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仁本來心情已經有些平定了,可是張爐這一句話,又似點燃了火藥。
他當即就來了氣:“你還有臉說,死的是你的弟弟呀,你這個時候不着急着抓兇手,反而還想壯大自己的勢力,將葉帥收編,我能不懷疑你的居心嗎?”
張爐面色鎮定:“爸,我只是不想白白浪費一個人才而已,當然我也不是沒有任何殺手鐗,葉帥的一個朋友親人,一直控制着在我手中,否則我也不會那麼淡定。”
張懷仁一愣,遲疑地看着他,吐了口菸圈:“真的?”
張爐立即道:“自是真的,今日所來,就是因爲這件事兒出了狀況。”
張懷仁的神色變得有些深沉:“說,怎麼回事兒?”
“我那日跟葉帥賭了一局,賭注就是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不動他,抑或是他輸了,直接投入我尚水堂!”
“又是賭?誰贏誰輸?”
張爐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微妙的光彩,竟十分坦蕩地道:“我輸了!”
“你輸了!”
張懷仁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彷彿自己的兒子根本就不可能輸一樣:“爐兒,還說你跟葉帥沒關係,以你的賭術怎可能輸給那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張爐嘆了一聲,似乎有些惋惜:“父親,爲何你總是覺得葉帥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呢?從一開始夏建中來找你,你就該知道,此人非同小可!”
張懷仁驀地神色一變,但迅速冷靜下來。
他冷靜不是因爲他認同這個兒子的話。
而是因爲他忽然想到,自己一向聰明睿智,做事兒深沉而三思,但爲何每次見到這個兒子的時候,卻忍不住暴躁呢?
是他太聰明?
是他有野心?
還是因爲他……
他沒有再想下去,反正不管怎樣,他都是自己的兒子。
做兒子的,就算再壞,還能夠把老子也滅了?
不過不管怎樣,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境不夠,因此語氣就相對放緩:“爐兒,我知道葉帥不簡單,可你該知道,咱們尚水堂,是z市首屈一指的勢力,在整個太華山附近,都沒有任何勢力可以抗衡,葉帥再厲害,也沒有背景,難道一人可以跟咱們整個尚水堂對抗!”
張爐搖搖頭:“爸爸,你錯了!”
他說的很明確,也一點面子,一點餘地都不留。
張懷仁臉色一沉:“我哪兒錯了?”
他一連抽了幾口雪茄,濃烈的煙霧,將他圓圓的臉,都罩入其中,令人看不透他的表情。
不過張爐卻不在乎,只是淡淡道:“首先,葉帥不是沒有來歷,只是他的來歷,咱們到現在還沒有查出來而已。”
張懷仁哼了一聲。
張爐繼續道:“其次,葉帥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先不說他此刻跟隨鳳家的鳳二小姐,單隻說在z大里,已經糾結了一匹誓死跟隨的兄弟,其中還包括一個韓浩。”
張懷仁皺了皺眉頭:“韓浩等豎子又算什麼東西,我纔不放在眼裡,不過鳳飛飛插什麼手,從哪兒把葉帥給找來的?”
張爐微微笑道:“這也正是我要繼續說的。”
“哦?”
“本來我將力量放在葉帥身上,指望着一個月後,動手將葉帥收歸旗下,但現在卻出了點問題,葉帥給我來了個偷樑換柱之妙計,把我的人給騙走了,而眼皮子底下的人,也被他給接走了。”
張懷仁的眼中閃爍着難以揣測的光彩:“這葉帥倒是有點意思。”
張爐頷首道:“正是,所以要查找葉帥的線索,不免要着落在鳳飛飛的身上,我派人調查過鳳飛飛找到葉帥的途徑,似乎是通過成斌,有線索,就不難知道葉帥的來路,只是……”
張懷仁盯着他,不耐煩地道:“只是什麼?”
人有時候很奇怪。
不管是親人,愛人,抑或是朋友,甚至不相干的人。
你總會遇到一些你看到就煩躁,看到你也煩躁的人。
張懷仁有時候甚至希望沒有張爐這個兒子,他每次看到張爐,就覺得心裡不踏實,這個兒子深不可測,自己也看不透,捉摸不透他心裡整天在想些什麼東西?
偏偏這張爐還總是喜歡在自己的面前故作深沉。
當然,也許張爐不是故意的。
畢竟他在很多人面前都故作深沉。
甚至可以說,他本來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
年輕,善笑,反而成了他的最佳僞裝!
張爐默默道:“只是現在父親已經派遣雷轟去對付葉帥了,雖然他失敗了,但是我猜想,他肯定不會罷手,後續計劃,也許會更加激烈,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勢必要跟葉帥爲敵了,所以他的背景,倒沒必要查了。”
張懷仁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說來說去,你還是希望我暫停對葉帥的追擊?”
