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堂裡出來，大雪已經將來時的車輪痕跡掩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也遮擋了視線，在這樣的雪夜裡，能見度不會超過三十米。
凌楓發動車子離開了教堂後面的空地，駛入車道之後又往汽車旅館的方向行駛。他避開了聖地波卡村，這也是出於一種安全的考慮。
車子在無人的公路上行駛了十分鐘之後凌楓又下車將車牌裝上，然後上車繼續行駛。
“凌楓哥，跟你說個事。”黃舒雅打破了讓人感到壓抑的沉默。
“什麼？”
“你不去做職業殺手或者間諜特工什麼的簡直是浪費人才。”這就是黃舒雅要跟凌楓說的事兒。
“你看我哪點像殺手了？”
“全身都像。”黃舒雅直勾勾地看着凌楓，“那個，你不會真是特工間諜或者職業殺手吧？如果是的話，你會不會再利用完我之後將我殺了滅口呢？”
“我會先把你那個了，然後再殺掉。”凌楓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
“那個是指什麼呢？”黃舒雅似笑非笑地看着凌楓。
凌楓尷尬地笑了笑，“別鬧了，你已經想了這麼長的時間了，你有沒有想起那串數字是什麼意思呢？”
黃舒雅的鼻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哪有那麼容易就想起來了的，我說過，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很模糊，我大概是需要一點刺激才能想起來，要不你打我一下吧，不過不能使很大的勁。”
“我可沒心思跟你胡鬧，你自己想吧，想到了什麼再告訴我。”凌楓專心開起了車。
“我們要回那家小旅館嗎？”
“當然不是，我送你回劍橋城。”
黃舒雅的鼻頭又皺了起來，“你這傢伙還是要撇開我單獨行動嗎？”
“當然不是，我還得等你想起那串數字的含義。我會在你們學校附近找一家酒店住下，然後陪你念書，這下滿意了吧？”
黃舒雅這才露出了笑容。她脫掉了腳上的鞋子，蜷縮在副駕駛座上想起了問題來。慢慢地，她的眼睛就閉上了……
凌楓苦笑着搖了搖頭，繼續開着車往劍橋城而去。
天色亮開的時候福特猛禽車停在哈佛大學校門的旁邊，凌楓伸手搖了搖黃舒雅，“該起牀了，懶豬，就你這樣還想做我的搭檔嗎？”
黃舒雅這才醒過來，她看了看車窗外面，又看了看凌楓，“都到劍橋城了？”
凌楓說道：“快回學校去吧，我去附近找家酒店住下，等我安頓下來我再打電話給你。”
“不用，給你。”黃舒雅從衣兜裡掏出了一把吊着卡通吊墜的鑰匙放到了凌楓的手上。
“這個是什麼鑰匙？”凌楓詫異地看着她。
黃舒雅說道：“當然是家的鑰匙，你到了我這裡怎麼還能讓你去住酒店呢，我在這裡有一套房子，平時幾個同學和我一起住，地方大，再多你一個也無所謂。”
“你讓我和你……一起住啊？”凌楓的腦袋頓時作疼起來了。
“不是我，是我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有好幾個同學呢。”黃舒雅笑道：“有來自非洲的同學，還有來自阿聯酋的同學，還有來自韓國的同學……”
凌楓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男的女的啊？”
黃舒雅瞪了他一眼，“我會跟那麼多男同學住在一起嗎？當然都是女同學。”
“你怎麼會跟這麼多同學住在一起呢？”
“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每年還上稅，我當然要把它租出去，這樣也可以抵消一部分稅金嘛。你也是做生意的，這很難理解嗎？”黃舒雅反問道。
有其父就必有其女，黃志強白手起家創下百億家業，他的女兒豈會少了做生意的頭腦？只是，像她這樣的頂級的白富美居然也看得起那幾個房租，這還真的是讓人難以理解事情。
“就這麼說定了，我去學校看看，然後再出來找你。”黃舒雅打開了車門。
“等等，我還是不去你那裡住了吧，我隨便找一家酒店住下就行了。”凌楓實在不敢想象與一大羣女大學生住在一起的情景。
黃舒雅白了他一眼，“能跟本小姐以及各國佳麗一起住那是你前世修來的福緣，多大的榮幸啊，你就這張態度？”頓了一下她又說道：“不過只是暫住幾天而已，你不要胡思亂想，記住了嗎？”
凌楓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心中已經沒有半個字的語言了。
“好了，我去學校了，下午見。”說完，黃舒雅扔下還在走神的凌楓下車走了。
凌楓看着手中的鑰匙，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這鑰匙應該開哪個的房門呢？
黃舒雅忽然又倒轉了回來，趴在車窗上說道：“直走，過了校門第一個十字路口左轉，然後前行大約五百米就到了，小區的名字叫明日城，B座28樓，1089號。如果門前有一個長得像牛一樣的傢伙，請你無視他，他是我的保鏢，我會告訴他的。好了，夠清楚了吧？再見。”
