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密集的腳步上傳了上來,獨孤木幽微微擡起眼,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穿着粗布衫站在一羣人之首,隱約隔着粗布衫能夠看到健壯的肌肉羣,此時手中拿着冷鐵大刀,兩條粗黑眉毛之下的雙眸如同銅鈴一般瞪得大大的,看見獨孤木幽擡頭看他,頓時冷哼一聲。
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天而降,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似乎空氣稀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掌櫃的和小二支撐不住彎腰癱軟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心中暗叫不好,是臨川大人的踏仙威壓!虎背熊腰的男子看到這一幕嘴角揚起得意的笑來,獨孤木幽則收回眼簾,若無其事的清了清嗓門。
“咳。”
只這不經意的一聲,方纔那股沉重威壓彷彿被撕裂一般,隨着那聲清咳,頓時消失不見,趴跪在地上大喘氣的掌櫃的和小二隻覺得渾身一下變得輕鬆,能夠呼吸到空氣了,立刻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好奇的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男子皺起眉頭,一動不動凝視着獨孤木幽,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此時藍袍男子氣憤的聲音道:“臨川還傻愣在那幹什麼?快給本少爺宰了那個臭小子!”
獨孤木幽眉角輕挑起來,正想開口,忽然聽到一箇中年男子低沉怒聲從樓梯口傳出:“住嘴,歐陽晨風。還嫌你給我惹得禍不夠多嗎?”
轉眼間中年男子便從樓梯口走了上來,身上穿着深棕色的綢緞長衫,不管是着裝還是鞋子都頗有講究,一頭黑髮滿臉看不見一絲皺紋,倒是保養極好的樣子,兩個眼睛帶着一絲精光,讓人看着有些不安。
先前的那羣人看到中年華服男子上來紛紛讓出一條道路,隨即畢恭畢敬的雙手抱拳向中年男子鞠躬,同時嘴中道:“城主大人。”
獨孤木幽挑眉,心中暗想原來這個人是歐陽城的城主,帶着這麼多人的人過來,是要爲他的兒子報仇嗎?天傲流雲見狀也回過頭去,好看的眉毛皺起來,眼神當中帶着一絲困惑,這麼快就搬來救兵了啊。
藍袍男子聽到滿臉的詫異連忙解釋道:“父親大人,這次不是我惹的禍啊,都是這兩個臭小子的錯!不僅僅打傷了我的護衛,還殺了我的魔獸,最後還把我從窗戶上踹下去了!這讓我作爲大少爺的面子往哪擱,把父親大人的威嚴置於何地?”
歐陽晨風沒有反映過來事情發生了怎麼樣的變故,明明是自己去找父親要父親爲自己報仇,怎麼一眨眼的功夫,臨川也不動彈了,父親還轉過來自責自己,這讓歐陽晨風非常不解,忍不住爲自己申辯起來。
獨孤木幽心中冷哼一聲,滿臉不屑,果然是仗着他父親歐陽城主的面子上爲虎作倀呢。依舊自顧自的吃着飯菜,對周圍發生的事情視若罔聞。血狐沒有了烤雞隻好乾巴巴的坐着,兩隻小爪拖着腮幫。
“呵呵,不知道是誰在別人好好吃飯的時候非要讓別人去別的地方吃,自己先出手難道還不讓別人還手了嗎?現在倒好,仗着自己是城主的兒子就開始惡人先告狀!”天傲流雲放下手中的酒杯,頭也不回開口嘲諷道。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轉過去怒聲質問:“歐陽晨風,他說的是真的?”
“不是真的,都是胡言亂語,父親大人,您是相信您兒子還是相信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臭小子啊!”歐陽晨風一臉委屈連忙否認道。
“哼。”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不在搭理,隨即轉過頭來對着獨孤木幽,天傲流雲滿臉歉意微微的雙手抱拳道:“老夫是這歐陽城的城主歐陽宇強,犬子方纔多有得罪,還望兩位海涵,犬子從小喪母,從小到大都是老夫一人操持,出了今天的事情都是老夫教子無方。”
“父親大人!”歐陽晨風着急,不由喊道,他想不明白爲什麼明明他都被外人欺負成這個樣子了,父親卻不幫着他,反而對外人賠禮道歉。
中年男子冷冷的瞥了一眼歐陽晨風低聲斥責道:“還不快過來賠禮道歉?天天就知道給我惹麻煩!”
歐陽晨風悶悶不樂的走上前來,眉毛皺着又鬆開,然後又皺起來,內心非常的糾結,怎麼樣也無法開口,他這一輩子給誰道歉過,憑什麼現在就要給他們兩個道歉不可呢?更何況自己和他們打根本就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爲什麼要道歉?