他嘴上已經夠生氣了,但心裡更氣。
雷轟跟賴皮蛇的行動失敗,自己也是才知道,而且他們也是今天才行動的,但是自己這個兒子看似整天在茶社打牌,卻對自己的行動了如指掌,這簡直太可惡了。
其實張爐心中也十分鬱悶,本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雷轟這一攪局,一切都亂了。
葉帥跟依菲離開了醫院,依菲的奶奶,也被葉帥撤離。
現在張爐必須重新部署計劃了。
“爸,不是我這麼希望,你該想想,有葉帥這樣的人爲我們做幫手,我們尚水堂將來發揚光大,完全是指日可待的事兒,我也是爲咱們的大業考慮啊!”
張懷仁的目中突然射出一道光來:“那我問你,後天就是你弟弟的入葬之日,殺人兇手還沒有抓到,你這個哥哥有臉面嗎?我這個當老子的,有面目立於尚水堂一衆兄弟面前嗎?”
張爐嘴角斜了一下,淡淡道:“爸,我恰恰以爲,弟弟之死,我們不應該插手太多,證據在咱們手裡,跟在莫慶手裡沒什麼差別,他會幫我們查清楚的,你得知道,查案辦案,警察比我們高一籌。”
張懷仁眉頭一擠。
本來圓潤的臉上,竟浮現出幾條深深的皺紋,不過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是一條條肌肉的鼓動。
這是一種修煉外功到很高境界的人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難不成這發福的張懷仁,竟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劍眉深鎖,凝望着兒子看了許久許久,才默默一嘆:“罷了罷了,葉帥終究是外人,我不想因爲他跟你爭執,小鼎去世,將來尚水堂大局,務必要交到你的手裡,我聽你的,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張爐立即躬身道:“父親請說。”
張懷仁肅然道:“後天小鼎的葬禮,給我辦的風光一些,他死的冤,但我要讓他走的體面一些。”
張爐亮聲道:“父親放心,這事兒,我一定給辦的漂漂亮。”
說完,他已經請辭。
張懷仁也沒再留。
張爐走出去以後,就對外面候着的朱三道:“名人酒吧。”
長夜漫漫。
葉帥跟平時一樣,很艱難的入睡,在黎明的時候,卻又被鮮血般慘烈的噩夢驚醒。
他提着半瓶洋酒,拿着一盒煙,坐在陽臺處默默的打發着時間。
只等酒意朦朧,神經睏乏,才又重新躺倒牀上。
跟往常一樣,他被鳳飛飛叫醒,鳳飛飛看着他眼裡的血絲,就覺得很不尋常,忍不住問道:“葉帥,你晚上都幹什麼啊,怎麼總覺得你每次都熬了通宵似的。”
葉帥尷尬地笑笑:“沒有啊,可能是做了噩夢吧。”
鳳飛飛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噩夢,你這種人怎麼可能做噩夢,況且這年紀,做也是做春夢吧。”
春夢?
葉帥覺得自己的臉都有些點紅了,這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居然這麼肆無忌憚的開這種玩笑。
他幾乎是立即就岔開了話題:“遲到了沒,我去洗個臉。”
鳳飛飛恢復了嚴肅:“兩分鐘,我就在車上等你兩分鐘。”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葉帥簡直無語的要死,這丫頭還真是隨便,說開玩笑就開玩笑,說冷冰冰就冷冰冰。
他不敢耽誤,立即洗了把臉,就到車上跟鳳飛飛匯合。
葉帥做司機,車子駛出莊園,就開往z大。
路上,葉帥就問起了鳳飛飛這次去z大的理由,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課不能錯過?
誰知鳳飛飛的回答,卻讓葉帥大吃一驚:“還不是爲了你!”
爲我?
當即葉帥就大驚不已,次奧,這事兒能跟自己扯上什麼關係!
說起來自己現在也是一個z大學生,可實際上,不過是陪讀的性質,而說的準確些,就是暗中保護鳳飛飛才混入z大的。
他苦笑了聲:“飛飛,怎麼是爲我呀?”
鳳飛飛哼了一聲:“你還記得花小白嗎?”
葉帥當然記得,他纔來z市的第一個晚上,就用酒瓶子爆了那傢伙的腦袋。
不過到此刻他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畢竟那貨不但做事兒欠揍,說話也欠扁!
自己沒有廢了他,已經很仁至義盡了。
鳳飛飛見他點頭,就接着道:“他上次被你打殘了,休養到現在,纔算可以出來見人了,不過他這人可是睚眥必報的主兒,你上次讓他在名人酒吧那麼沒面子,他可不會饒過你,所以昨兒個就聯繫上我,讓我帶你去z大,跟他來個了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