句話想當於已經表明了心意。初洪武等三個壯漢則瞪了賀謙一眼,惟有狄傑彷彿意識到什麼,裝作查看自己的手腕低下了頭。不管怎麼說,既然宋錚已經表明心意,四個人都不會和自己的上司搶徒弟,也就默認了這個事實。
宋錚怕氣氛尷尬,當即轉換話題:“時候不早了,是不是應該去給學生上課了?”衆位教習霍然醒悟,剛纔又是比武又是聊天,耽誤了近一個辰,估計那些學生們在訓練場上都鬧翻了天。四位教習都站起身來目視楊仝。楊仝道:“小兄弟,本來你纔來,給你安排一組上課,現在狄傑有傷,只好安排你去三組。蘇崑、雲立,你們二人按正常課程,去二組教授刀術;初洪武去一組,告訴他們練棍;狄傑回家休息。後面的課程我會重新擬定,都明白了嗎?”
幾個人都躬身都抱拳齊聲應“是”,就連狄傑也忍痛把胳膊擡起來。這讓宋錚看到軍營紀律嚴明的一面。
四人出去後,楊仝說道:“小兄弟,武院有武院的規矩,還望你習慣纔好。”宋錚也學諸人那樣,躬身抱拳道:“請楊千戶明示!”
楊仝笑罵道:“小東西,學得倒挺快。走,我送你去三組。”
宋錚轉身向賀謙拱手道:“賀先生,剛纔多謝了。”賀謙笑着捻了一下鬍鬚,微微頷首,沒有說話。楊仝也向賀謙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宋錚緊隨其後。
兩人很快出了院門,進了訓練場。途中兩人約定,在宋錚來武院上課之日的清晨,楊仝專門教授宋錚一個時辰的箭術。
在兩人比劃一些射箭動作時,宋錚才意識到自己的外衣袖少了小半截。他提起左臂在楊仝面前晃了晃,苦笑道:“楊大哥,小弟這算不算衣衫不整啊?”
楊仝大笑:“宋公子舍袖救狄傑,傳出去倒是一段佳話。”
宋錚知道自己剛纔的表演已經被楊仝看穿,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楊仝覷見宋錚略顯尷尬的神色,更是大樂,宋錚只有苦笑着跟上。(求評論,求花,求收藏,板磚也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