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霍海陽的話沒錯,這八寶觀音原本屬於霍家的至寶,後來怎麼又變成聚寶閣的收藏呢?
客廳裡的八個人裡面,邵光是唯一感到無聊的人。
“天有不測風雲,此事不怪我!”霍海洲一字一頓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變賣霍家的至寶八面觀音,當時的情景是我手上有幾個古董項目,賣家和買家都已經聯繫好,霍家必須拿出寶貝作抵押,從而獲得週轉資金,那個典當行信譽極好,年年評級爲金牌,誰會想到它說倒就倒了,而且幾十年來,我一直在暗中尋找它!”
霍海陽搖了搖頭,不住的嘆息道:“只可惜,你什麼都沒查到,或許你真的很想把它找回來,但現實情況是……古董鑑寶推崇真實的歷史,而歷史事實是你一直沒有找到它。”
霍海洲緩緩放下手中茶杯,深邃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霍海洲的雙眸。
當年接受典當八面觀音的鋪子叫做“一品仙弘”,突然覆滅的背後疑竇叢生,霍海洲一直覺得霍府內部有人蔘與了顛覆一品仙弘的計謀。
但他多年查探,都沒有找到證據,現在忽然覺得,也許霍海洲便是嫌疑人,他們早就設好一個局,讓自己陷進去,等到關鍵時候,把八寶觀音遺失這件事情擺出來,等於抓住了霍海洲的致命缺點。
且不說八面觀音對霍府的特別含義,單從價值上來計算,當時八面觀音的估價在一億元以上,他以此爲抵押,融資八千萬,失去八面觀音相當於令霍府至少淨虧兩千萬。
霍海洲吸了吸鼻子,表情森然道:“二弟,你如此清楚內情,是不是也參與了那件事!?”
霍海陽面色駭然大變,厲聲道:“霍海洲,你這是誅心之言,沒有證據的事情,最好不要亂說,否則你我兄弟鬧到法庭上去打官司,對誰都不好!”
霍海洲冷冷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就你今天說的這些話,咱們之間還有什麼兄弟之情嗎?”
霍海陽忽然笑了,似乎想通了什麼事情,淡淡道:“有情也罷,無情也罷,此一時,彼一時,你風光到時候已經過去了,總之休想再像過去那樣力排衆議,把霍晴這個外來戶扶上家主的位置!”
霍海陽這句話說得相當巧妙,把霍晴歸入外來戶,等於是與霍府本家劃清了界線。
霍海洲心中氣憤不已,霍晴身體裡流淌着他的血液,如果她都算作是外來戶,那誰又能算做霍府本家?
哪個霍家人,身體裡不是隻有一半的霍氏血脈呢?難道誰的血管裡還能流着百分百的霍家人血脈?
只是霍海洲懶得和霍海陽在這個問題上辯駁,針鋒相對道:“我爲了霍家的崛起殫盡竭慮,絕不會讓你們這羣白眼狼毀掉霍家!”
霍海陽道:“你爲霍家和珍寶閣確實付出不少,算得上勞苦功高,可是現在時代變了,以前令你成功的東西,也許恰恰會是令霍家再次衰敗的原因,你不要老是覺得別人記不住你的好,卻讓自己拒絕與時俱進。”
邵光一直默默的坐山觀虎鬥,聽到這裡,他心中突然寒意陡生。
霍海陽這話說的極爲刻薄,表面上漂漂亮亮,但實際上卻是一個恩將仇報的小人。
只是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是小人多如野草,真正的好人卻鳳毛麟角,霍家兄弟鬩牆,那麼自己的耀日帝國,會不會也有人蠢蠢欲動呢?
邵光對霍海陽的人品極其鄙視,但卻覺得這廝話糙理不糙,不過霍海洲也不簡單,卻不知道他將如何反駁。
霍海陽卻沒有等霍海洲說話,繼續冷笑道:“再說了,就算大哥對霍家的功勞再大,那都已經成爲了過去,而霍府乃百年世家,家族的興旺發達纔是核心,不管是誰的後人,都沒有資格躺在前輩的功勞,坐享其成。”
霍海洲對霍海陽的這番話全不相信,這廝狡猾陰險,打着爲霍家百年興旺發達的旗子,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其實是瓜分霍家。
霍海洲沒興趣和霍海陽繼續扯皮,直指問題的核心:“那你想讓誰繼承霍家的家主,難道是你自己嗎?”
霍海陽搖搖頭,笑眯眯道:“我哪有資格繼承霍家,但我卻有資格推舉什麼樣的人繼承霍家家主的位置。”
霍海洲道:“那又是什麼樣的人,有資格接任霍家家主?”
