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了蝶羽花的花瓣最晶瑩的時期,碧凝興致勃勃,用了兩天的時間,將蝶羽花的花瓣一片片採下,洗淨,蒸煮,搗碎,最後放入一個精緻的小瓷盒裡,製成所謂的蝶羽花膏。
合上蓋子,在井水中浸泡一整天之後,被碧凝奮力拉出來,興沖沖的向翠竹軒送去。
“雲繡姐姐,這個是我親手製成的蝶羽花膏,對消除傷痕很有用的,而且我特意把它放在井水中浸泡了一天,效果會更加好的。”碧凝笑眯眯的將瓷盒放在桌子上,探過頭去看她裹着紗布的手,眼底盡是惋惜。
雲繡的傷口之事她也聽到過一些,燒傷非常嚴重,如果處理不得當的話,就一定會留下很嚴重的傷口,幸好醫書上有這方面的記載,而碧凝又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和瞬間參透的本領,所以這些癒合對她來說也算是小事一樁了。
“嗯,多謝碧凝的苦心了。”雲繡輕笑,拿起桌子上的瓷盒,在井水中浸久了,果真是冰冰涼涼的,輕輕打開,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撲來,味道清爽至極,連同沉悶的心情也跟着輕鬆了些許。
雲繡見多識廣,一聞便知道,這必定是最純最上等的膏藥,揚了揚嘴角,眼底的笑意越發濃了幾分。
“不愧是高人手下的徒弟,沒想到碧凝對藥物當年竟如此嫺熟精通,雲繡能認識你這樣厲害的姑娘,實在是難得。”
雲繡說的輕柔,碧凝笑的更加開心,當即打開蝶羽花膏,要給親自給雲繡敷藥。
“雲繡姐姐,這種藥晚上敷的時候最有效果了,今天清義大哥不在,就由我來給你敷藥吧!”碧凝笑呵呵的拉過雲繡的手,將她手上厚厚的紗布一點一點拆開,手中黑黑一片,顯然是上一批藥剛敷過,碧凝疑惑,將她的手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濃烈的中藥味道直闖鼻腔。
“這是清義的師父,易老前輩開的藥,也是去疤痕的,從受傷到現在,也敷了好多天了,如今看來,倒是有一點效果。”看到碧凝臉上的困惑,雲繡柔着聲音解釋,說起蘇清義,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原來是清義大哥的師父,嗯,這幾味藥是可以撫平疤痕的,不過這恢復起來也太慢了,還是蝶羽花膏更爲快些,而且還可以使皮膚變得更加嫩滑,用起來也很方便了,雲繡姐姐,還是用這個吧。”碧凝眨眨眼睛,伸出一個手指頭粘了些蝶羽花膏,小心覆上雲繡的疤痕之處,輕輕的柔。
一股涼涼的感覺從手心傳來,帶着從未有過的舒服,如同灼傷的手浸入清水中一般涼爽,雲繡揚起嘴角,微笑的看着她一點一點的將膏藥揉入疤痕。
“這個膏藥敷上之後呢,就不用包着厚厚的紗布了,相反,應該讓它晾開來多透透風,纔會好的快一些。”到底是醫術了不得的小姑娘,手上的每一個力道,說出的每一個吩咐都如此謹慎,雲繡輕笑的點點頭,細細看着手上淡藍色的膏藥,眼底一絲莫名的情緒閃過。
“啊……我忘記了,冬衣的傷口還沒有處理,這麼多天過去了,我也忘記給他消毒了!”碧凝剛一蓋上瓷盒的蓋子,清秀的小臉大變,眼底盡是懊悔之意
。
真倒黴,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冬衣手上的傷口可要嚴重多了,雖說在山上的時候,她驚慌失措的爲他吸出了毒液,可那也只能算一個暫緩的作用,畢竟她醫術和能力有限,沒有十足的消毒藥物,她哪裡知道自己就會將毒液吸的乾乾淨淨,不行,現在得馬上回去處理冬衣的傷口。
碧凝懊悔的敲敲腦袋,剛一起身,面前就被一隻白皙的手臂擋住,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清涼的聲音,從身後傳出。
“冬衣沒事了,他剛一回府,沈離岸就派人給他檢查了傷口,並配了最好的藥,估計這兩天也好的差不多了,碧凝你不用擔心的。”雲繡緩緩說完,靜靜走上前將她拉坐下,細細觀察她臉上的神色,入府這麼多天,早已在她臉上把她心底的心思都猜了個透。
“碧凝,來到安平王府這麼多天了,感覺怎麼樣?”看她一臉單純無邪的樣子,撇了一眼桌子上精緻的蝶羽花膏,雲繡還是決定助她一把,低頭沉思片刻,準備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問起。
“很好啊,這裡景物很美,下人也隨和,而且沈離岸也沒有一點王爺端起來的架子,很照顧人,我很喜歡啊!”得知冬衣已無大礙了,碧凝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想了想她的問題,張嘴老老實實的回答她。
對她來說,在哪裡都比在焱山下的碧府好得多,裡沒有人管束,也沒有那麼多下人死死跟隨,又沒有爺爺整日的催婚,而且時時都可以看到冬衣清俊的臉,這裡簡直再好不過了。
“那冬衣呢,你覺得冬衣怎麼樣?”雲繡彎着嘴角,不動聲色的將重要的話題帶入話語中,提到冬衣,碧凝的眼睛立即亮了半分,語氣也變了歡快了些許。
“冬衣很好啊,雖然他話少了點,也不愛笑,但是他真的很好的,在山下亭子裡避雨的時候,他脫下衣服給我穿,還去打野雞給我烤着吃,上山也走在我上面開路,時時保護我,真的很好的。”碧凝的話本就多,一提起冬衣就更多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滿是亮光,和提起別人時的神態相差甚遠。
“所以碧凝就喜歡上他了對麼?”雲繡笑了笑,歪着腦袋揚脣打趣她,碧凝臉上一啷,下一刻,整張小臉都浮起一層不自然的紅暈,像極了想起情郎害羞的小姑娘,事實在雲繡眼中,她也確實是此樣。
“雲繡姐姐……我,我沒有啦,我只是覺得他是一個好人,所以,所以才……”碧凝慌忙解釋,說到一半,咬了咬嘴脣,臉上的神色更爲糾結,連她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所以纔想把他留在碧府,等王妃的蠱毒解完了,你就準備讓他和你成親,做碧府的上門女婿?”雲繡盈盈一笑,順勢將她的話接下去。
“你怎麼知道?”碧凝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雲繡,嘴巴驚的都合不攏了。
這個計劃,她可是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的,連冬衣都沒有,雲繡怎麼會知道的,難道她每日對冬衣表現的真的那麼明顯麼!
