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吳成江去沒了幾瓶好酒，來到了孫大爺的家裡，家裡面早就有孫海林給他請的保姆做好了飯菜，稍後不久，趙九州也是提着一些上好的酒來了。
趙九州從去年調到縣裡，到現在，吳成江和他只見面很少，一次是在春節的時候，吳成江去拜年，另外一次就是今天了。
上次吳成江被抓到縣裡的公安局，趙九州恰好到外面出差，他也只是回來後才知道吳成江的事情，後來打過一次電話，他爲了避嫌，沒有跟吳成江在公開的場合見面。
孫大爺招呼大家坐下後，吳成江也打開了酒，在幾人面前，大家也不見外。
“聽說你這次把費世文整回洞山縣，收購了陶雲的公司？”孫大爺喝完一口小酒後，問道。
“恩，另外，碼頭的股份全部到了我的手上。”吳成江點頭道，這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不知情的還以爲渡口鎮仍然有兩個運輸公司呢，但實際上那洞山水利運輸公司同樣在吳成江的掌控下。
“到縣裡吃了點苦頭吧？”李大爺笑道。
“差點被人弄死了。”吳成江實話實說，也沒什麼隱瞞的。
“現在你的名字在高層裡面都是禁忌，很少有人敢當面提起你的名字。”趙九州說道。
“大鬧了一次，他們不恨死我纔怪。”
吳成江無奈回道，到現在這個地步，其實他也不想這樣，誰想被整個縣的領導同事記恨在心裡？這麼久不來見孫大爺和李大爺，其實也是爲了避嫌，並不是他真的很忙，沒有時間來見二老，而是他並不知道上面是不是會派個人來盯自己，到時候連累到二老，那就麻煩了。
“你的路在渡口鎮就被堵住了，以後想繼續發展，除非徹底整倒他們，不然你別想其他的。”孫大爺皺眉道。
“現在我也沒有考慮那麼多，先走好現在的步子，要是他們真的把我阻擋在渡口鎮這小地方，到時候魚死網破而已。”吳成江沉聲道。
“哈哈，不說這麼多，喝酒，每次聚聚都說這些破事，今天就放鬆放鬆。”孫大爺笑道。
“恩，還是喝酒好。”吳成江也笑了起來，一邊喝酒吃菜，閒聊一些其他的事情，只是趙九州的臉色並沒有那麼好，似乎遇到了什麼難處一樣，欲言又止。
喝完酒後，孫大爺和李大爺繼續下棋作樂，而趙九州和吳成江兩人來到公司，後者開着快艇，到清水江中吹夜風。
吳成江把快艇停了下來，從兜裡掏出香菸，遞一根給趙九州後，自己也點燃一根，吐出煙氣後，問道：“趙大哥，碰到什麼難事了麼？”
趙九州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沉吟不決，良久後，說道：“縣委書記和縣長雖然暫時達成了合作的協議，但明爭暗鬥一直都還有的，我在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也是不安寧啊，需要表態到底站在哪邊。”
“還在鬥麼？”吳成江一愣。
不管合作或者不合作，這種競爭都有，只是相對來說就弱了很多而已，趙九州哪個派系的人都不是，雖然縣政府辦公室這個職位不是啥大官，但好歹也是縣裡面一個重要的部門。
當初正是因爲趙九州哪邊都不靠攏，所以才得以調到這個位置任職，但時間長了，你進入了那個圈子，還是得選擇隊列來站，你不選擇你就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想繼續爬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站好隊，這更是一門學問，稍有不慎，可能就落得位置不保的局面，會被別人打壓到夠嗆。如果選擇正確了，至少可以把位置給保住，以後還有上升的機會。
“縣委書記賈中志是空降到洞山縣的，已經任職兩年了，估計不出三年，最短一年，他就會上調到市裡，這選擇很難啊。”
趙九州無奈的嘆息道。
這已經到了必須做決定的時候了，從去年下旬調到縣裡任辦公室主任，到今年六月，差不多過去大半年的時間，以前不選擇站隊，那是根基未穩，還沒得到別人認可，也可以敷衍下去。
但到現在還能繼續敷衍下去麼？不可能了。
要麼你就不要繼續呆在這個位置上，要麼你就選擇隊列來站，兩條路，一個很簡單的選擇題。
“我感覺縣委書記並不可靠。”吳成江沉聲說道。
以前賈中志利用自己跟省研究院的搭上了關係，還得到了那賄賂名冊，算是和吳成江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但之後因爲縣長的妥協，他果斷丟棄了吳成江這個棋子。
從這裡來看，選擇站在賈中志那邊並不可靠，這人沒人情味，只有實際的利益，如果趙九州幫了他，以後他上調到市裡，會不會還記得趙九州這麼一號人？
這是一個很大的問號。
而趙九州也清楚的知道吳成江是被丟棄的棋子，這一點他看的很清楚。
“中立派那邊是如何想的？”吳成江問道。
“已經徹底倒在賈中志那邊了。”趙九州無奈回道。
“哦？他們倒是牆頭草，哪邊勢力大就往哪邊倒。”吳成江笑道，其實也在情理之中，賈中志算是徹底在洞山縣站穩腳跟，得到了市裡和省裡的支持，勢力隱隱壓過縣長那一邊，中立派的人不傻，肯定會選擇站在強大的那一邊了。
“現在我已經迴避不了，必須做出抉擇，不過如果我選擇站在縣長那邊，怕你心裡不好受啊。”趙九州說道。
這個擔憂是很實際的，吳成江和縣長那邊發生了那麼大的矛盾，如果趙九州直接站在了他那一邊，吳成江心裡肯定有一些想法的。
“沒事，如果要我選擇，我寧願選擇站在縣長那邊，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洞山縣人，而不像縣委書記那樣外來人，再加上他人情味太少，不適合。過兩年他調走了，拍屁股走人，不管屬下的死活，這麻煩才更大。而縣長這邊就算暫時被壓制，但終歸是地頭蛇，等縣委書記一走，還是地頭蛇的天下。”吳成江說道：“還有，處在圈子裡面，那是迫不得已，趙大哥做主就好，我又不是那種不講理之人。”
雖然吳成江很不情願承認這個事實，但事情就是這樣，地頭蛇終歸是地頭蛇，過江龍雖然可以一時壓地頭蛇，但不可能一直壓制，終究有翻身的機會，而且對於如今的洞山縣來說，這個機會還很大。
“如此就好。”趙九州笑了起來，這件事情終於還是放心下來了。
他不想失去自己的前途，同樣更不想失去吳成江這個朋友，如果能兼得，這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