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話傳出的時候,整輛卡車上的人都愣了愣。
此刻這卡車上既有名望又姓龔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龔慶書。
因爲龔慶書每年都來參加緬甸翡翠公盤,而且在業內也是大人物,所以很多人見到他之後都自發地跟隨了。這些人都坐在一輛車裡。
這個時候車裡忽然傳出了不同的聲音,自然引起了一陣騷動。
人們聞聲望去,只見說話的乃是一個穿着寬大白襯衫的老人。
這老人約莫六十歲,頭髮有些發灰,卻還沒有完全白下來,只是眼角兩側的肉微微下垂,爲陰狠的目光更添了一絲厲色,給人一種難以相處的感覺。
這話說得看似沒有髒字,卻有些惡毒了。
龔慶書在圈子裡一向名聲很好,忽然被人說帶着私生子來了,實在非常難聽。
龔慶書的面色明顯冷了下來。
紀發也有些無奈,沒成想只是與龔慶書坐在一起,就被殃及池魚了。
不過無論是比文還是比武,無論是打架還是在公盤上賭上一番,紀發都毫不畏懼這個對手。
自從出了死神通道,紀發感覺自己不僅氣質,就連性格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第一次從非洲回來的時候,紀發性格暴虐,變得易怒起來。
如今第二次從非洲回來,紀發總感覺自己更隨性了一些。
不由得,紀發想到了儒家大境界:從心所欲不逾矩。
在《論語》裡有這麼一句話:孔子十而有五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孔子的境界越來越趨於完美。
從心所欲不逾矩就是隨性而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卻不會逾越規矩。
雖然紀發自忖不夠資格達到這個境界,但規矩與隨性都已具有雛形。
以我的性格,註定成不了一代大儒,也成不了齊教授那樣的賢人,但我可以做我自
己。
這是紀發在心裡給自己說的一句話。
隨性而爲,不逾規矩。
這是非常遙遠的境界,紀發向往之。
因爲隨性,紀發笑了起來。
旁人沒注意到紀發笑,只有那對龔慶書帶着敵意的老人見到了,冷哼一聲,冷笑道:“龔慶書,你看,我說你帶着私生子來,你這私生子居然還歡快地笑了起來。我看啊,你對你這你私生子虧欠了太多啊。”
老人依舊信口開河,但這次卻將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了紀發身上。
紀發微微一怔,無奈一笑。
時尚少女雖然惱火於那老人竟然攻擊她的父親,可看到紀發這個樣子也生氣之極,惱火地道:“喂,你根本和我家沒有關係,我們可憐你才帶你來的,你笑什麼?你幹嘛給我爸拖後腿啊?”
紀發笑着擺了擺手,道:“你誤會了,我並非因爲有人說我與龔先生有關係而洋洋得意,而是笑老先生言語惡毒,卻偏偏有這麼一把年紀,實在有些不相稱,一時間覺得好笑,便笑了起來。”
嘎!
一聽這話,車上氣氛更顯怪異。
“聽說這小子只是昨天將酒店最後一套房源給了龔老闆,這纔得到龔老闆的幫助,擁有入公盤的資格。”
“這小子連邀請函都得不到,看起來也是個實力孱弱的主兒,怎麼敢和寒老這麼說話?”
“龔慶書要是說這話倒也罷了,畢竟兩人地位相當,但這小子是什麼人?他又知道寒老是什麼人嗎?寒老不僅在國內玉石界大有名氣,名下產業鏈遍佈全國,更與緬甸官方有些關係……”
“這小子,真是一把抓住了燙手山芋啊。”
黑裙少女與美婦顯然也沒有想到,紀發竟然會這麼孟浪。
不過龔慶書與寒老乃是對頭,所以黑裙少女與美婦並沒有說什麼,反而越看紀發越順眼。
龔慶書微揚眉頭,倒是沒想到紀發這個時候會出頭,眼中掠
過一抹異色,想看看紀發與寒老之間會發生怎樣的摩擦,便沒有說話。
此刻寒老着實因爲紀發的腔調而格外憤怒,惱火地看了紀發一眼,冷聲道:“小子,既然你眼中的相襯是這樣的,那我告訴你我眼中的相襯是怎樣的。這裡是翡翠公盤,不是乞丐收留所,聽說你是在龔慶書的幫助下進來的,連個邀請函都沒有,看樣子也是個窮小子。你個窮小子與我們這些人坐在同一個車裡,便是不相襯!另外,翡翠公盤需要對賭石有一定了解,你瞭解毛料嗎?如果你不瞭解,這就是第二個不相稱。試問你這種處處不相稱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不相稱?”
“好佞才。”
紀發樂了,道:“首先,您說我窮。這一點我不和你爭,畢竟我這次出來就是賺錢的。如果說窮富並非比拼每年流水,而是比拼錢是否夠用,那我的確是窮。”
衆人聽紀發這個理論,都微微揚眉,暗暗點頭。
事實的確如此。
對於普通人來說,富有就代表住小樓開小車,有點小錢,開個小公司。
但是對於真正有錢的人來說,富有與貧窮並非用住所與生活水平來衡量的,而是說我的錢夠不夠我花的。有些人一天入賬一百萬,卻有一百零一萬的地方需要花費,就會覺得自己很窮,這個時候一天只能賺一百,卻只五十的地方需要花費的人,就算是富有。
他保留下了他所賺到的一半錢財。
這個理論並非普通人能理解的,人們聽到後倒是對紀發刮目相看一番。
而且,紀發只是說在這種理論下屬於窮人,那要是拋開這個理論呢?
他的意思是,他賺錢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因爲花錢的速度同樣很快,才足以稱之爲窮的?
這小子,倒是有點兒意思。
人們忽然有些期待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了。
因爲寒老說了兩個相襯,所以紀發回擊了第一個相襯,現在開始回擊第二個相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