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這一切後,他帶着愉悅的心情終於朝着葉無缺走來。他說:“哥,我看你在這兒站了半天了,怎麼還不走啊。””
葉無缺橫了他一眼說:“我在等你。”
他吃驚的說道:“啊!哥,你居然在等我!我不知道啊哥!早知道我明天再數了。害哥你等了這麼久。”
葉無缺說:“算了沒事。先走吧,我們先去練武場等他們,我正好有點事在路上跟你說。”
古巴阿羅:“哦。”
我們相繼沉默了一會兒。葉無缺想葉無缺跟這個老實巴交的人一起朝夕相處了六年,居然不知道他每天早上起牀居然有這麼精緻的怪癖。”
葉無缺說:“你早上在數什麼呢?”
他說:“哥,你不知道,這是我們沙漠人的習慣。因爲我們待在沙漠,又老是搬地方的緣故,對於時間的記載方式就很有限。以前我們整個部落都只有族長有記錄時間的方法,用曬乾的獸皮和新鮮的動物黑血,每過一天,就用黑血在獸皮上畫一個圈,如果那天有部落發生什麼重要的事,族長就在圈裡打個點以做記錄。但是葉無缺到這裡吧,就沒有獸皮這些東西,我就想我要怎麼來記錄我過的日子呢?後來我就想到葉無缺可以用每天拔一根頭髮來算,每一根頭髮,都代表我在這裡過的每一天。
葉無缺說:“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你要怎麼記錄呢?”
他說:“其實我們族長本來就是個麻煩的人,重要的事都是放在心裡不會忘記的,根本不用刻意記錄。那些需要記錄,害怕被忘記的事,根本就不是那麼重要。”
葉無缺點頭好像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葉無缺又問:“那你的錦囊哪裡來的?
他說:“我們第一天來的時候不是有個老爺爺管家接待我們嗎?那時候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訴他了,老爺爺當時就給了我一個錦囊,還說,一個錦囊裝一年的份量,以後每過一年都會託教官給我帶一個錦囊。到現在,我已經有七個錦囊了。””
葉無缺說:“對了,爲什麼你這事我今天才知道?
他說:“因爲哥你懶啊,這六年來,每一天我都比哥你先起來。哥你這是第一次比我先醒。”
葉無缺尷尬的笑笑說:“是這樣嗎?”
古巴阿羅也沒有回答。葉無缺心想葉無缺有那麼懶嗎。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葉無缺仔細想了想時間,看來我們真的已經在這裡待了六年多了。葉無缺又問道:“那你的第七個錦囊什麼時候能裝夠份量呢?”
阿羅說道:“哥,還有九天。還有九天就過年了,天上又會亮起無數的煙花,我們在這裡就算是待上整整七年了。想起又能看到煙花,就覺得還蠻開心的。
對啊,蠻開心的。對於一成不變的日子終於在那一天有了一點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不過今年天上的煙花肯定會大不一樣。我們要逃跑的所有路線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裡,只等葉無缺做出充足的準備,然後,逃跑吧。”
葉無缺想葉無缺得給自己定下一個確切的時間了,就當是今年給自己的目標和獎勵。
不過葉無缺實在是沒有想到,在我們這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日子裡,古巴阿羅居然還對時間有着這麼精確的把握。葉無缺就暫且用你的說法吧,這個確切的時間就定爲九天。
九天後,我們將第一次在王府之外欣賞新年的漫天煙花。那個場景和往年一定大不一樣,我們每年看到的煙花一角現在想來實在是難看啊。我要看到整片整片完整燦爛的煙花,葉無缺還要獨自牽着靈靈的手看着那些煙花!想起九天後將要發生的場面,必定美的會讓葉無缺一生銘記。
古巴阿羅的聲音突然闖進我的幻想:“哥!你在想雞腿嗎?”
葉無缺晃過神來:“你說什麼呢。”
古巴阿羅說:“哥,你的口水在流。”
葉無缺尷尬的擦擦口水,用有些生硬的話說:“今天晚上我給你個任務。”
古巴阿羅說:“沒問題哥。不管什麼任務,我一定完成。”
葉無缺對他的忠誠感到滿意,問道:“你都不問是什麼任務嗎?”
古巴阿羅說:“哥遲早會說嘛。”
葉無缺說:“嗯,首先你先答應我這件事你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小左。
看着他認真點頭後,葉無缺滿意的接着說道:“不過這個任務分爲兩部分,我先告訴第一部分,就是今晚回到大寢室後,你要躺在牀上裝作睡着了。但不能真正的睡着,一定要堅持到我給你打眼色。”
他問:“那第二部分呢?”