“就你這點小心思,整個府裡的人都能猜的出來。”雲繡失笑,突然覺得她蠻可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無奈
的搖搖頭。
這個丫頭性子直爽,有什麼事情寫在臉上了,當時無意中從沈離岸口中得知碧凝和冬衣籤的契約時,她便知道,碧凝那個丫頭一定是中意冬衣了,這些天來,通過她的觀察,果然不假。
“怎麼會這樣!”碧凝徹底驚訝了,垂目想了想,再次擡頭看向雲繡。“那……那冬衣知道嗎?”這纔是碧凝最關注的答案,雲繡牽了牽嘴角,對她的天真頗顯無奈。
“冬衣,恐怕沒有想到吧?”冬衣性子的某些方面其實和碧凝很相似,比如一根筋,所以,恐怕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碧凝的心思,他也無心去管理猜測,雲繡暗暗嘆了口氣,這兩個人,貌似是很難走到一塊去呢。
“我就知道,他心裡只有他家王爺……”碧凝撇撇嘴,細長的手指默默扣着木桌一角,臉上盡是滿滿的落寞之色。
雲繡垂目不語,短暫片刻,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蘇清義含笑推門而進,看到碧凝,微微一啷,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
“碧凝,這麼晚了還不回去休息?”聽到蘇清義的提醒,碧凝擡目看了看窗外,月亮高高懸上,果然是很晚了,咬了咬脣,向雲繡和蘇清義道完別,戀戀不捨的離開翠竹軒。
天色太黑,清辰居離翠竹軒甚遠,蘇清義安排兩個下人跟隨碧凝回去,才稍稍放心,緊緊閉上門,轉身便看到桌子上的那盒精緻的小瓷盒。
“這個是?”蘇清義走過去,拿起瓷盒細細看了看,不解開問,雲繡是喜愛簡單之人,不會喜歡這些精緻漂亮的東西,莫非是碧凝那個小丫頭送過來的?
“碧凝拿過來的,是前幾天她吵着說的那個蝶羽花膏,我看她制的辛苦,就留下來用了,冰冰涼涼的,很舒服。”雲繡揚脣一笑,將兩隻手伸在他面前,給他看了看兩手被抹了一層的膏藥,神色間有些得意。
“碧凝,她的方法可以嗎?”蘇清義蹙了蹙眉頭,眼底閃過一絲懷疑,碧凝雖通藥性,但這藥術,也會涉及多種當年,而碧凝的這個什麼蝶羽花,他都從未聽師父說起過,更不早說什麼蝶羽花膏了。
雲繡的傷痕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就連師父給的藥方,他也是每天小心翼翼不敢走半分差錯,可這個……怎能不聽從大夫安排,就這樣馬馬虎虎的上了藥呢?
“不礙事的,碧凝家族世代爲醫,更何況,她的師父確實是個高人,若是我沒記錯,當年我曾和她的師父有過一面之緣,舉止言談間,確實非同常人。”雲繡上前情聖安慰,給了他一個定心丸,才稍稍安下了蘇清義的心。
當年她跟隨楚驚寒去南城部落學習下蠱之術,路上偶然救出碧凝,沒過多久她的師父便趕了過來,禮貌道謝之後便帶着碧凝離開了,後來聽族人說起,那是一個神一般的高人,估計也是那個時候,碧凝體內的血脈相連,也是她師父爲了她的性命安全而設下的吧。
聽起雲繡的回憶,蘇清義才稍稍放下心,看了看她滿是膏藥的兩手,細心的鋪好牀鋪,又小心安置她睡下,直到她微微進入了夢鄉,才長長舒了口氣,將桌子上的蝶羽花膏收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