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豔卿的囈語,聽得柳浪心中一震。
他立刻明白了,杜豔卿爲何突然從江城出走,並且一個人在青山市淋雨導致高燒。他假扮葉鴻,以繼母子的身份與她相處,又以真身與她發生關係,一下子得知真相,任誰也是難以接受的。
柳浪有些懊悔,沒有早些和杜豔卿說明他的身份,那樣的話她可能就不會因爲一下子接受不了,逃避到青山市淋雨生病了。
當然現在想什麼都已經晚了,唯有細心照顧,讓她儘快好起來纔是最重要的。杜豔卿是柳浪的女人,自己的女人生病受苦,他有責任儘快治好她。
退燒藥早就開始起作用了,杜豔卿滿頭滿臉是汗,被子下高聳的胸脯在不停地上下起伏,喘氣聲斷斷續續的帶着輕呻。
柳浪知道她是因爲身體疼痛,所以才止不住地低哼。
手覆到她額頭上試了試,沒有剛纔那麼燙得嚇人了,溫度應該是降下去一些了。柳浪找來體溫計,用了甩了甩,然後輕輕掀起被子的一角,把體溫計夾到她腋窩裡。
看了下時間,八分鐘之後,柳浪拿出體溫計一瞅,心裡頓時踏實了不少。杜豔卿的體溫由剛開始的四十度降到了三十八度,降了兩度,說明退燒藥的效果還不錯。
兩個小時以內不能連吃退燒藥,會降低身體免疫力,所以柳浪擼起袖子,準備給杜豔卿推拿降溫。
他雙手伸進被子裡面,十指分開在她胸口中央按壓一陣後,手掌慢慢滑落到她大腿上,身上的幾個穴位全都推了一邊後,他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兩隻手的食指按到她的太陽穴上,暗動內功,給她注入能量。
推拿完畢,柳浪顧不上自己汗流浹背,又開始給杜豔卿喂水。發燒的時候人體需要大量的水份,一旦缺水就很容易燒出肺炎等病狀來。
杜豔卿依舊在昏睡着,柳浪按剛纔的辦法,自己喝一口水,然後嘴對嘴給她喂下去,兩杯水喂完,他擡眸注視她半天,發現她氣色好了不少了。
剛纔通紅的臉色變成了淡淡的嫣紅,乾涸的脣瓣恢復了溼潤光澤,她的兩隻眼睛慢慢睜開了。
看見柳浪就坐在自己身旁,杜豔卿嚇了一慌,兩隻手拽着被子兩端往上提拉,把頭蒙進了被子中。
柳浪覺得好笑,他笑着勸道:“卿兒,你爲何躲着我啊?”
杜豔卿的頭埋在被窩裡,憋得滿臉通紅,她上牙齒緊咬着下脣,雙手死死攥着被子角,一聲不吭。
柳浪有些急了,他伸手去拽被子同時開口勸說:“卿兒,捂在被子裡空氣不好,聽話快出來。”
杜豔卿不想出來,她渾身骨頭疼,腦子暈沉沉的,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柳浪。她在心裡納悶,自己現在不是在青山市嗎,柳浪怎麼也來了?
是巧遇還是他一直暗中盯着保護自己?
杜豔卿不用深想就知道是後者,因爲這個世上哪來的那麼多巧合,無非都是提前佈置好的唄了。
柳浪見杜豔卿一直躲在被子裡面,擔心她喘氣不順暢,伸手一
拉不費多少力氣就把被子給掀開了。
“啊……”
他手勁太大沒收住,被子掀多了,露出杜豔卿胸前渾圓的豐滿,她自己也看見了,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叫,然後伸手去護住。
柳浪搖頭笑笑,替她把被子掖好,關切地問:“卿兒,感覺好多了吧?”
杜豔卿燒得厲害的時候,半昏半睡之中難受的很,彷彿身軀置於烈火中,被烤的內外都疼痛難忍。又如同走在沙漠中,被毒辣辣的烈日照着,口乾舌燥步履艱難。
她以爲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口中注入了一股接一股的清涼,燒熾在肌膚表面的火焰彷彿消失了,周圍刮來一陣涼颼颼的風,吹得她清醒了不少。
接着又有一道能量,從她太陽穴注入,激得她睜開了雙眼,然後看見了坐在身旁的柳浪。
聽不到回答,柳浪不放心擡高了聲音又問:“卿兒,你覺得好點了嗎?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告訴我。”
杜豔卿不忍他着急擔心,別過頭去不看他,小聲回答:“好多了,就是有點困。”
柳浪拿過體溫計準備再給她量一次,手剛伸到被窩裡,體溫計一下子被杜豔卿自己奪走了。
她自己夾好,等到八分鐘後柳浪要去拿的時候,她又搶在他前面把體溫計遞了出來。
柳浪看到上面顯示的溫度後,高興地道:“三十六度八,已經是正常體溫了。你困的話就睡吧,等你睡醒了着我再給你推拿一次,晚上估計就不會再起燒了。”
杜豔卿聽到體溫正常了,頓覺身體舒服多了,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溼衣服上,努努嘴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柳浪稍微一愣,很快明白了她的擔憂。他尷尬一笑:“卿兒,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個禽獸嗎?”