葉無缺神秘的笑笑,想到我們這羣怪物肯定任誰都不會忘記,但又任誰都不敢提起的東牆。
說道:“你還記得東面那堵牆吧?記得路吧”
漫長的白天終於結束,我們和平時一樣在先生那裡聽完江湖傳聞然後回到了大寢室睡覺。今天的任務格外繁重,所有人都聞到了教官透露出來的快要決戰的氣息。所有人都瘋狂的訓練自己,大大超出了教官佈置的訓練量,生怕自己會搶不到那僅有的七個名額之一。
葉無缺冷眼看着這羣瘋狂的傻瓜,倒是沒有太過分的表現的特別悠閒,只是該練的練,但絕不多練。在我的示意下,古巴阿羅也沒有過多的訓練。葉無缺是怕這小子晚上熬不住,沾着牀就睡着了。
大家倒牀就睡,整個大寢室沒過多會兒就透露出安靜的意味。葉無缺默默的等着所有人睡着。聽着大家均勻而緩慢的呼吸聲,忽然想起古巴阿羅曾經說過,我們這些怪物在一起六年,但沒有一個人說過夢話的事。看來大家在睡覺的時候都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啊。葉無缺由衷的感嘆,雖然我們一羣人每天都生活在一起,看起來像一個團體,但本質上卻是一個又一個獨立的存在,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存在。所有人都存在於自己的世間裡,與人溝通,也害怕和朋友的相處會暴露自己的弱點。
時間緩緩的過去,葉無缺朝着古巴阿羅的牀上望去,幸好那小子還沒睡,拿着他那雙銅鈴一樣大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的盯着葉無缺。葉無缺心想他的眼睛可真大,我們離這麼遠,葉無缺還能看到他眼睛裡因爲死撐睡意而佈滿的血絲。心裡對古巴阿羅也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兄弟,這個事本來也有你的份。葉無缺自己心裡安慰自己。
葉無缺對他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葉無缺看到古巴阿羅一下整個人變得興奮,但動作仍然輕的可怕。
接下來,葉無缺趕緊上牀睡覺,用被子蓋住自己全身。立刻使出靈魂出竅。葉無缺站在我的身體旁邊,看着古巴阿羅從葉無缺身邊經過,看着他古怪的看了葉無缺一眼,然後照葉無缺吩咐的那樣,葉無缺也終於親眼見識到他真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憋着呼吸走出了寢室。
即使是靈魂狀態的葉無缺隨意辦到的事情,但親眼看到身體壯如牛的他辦到這樣細緻的事還是感到不可思議。葉無缺不多想,趕緊在後面跟上古巴阿羅。
葉無缺給古巴阿羅布置的第二部分任務,是不要被任何人發現走到能看見東牆的位置,但是千萬千萬切記,不要太靠近東牆。看到東牆就可以返回,然後回來睡覺就行。他反覆的問葉無缺,需不需要做什麼記號,或乾點事情。因爲只是走個來回的話,好像並沒有什麼實際作用,葉無缺說都不需要,只要儘量保證自己安全就行。對於此他很不理解,當然嘛,如果葉無缺不知道靈魂出竅這回事的話,也肯定無法理解這麼無聊的行爲。
不過古巴阿羅也沒有因爲葉無缺發佈這麼沒有意義的無聊任務而鬆懈。他一路上都很警惕,完全警惕的就像那天逃跑的楊子權一樣。
一路上,古巴阿羅輕鬆躲過所有的巡邏士兵的注意,順利進入第三段路程。果然,因爲巡邏士兵數量的驟然下降,古巴阿羅也如當初楊子權一樣有些放鬆了警惕,腳步聲踩在地面上也發出了一些微弱的聲音,他的呼吸也開始不那麼刻意的收縮。總之,他完美的演繹着我的計劃。而且古巴阿羅是比楊子權更強的人,所以神射手想要殺死古巴阿羅必然會跟進比楊子權更近的距離。屆時,跟在後面看着這一切的葉無缺,必然會找出那個人。
葉無缺唯一的擔心,就是神射手在中途就把古巴阿羅射死。但這種發生的概率極低。因爲根據我的推算,如果第三段路程就已經算是神射手的監視範圍的話,那在這途中至少有三個地方神射手就可以將楊子權射死,但楊子權還是死在了東牆邊上,所以,很有可能,神射手的任務就只是不讓任何人翻越那堵牆。
葉無缺耐心的跟在古巴阿羅身後很長的距離外,葉無缺和他保持的距離,足夠葉無缺來捕捉神射手的身影。
慢慢的,慢慢的,就在古巴阿羅終於接近東牆的時候。葉無缺看着那個小子一直矗立在那裡,雙眼一直看着那堵三米高的牆。而他後面十多米開外,真的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影手上拿着弓箭,瞄準着古巴阿羅的背影,這人影出現的無聲無息,連就在後面的葉無缺都沒有發現。葉無缺心想,這人才是真正的隱藏高手。就這突然出現的這一下,簡直的悄無聲息的如同鬼魅。
事情也像葉無缺猜測的那樣,神射手並沒有在發現古巴阿羅之後迅速的拉弓射箭,而是在等待,等待古巴阿羅的警惕性完全消失,恐怕也是在等待古巴阿羅攀爬那堵三米圍牆。
葉無缺趕緊跟了上去。心裡想着古巴阿羅,你的任務完成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但是很快葉無缺發現在這些事情中,漏算了一樣,那就是古巴阿羅那股同樣想要逃離這裡的渴望。
古巴阿羅始終站在那裡,眼下的圍牆離他只有十米快外,十米,對於我們這些怪物來說,不過瞬息的事情,而那堵三米圍牆更不能起到攔路的作用。所有人都知道,那圍牆後面,就是突破這裡,逃離王府最短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