“等等，舒雅，我真的不想去……喂？”凌楓這邊還在說話，黃舒雅卻已經走老遠了。
黃舒雅一邊走一邊打電話，顯然是打給那個“長得像牛一樣的傢伙”的。
黃志強給黃舒雅配了保鏢，校門口有兩個，家門口有一個。此刻在校門旁邊的另一輛車的旁邊就站着兩個，很警惕地盯着這邊。如果剛纔不是黃舒雅打手勢不讓他們過來，那兩個保鏢肯定會過來查看一下的。
黃志強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安保措施肯定是不惜下本錢的。
黃舒雅走進校門的時候凌楓也發動了車子，往校門口方向開去。路過校門的時候，那宮殿一般的建築進入了他的視線，還有黃舒雅的背影。這一剎那間，他的思維忽然就變得活躍了起來。
“一個人對某件事物產生那種似曾見過的感覺，那就說明真的見過或者接觸過。那串數字很有可能是黃舒雅與約翰博格神父見面的時候，約翰博格神父不經意間談到了，或者泄露了，被黃舒雅碰巧聽見了或者看見了，所以黃舒雅纔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那麼，那串數字難道……與學校的什麼東西有關？”
他忽然又想起了黃舒雅曾經告訴過他的，她與約翰博格神父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哈佛大學的圖書館裡，他的心裡又暗暗地道：“會不會與圖書館有關呢？或者，線索就在哈佛大學的圖書館裡？我應該進去看看。”
哈佛大學的安保措施並不嚴密，要混進去也不難，不過那樣做的話很有可能被校警發現而招來麻煩。琢磨了一下，凌楓還是開着車來到了明日城小區，然後提着他的密碼箱上了B座28樓。
無需去比對門號，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凌楓就看見了一個身材魁偉的華人漢子站在一道房門口，那個漢子也正警惕地看着他。
這個漢子就是黃舒雅的負責看香閨的保鏢了。
凌楓走了過去，心裡也暗暗地道：“這個小區是很高檔的小區，安保很好，一般不會遭賊什麼的，黃舒雅爲什麼會在她的房門口安排一個保鏢呢？她那麼精打細算的人難道不知道這是浪費人力資源嗎？除非……她的房間裡藏着什麼重要且不能見人的東西。”
“你是誰？”黃舒雅的保鏢在凌楓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問道。
凌楓將黃舒雅交給他的鑰匙拿了出來，“你們小姐應該給你打過電話了吧？”
“你就是……凌先生？”保鏢試探地道。
凌楓點了點頭，“還需要我打電話，你當面跟你們小姐確定一下嗎？”
保鏢趕緊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凌先生，你手裡的鑰匙就是最好的說明。我們小姐說了，你來之後我就過去換班，你進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凌楓點了點頭，保鏢離開之後他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門後是一個很寬大的客廳，足足有五十平方米，旁邊還設有酒櫃和吧檯，裝修得很漂亮。客廳的另一邊有一間玻璃屋，裡面放着好幾種健身器材。客廳的對面是飯廳和一條走廊，走廊的兩邊又是好幾道房門，那個地方顯然臥房了。
凌楓提着密碼箱來到了走廊裡，伸手推開了第一道房門。果然是臥室，而且還是女孩子的臥室。要判斷出這點實在是太容易了，因爲牀上扔着一條粉紅色的比基尼，牀頭櫃上也有一件蕾絲花邊小衣和一條黑色的絲襪。
他隨後又推開了兩個房間的房門，果然，裡面都住着一個女孩子。
最後，他找到了黃舒雅的房間，他也總算是明白黃舒雅爲什麼會在門口安排一個保鏢了。在她的臥室裡安裝着好幾臺電腦和一些他見都沒有見過的電子設備。
“她果然是放不下她的黑客老本行啊，一個好端端的臥室弄成這樣，真不知道以後哪個男人娶了她，那日子會怎麼過。”他搖了搖頭，退出了黃舒雅的房間。
在走廊盡頭他總算是找到了一間無人居住的房間，暫時安頓了下來。
“洗個澡，舒舒服服睡一覺，然後用化妝術化妝成某個學生的樣子混進去……對，就這麼辦。”他的心中已經有一個簡單的計劃。
這時黃舒雅打來了電話。
“凌楓哥，你已經在家裡了吧？”黃舒雅的聲音。
“嗯，走廊盡頭的房間沒人住，我就住了。”凌楓說。
“不要碰我的電腦，有自動刪除硬盤數據的程序，你不知道怎麼操作會啓動那個程序的。”黃舒雅提醒道。
“好了，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就掛了，我困了，想睡個覺。”凌楓打了一個呵欠。
“好，下午給你電話。”黃舒雅那邊掛了電話。
凌楓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下午？下午我會在哈佛大學的圖書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