“你放心就算你沒有穿衣服,我也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我的女人生病剛好,我怎麼捨得折騰她!”
杜豔卿聽到這話,臉頰一紅,閉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她這一覺睡得安穩又長,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
柳浪窩在對面的單人皮沙發上打瞌睡,聽到動靜趕緊走過來,什麼都沒說俯身伸手摸了摸杜豔卿的額頭,才道:“恩,沒有再發燒。”
杜豔卿此時精神已經完全恢復了,她訕訕地垂眸,低聲問:“你怎麼不上牀睡?”
牀上用品之前被杜豔卿給弄溼了,後來柳浪叫來服務員全都換了新的。牀鋪軟和溫暖,要比睡沙發舒服的多。
柳浪答非所問:“我一直等你醒來,然後把你抱牀上去睡。睡沙發不舒服,而且沙發應該被你出汗給弄溼了。”
杜豔卿忽得想到她裡面什麼都沒穿,紅着臉阻止道:“不用,我自己走過去就行。”
柳浪一笑,伸出兩隻胳膊把她連同被子一起抱到了牀上,他逗她:“我又不是沒看過,你羞什麼。”
杜豔卿別過頭,不出聲。
柳浪無意多言,又給她蓋上一牀薄毯道:“再睡一會兒吧,睡到天亮養
足精神。”
他說完轉身就要朝剛纔窩着的單人沙發走去,被杜豔卿叫住:“阿浪,你不睡嗎?”
柳浪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上就可以。”
杜豔卿遲疑一陣,小聲邀請道:“牀挺大的,可以睡開兩個人。”
柳浪爬上牀後,規矩地躺在一邊,沒過幾分鐘就睡着了。杜豔卿忽然睡不着了,她靜靜地看着柳浪,想起上一次,他也如今日一般,對她百般體貼照顧。
又想起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說自己是葉鴻的朋友,他是受人之託照顧她。
往日如昨,在杜豔卿腦海中一遍遍回放,她糾結又無措,慢慢地睡着了。
翌日醒來的時候,牀上只有她一個人,從行李箱中找出一身家居服穿上,杜豔卿在小廚房看見了柳浪。
他圍着印着酒店標誌的圍裙,正在煮湯,看見杜豔卿走過來,他拿着鏟子回頭道:“洗洗手,一會兒吃飯了。”
他聲音平靜,和煦如春風,反倒令一臉尷尬的杜豔卿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
公寓式酒店房間,專門有個小餐廳,餐桌正對着落地玻璃窗,透過光潔的窗子可以看到遠處青翠蔥蘢的羣山。
兩碗白米粥,配着松仁炒玉米和麥香烤土司,杜豔卿昨日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粥和菜都吃完後,狼吞虎嚥的把面前的土司也全都吃了,肚子依舊還不飽。
她不好意思說,柳浪會意地把他手裡的土司遞過去:“是我疏忽了,沒多準備點。”
說完他想起什麼,提醒道:“不過剛生完病,少吃點更養胃。早上你就將就點,中午我帶你去吃大餐。”
“恩。”杜豔卿點了下頭,用很小的聲音恩了一句。
柳浪直言問道:“你還因爲我之前假扮葉鴻,所以覺得面對我彆扭?”
不等杜豔卿回答,他朗聲勸慰道:“其實你沒必要那麼糾結,我只是假扮葉鴻,並不是真的葉鴻,所以我和你不存在繼子和繼母的關係。”
“我未婚你單身,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沒有什麼不對的,卿兒你沒必要把這事想的太複雜。”
想了想柳浪繼續說道:“葉先生去世前說過,希望你再找個合適的,他不想你下半輩子孤獨,他都沒意見,你還有什麼過不去嗎?”
杜豔卿想了想,覺得柳浪說得有道理。
柳浪只是假扮她繼子,並不真的是她繼子,她沒必要因此憂心忡忡,而且她和葉寰宇說到底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他都沒有要求她守節,她心裡又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想通了之後,杜豔卿的臉色自如了很多,她開口問:“阿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還發燒了?”
柳浪不再瞞她,直言道:“我有派人保護你,聽到他們說你來到了青山市,還跑去鷹澗涯淋了雨,我一聽就覺得不對勁,所以趕緊過來了。”
杜豔卿聽着,心裡甜絲絲的,被人時刻關心的感覺很好。她吃完了土司,翹脣問道:“還有其他吃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