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一樓的接待大廳,姜隊長、劉勇和魏四喜正在那裡等着,不遠處站着換成了女裝的小周。
看着小周,有的同事一邊喝咖啡一邊打趣道:“哎呦,李香雪,褲子脫下來給我看看。”
小周怒喝了一聲道:“給我滾!”
這邊樓梯底下的姜隊長對魏四喜說:“一會記者來了一定要注意形象,不要亂說話。”
“知道了知道了。”魏四喜一邊說一邊不耐煩的點頭道。
姜隊長又指着劉勇說:“還有你,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就差去現場了。”劉勇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如此說道。
記者這個時候突然趕來了,一共五六名記者,還有兩個攝影師,真可以說是風塵僕僕。
姜隊長上前熱情的握手:“劉記者,等了你好久了。”
劉記者笑了笑,說道:“我們等你的時間更長,你這個案子不破,我沒有新聞可做啊!”
“對了,這次的新聞標題是什麼?”姜隊長臉上掛着和藹的笑容問道。
劉記者當即拍了拍姜隊長的後背說道:“放心吧,我都想好了,新聞標題就叫——陰暗的韓嶺鎮重見陽光!這個怎麼樣?”
“這個嘛……”姜隊長接着搖了搖頭,打着官腔說道:“這個不太好,沒有體現我們警察部門的英勇無畏。”
“哦……這樣啊……”劉記者點了點頭,然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接着突然擡起了頭,說道:“那就叫攻無不克的三人組!”
“好!這個好!”姜隊長臉上露出了笑容連連稱好。
劉記者突然拿過了照相機,然後對姜隊長等三人說道:“你們三個站好了,我給你們照個相,上頭條。”
“好好好!”姜隊長笑着連連說了三個好字。
然後三個人按照記者的指示,在臺階上站成一排,都握着拳,臉上掛着笑容,照了一張照片。
“換個姿勢我們再照一張!”劉記者這個時候又喊道。
這個時候,楊烈突然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姜隊長拉着他說:“來來來,一起照一起照。”
楊烈搖了搖頭說道:“算了算了,我還有事。”
說完就往門口走了,此時門口停着一輛警車,兩名警察正欲將五花大綁的白家輝推進警車裡,白家輝臉上掛着驚恐的表情,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楊烈走上前去,對那兩名警察說:“等一會等一會!”
“怎麼了?”兩名警察停下了腳步。
楊烈走了上去,看了看被綁着的白家輝的手,在看到那雙手的時候,楊烈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楊烈看着白家輝問道:“這雙手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對嗎?”
“嗯。”白家輝驚恐的點了點頭。
楊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擺了擺手,對兩名警察說:“你們走吧。”
楊烈知道這兩名警察是要拉白家輝去哪,他們要拉白家輝去案發現場進行案件重演,只要案件重演通過了,基本上這個嫌疑犯就可以被定罪了。
可是楊烈心裡明白,這個白家輝並不是罪犯,他只是一個可憐的替罪羊。不過楊烈轉念又一想,這次案件重演是不會成功的,所謂案件重演就是要還原案發現場的每一個細節,白家輝要親手將小周綁上,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場案件重演只會成爲一個笑話,這樣想着,楊烈臉上露出了苦笑。
清晨,太陽剛剛出啦,眼前金黃一片,飽滿的稻穗低着頭,把稻稈都壓彎了.露珠掛在稻粒上,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發出耀眼的亮光,好似無數珍珠.一陣風吹來,水稻隨風而動。
在這本該恬靜的田野間,此刻卻喧鬧異常,在案發現場的田野裡,小周、白家輝正在進行案件重演,田野邊的小路上已經來了四夥記者,其中有兩夥是從九巍山趕來的大報社。
除此之外,田埂上還站滿了圍觀羣衆。
如楊烈所料,白家輝根本無法重演犯罪過程,他的一雙手笨拙而無力,連給繩子打結都做不到,又怎麼可能將小周綁住呢。
魏四喜在旁邊越看越着急,乾脆和劉勇上前擋住圍觀者的視線,用手替白家輝綁繩結。
姜隊長正在一旁看着,以免發生什麼特殊情況,這個時候楊烈突然穿着水靴,趟着稻田裡的水走了過來,楊烈知道案件重演不會成功,但是他的良知告訴他,不能看着同事出醜坐視不管。
楊烈一邊往前走一邊對姜隊長說着:“隊長,這次案件重演是不會有用的。”
隊長看了看楊烈,又看了看岸上的記者,隊長朝楊烈走了過去,說道:“我不是說了不讓你過來的嗎?你怎麼又來了。”
楊烈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照片,並指着照片告訴隊長說:“看看這張照片,死者的脖子上被捆了三個很結實的繩結,這種繩結以白家輝的那雙手,是絕對捆不出來的。”
隊長仔細一想,楊烈說的確實有道理,只是今天這麼多記者都來了,新聞標題都想好了,要是就這樣推翻的話,實在是太沒面子了,因此無論如何,今天也要好好收場。
於是隊長皺着眉頭對楊烈說:“你給我走,這裡不需要你!”