天傲流雲看了看歐陽晨風不情不願的樣子便冷聲道:“若是不願道歉就不要道歉,何必這樣扭扭捏捏,再說我也不是什麼莽撞小人,根本不會把這麼點事情放在心上。”
“這麼說,閣下是原諒犬子了?”中年男子眉毛飛揚,似乎很高興。
獨孤木幽沒有說話,轉過頭垂下眉夾着菜,一邊對發愣的天傲流雲輕聲道:“先吃點,廚房應該一會就能把飯端上來了,是不是掌櫃的?”隨即轉過頭去看着掌櫃的,掌櫃的看到現在的情形,城主大人來了非但沒有火冒三丈追究下去,反而恭恭敬敬的賠禮道歉請求對方的原諒,看起來似乎不會再發生什麼事情,便低聲應道招呼小二去了廚房。
天傲流雲笑了笑,拿起手中的筷子,加了一小塊牛肉細細品味着。
歐陽宇強站在原地,退也不是進也不是,他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對他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吃起飯來,要知道以前他對着一些高手能人這樣禮讓三分的時候,那些人都會非常的客氣,像是獨孤木幽這樣冷淡的倒是很少見。
“不知道兩位是否原諒犬子?”歐陽宇強猶豫了下,還是做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對着獨孤木幽重複問道,心中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面前的兩個人實力幾乎和臨川不相上下,若是能夠收服,讓他們歸順於歐陽城,就能夠擴大歐陽城的勢力範圍,這對歐陽城絕對的有利無害。
獨孤木幽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歐陽晨風嘲諷道:“連自己的錯誤都不敢承擔的人,真是可笑。”雖然沒有點名點姓,但卻意有所指,聽到這番話不只是歐陽晨風的臉色變了變,就連周圍的那羣侍衛也不由目瞪口呆。眼前的這個小子,居然這樣指責歐陽少爺,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膽,難道不要命了嗎?
歐陽宇強訕訕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是老夫教子無方了,晨風,還不快點給兩位道歉,今天要是不給兩位道歉,就不要叫我這個父親!”歐陽宇強心中已然有些不高興,這些年確實慣他兒子慣得有些厲害。
歐陽晨風看到歐陽宇強的嚴肅神情,便知道這不是開玩笑,意識到自己躲不過歐陽晨風只好上前,雙手抱拳死氣沉沉道:“兩位,剛纔多有得罪,還望海涵。”乾巴巴不帶任何感情的說完之後,便臉朝着另外一邊看去。
天傲流雲點點頭:“恩,既然你也道歉了,那我也就既往不咎了,以後不要沒事找事就行了。”他也不是什麼心胸狹窄的人,既然別人道歉,他也不會死纏着不放,況且,他根本就不介意那個歐陽晨風是不是道歉了。
歐陽宇強看到這個場景,緩緩開口,帶着一絲歉疚和猶豫對着獨孤木幽道:“這,老夫總覺得對二位非常愧疚,既然二位表示對犬子的事情既往不咎,那麼你們大老遠路過此地,老夫作爲一城之主,不僅僅應該表示一下感謝二位對犬子的寬宏大量,更應該一盡地主之誼纔是,不如二位到舍下小憩如何?”
“有烤雞嗎?本狐仙喜歡吃烤雞。”血狐插嘴道,兩隻黑溜溜的眸子像是黑夜中的繁星一般閃爍着光彩,獨孤木幽冷哼一聲,血狐連忙咳嗽修改道:“我開玩笑的。”歐陽宇強看到血狐卻眼前一亮,依他的修爲來說,面前的血狐絕非普通的魔獸。
能夠說話的魔獸要麼證明了這頭魔獸的血統,要麼證明了這頭魔獸的實力,看眼前的場景,受制於一個年輕的少年,若是這頭魔獸實力強悍,怎麼會心甘情願受制在一個小小少年手下,若是魔獸是因爲契約或者其他的什麼因素,勉強不得不在少年手下的話,倒是比較合理。
以前也有傳聞說過,比如某一個沒落的種族,在沒落之前出過一位超級強者,因實力十分強悍,爲了保全種族,強行馴化一種魔獸,要那種魔獸世世代代跟隨着自己的種族簽訂契約成爲種族的守護魔獸。眼下的場景到比較符合那種傳聞,只不過不知道這個小狐狸究竟有多厲害,方纔似乎沒有聽到歐陽晨風說起過。
歐陽宇強想了想慈眉善目道:“小狐狸,要多少烤雞有多少烤雞哦,只要給廚房的伙伕吩咐一聲就行啦。”
“什麼小狐狸,本大人是狐仙大人,注意你的稱呼!”血狐毛茸茸的身體擺出雙手環抱住胸的姿態,兩隻小眼睛不時的朝着獨孤木幽的方向望一眼,在朝着歐陽宇強的方向望一眼,最後強忍着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完全沉浸在窗外美景的模樣來。
“呵呵,不知道二位可否賞光前去,那裡比這小酒樓可要好多了。”歐陽宇強聽到這番話也不生氣,愈加在心中肯定了血狐是因爲什麼契約之列的不得不委身在面前少年的手下,繼續喋喋不休起來。
“謝謝城主大人的一番美意,但是我們實在沒有時間耽擱了,等吃完了飯我們還上路,就這樣吧,城主大人請回吧,你站在旁邊我們都有點不好意思吃飯了。”天傲流雲轉過身子認真說道,心中卻有些厭煩,他實在是討厭糾纏不休的人。
站在一旁低着頭的張德新暗自道,你倒是沒少吃,一點沒看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地方。而虎背熊腰的男子看到這一幕不由皺了皺眉,要知道城主極少對人這樣,歐陽晨有些沉不住氣道:“你們不要不識擡舉,我父親邀請你們是看的起你們。你們擺什麼臭架子啊?”
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起來,掌櫃的看不下去趕忙從酒櫃跟前跑到樓梯口準備下樓。周圍安靜的像是掉下一根針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歐陽宇強鐵青着臉,心中早就非常不滿,但是一時不好發作便對着歐陽晨低聲訓斥:“閉嘴,沒讓你說話你就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