霍海陽緩緩道:“八面觀音從你手裡遺失,所有霍家之人,誰找到八面觀音,誰就是下一任的家主,這不只是我個人的意思,也是霍府其它四脈掌脈之人的意思。”
霍海洲把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譏諷道:“如果能夠幸運的找回八面觀音,那自然皆大歡喜,可是它消失多年,要找回來談何容易,假若一直找不到八面觀音的下落,豈不是霍家從此沒有了家主?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根本就是想分裂霍家,獨立出去。”
獨立出去,正是霍海陽等人的真正意思,他們是一脈之主,再也不想頭上蹲一個太上皇。
只要十年時間,甚至更短,也許三五年之後,即使有人真正找回來八面觀音,霍海陽等人掌控霍府各脈的大權之後,再想要他們吐出手中的權力,簡直比登天還難。
就在這時,霍晴半路殺出,突然插嘴道:“二叔的意思是不是說,只要我找回在父親執掌霍府期間遺落的八面觀音,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爲霍府新一任的家主?”
霍海陽被霍晴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唬住了,眼中的表情瞬息萬變,滿是狐疑的看了看霍海洲,又看了看霍晴,想確定這到底是霍海洲的意思,還是僅僅是霍晴的意思。
霍晴此話說的很巧妙,裡頭詞句不多,蘊含的信息量卻很大。
她提及“父親”二字,令霍海陽等人默認她也是霍家人。
指出八面觀音是霍海洲執掌霍府期間遺落,委婉的提示那個時候,不管誰當家主,都會出現同樣的事情。
最後順着霍海陽的意思,設置了一個語言陷阱,她只需要找回八面觀音,而不是說霍府重新擁有八面觀音。
霍晴前一天已經
知道,八面觀音就在林豔手中,對別人來說杳無聲息的八面觀音,對她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林豔不住的點頭,此刻終於明白,爲何霍晴一聽到“八面觀音”四個字,態度立即改變,願意同她交朋友,而在親眼見過“八面觀音”之後,更是把她當成了再生父母似的。
原來林豔手中的八面觀音,不但是洗清霍海洲歷史污點的關鍵,還是霍晴壓服衆人,入主霍府的關鍵力量。
霍晴以邀請林豔鑑賞珍寶閣的古董爲名,充分利用了霍家內部的矛盾,就是要從霍海陽嘴裡逼出“得八面觀音者得天下”這句話。
霍海陽雖然不知道霍晴已經掌握了八面觀音的確切信息,但他心中怦怦直跳,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哪裡出錯了。
霍海陽在經營上能力平平,但是勾心鬥角卻遊刃有餘,以他的鎮定功夫,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面,很少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當年霍海洲當家主時,霍海陽都沒有如此不安,因爲在霍海陽的設計裡面,早就死死抓住了霍海洲的命門,霍海洲做得再好,都只會給霍海陽帶來利益,而無法撼動霍海陽的權益。
霍海洲同樣疑惑的看着霍晴,但是他非常瞭解自己女兒的能力,絕不說無的放矢的話,尤其是他難得的看見霍海陽臉上的鬱悶表情,不由得開懷大笑。
笑完之後,霍海洲以家主的身份一錘定音:“當着聚寶閣林總和邵先生的面,二弟既然沒有反對意見,那就是默認了,不過……你當然不可能有反對意見了,因爲這本就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問題,晴兒,父親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只要你找到八面觀音,霍府家主,一定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霍海洲冷哼一聲,霍然起身道:“等找到了它再說吧,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失陪了,告辭!”
說完之後,陰沉着臉看了在場衆人一眼,大步走出客廳。
霍燒雲緊跟着霍海陽離開,用行動表明了他的立場。
令人意外的是,白羽菲和小薇怯生生的看了霍晴一眼之後,也離開了。
霍府五脈,只餘霍海洲所在的這一脈。
霍晴嘴中苦澀,她想過珍寶閣裡的人心思各異,如果說二掌櫃白羽菲的離開在情理之中,但是她一直當做姐妹看待的小薇也離開,則着着實實的令她大吃一驚。
霍海陽等人走遠後,霍海洲從容道:“晴兒,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八面觀音的線索?”
霍海洲不愧是老狐狸,單憑霍晴看似賭氣時說的一句話,推測出實際情況。
霍晴沒有立即回答,擡頭看向林豔。
林豔見這裡沒有外人,朝霍晴點頭示意。
霍晴急需從林豔的聚寶閣借力,爭奪霍家主事人的位置;林豔正好也需要從霍家借力,在中南市紮下根基。
雙方正好互相需要,一拍即合。
當然,霍晴和林豔都明白,借來的力量終究有限,不可能讓對方毫無底線的幫助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