“這樣下去,這個案件重演只能成爲一場鬧劇!”楊烈對姜隊長好言相勸,他實在是不想看到他們出醜。
“你能不能閉嘴?”
姜隊長可不想讓楊烈把這場好好的案件重演給攪黃了,在他的心裡誰是兇手已經無所謂了,關鍵是怎樣將這場鬧劇收尾,如果這次搞砸了的話,他很有可能被撤職的。
楊烈指着白家輝大吼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兇手!”
姜隊長這下可急眼了,他捂住楊烈的嘴說:“你給我走!馬上走!”
楊烈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心想着,朽木不可雕也!這麼想着,楊烈自討沒趣的走開了。
這個時候,從小路上的人羣中突然衝出一個男人,楊烈定眼一瞧,那不正是白家輝的父親老白麼?!
老白衝了出來,並大喊道:“小輝!小輝!”
白家輝一看父親來了,頓時情緒也變得激動了起來,他掙脫了魏四喜的束縛,衝老白揮着手喊道:“爸爸!爸爸!”
現場頓時失去了控制,那些記者的鏡頭也當即轉向了白家輝的父親,岸上的幾個警察一看形勢不好,連忙走上前去,要把老白拖走,老白大喊着:“他們刑訊逼供!我兒子是無罪的!”
白家輝也在田野裡面一邊跑一邊喊道:“爸爸!我沒殺人!爸爸!”
記者當即就都打起了精神,這下他們可有新聞可做了,一名記者用話筒喊着:“白家輝先生,你是在否認犯罪嗎?!”
老白這邊也掙脫了警察的手,振臂高呼着:“我兒子沒犯罪!警察局刑訊逼供!”
這下現場可開了鍋了,最後搞得一團糟,檢察官撤消了拘捕令,白家輝被無罪釋放。
韓嶺鎮的八月間,驕陽似火。中午時分,太陽把樹葉都曬得捲縮起來。知了扯着長聲聒個不停,給悶熱的天氣更添上一層煩燥。
陽光照進一家麪館裡面,刺眼的光芒灑在一張桌子上,桌子四周圍坐着是四個沮喪的警察。
四個人相顧無言,都沉默着。
魏四喜突然一拍桌子,打破了沉默,魏四喜抱怨道:“檢察官怎麼能撤銷拘捕令呢?我們連證據都有了。”
“證據?”楊烈忽然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會是說那個腳印吧?”
楊烈知道,那個腳印是魏四喜僞造的僞證。
姜隊長和劉勇都看向魏四喜,魏四喜一時變得有些尷尬,他心說,你個楊烈,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於是魏四喜轉移話題說道:“不只是那個腳印,還有那段錄音,你也聽到了……”
說着魏四喜對着楊烈說道:“要是他不是兇手的話,那麼詳細的作案過程,他就不會知道。”
姜隊長一想,魏四喜說的確實對啊,如果他不是兇手的話,他怎麼會知道那麼詳細的犯罪過程呢?
這時楊烈忽然冷笑了一聲說道:“老實說,那個口供你沒有預先造假嗎?”
楊烈的意思是說,很有可能那天在去樹林之前,魏四喜已經把作案過程告訴了白家輝,那些話都是魏四喜授意他說的。
楊烈認爲這很有可能,他已經充分的領教了這名小鎮警察花樣翻新的栽贓陷害的手段。
魏四喜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不出來,他一拍桌子道:“你說什麼?!”
這個時候,炸醬麪好了,服務員把麪條端了上來,姜隊長對兩人說道:“好啦好啦,你們別吵了,先吃飯吧。”
魏四喜嚥下了這口氣,他瞪了楊烈一眼,開始吃麪。
楊烈低頭一看自己的面便更加生氣,他明明告訴服務生黃豆醬和麪條是要分開放的。
“喂!服務員!”楊烈對廚房方向喊道:“不是告訴你麪條和醬要分開嗎?”
服務生撓了撓頭,然後笑了笑說道:“對不起啊,我給忘了,要不我給你換一碗?”
“不用了!”楊烈擺了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