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兮看着身邊沉默的童瑤,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嘆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童瑤靜靜的趴在桌子上,把頭撇到一邊,看着窗外的風景。
她的腦子裡被陳天堯的身影給塞滿了,在第一次見到陳天堯的時候,那個消瘦的少年身影,始終揮散不去。
她不明白,自己哪裡比李若兮差了。
長相?自己似乎不比李若兮差吧?
氣質?自己可以慢慢培養啊。
成績?呵呵,只要努力一點,還有得救。
家境?更是超過李若兮這個窮學生千百倍。
可是爲什麼,當自己第一眼看上陳天堯的時候,陳天堯也跟着一眼看上李若兮了呢?
下課鈴響了,李若兮拍了拍童瑤的肩膀:“嘿,出去吃點東西嗎?我有點餓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童瑤頭都不回的說着。
“我請你哦,吃上次吃過的冰激凌好不好?”李若兮看着童瑤,從口袋裡翻出幾十塊錢。
“不去。”童瑤冷冷的說着。
李若兮嘆了口氣,自己一個人離開課桌,朝着教室門外走去,走出去沒多久,陳天堯的身影出現在李若兮面前。
看到陳天堯,李若兮愣了愣,但是還是低着頭,從陳天堯身邊走過。
陳天堯動了動,重新站在李若兮面前,攔住了李若兮的路。
“你幹嘛?”看着陳天堯,李若兮的眉毛皺了皺,語氣裡帶着一絲絲的不滿。
“昨天爲什麼不來?”陳天堯看着李若兮,焦急的說着,目光裡有着一絲憂鬱。
“你說什麼?什麼昨天不來?”李若兮愣了愣,看着陳天堯有些好笑的說道。
“你真的對我沒感覺?”陳天堯直勾勾的看着李若兮,一動不動。
李若兮被陳天堯盯得渾身不自在,索性低着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你讓開。”
陳天堯沒有動。
李若兮急了,一把推開陳天堯,自顧自的走了出去,看着李若兮離開的背影,陳天堯緊緊握着拳頭,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
而在教室裡的童瑤看得清清楚楚,她靜靜的躺在課桌上,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整整一天,李若兮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集中不了精神,李若兮自己也好奇,這到底是怎麼了?
很快,放學了,李若兮背起書包,看了童瑤一眼,童瑤仍舊是趴在自己課桌上沉默着。
李若兮嘆了一口氣,背起書包離開了學校。
前面是寬闊的馬路,直走三百米,往左邊拐個彎,走進一條邋遢的小弄堂,那裡就是李若兮的家了。
老舊,破敗,死氣沉沉,沒有生機。
但是李若兮從來沒有抱怨過,她很想憑藉自己的能力,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
她知道,世界這麼大,總會有自己的容身之處的。
儘管父親是個普通工人,母親是個殘疾,但是李若兮還是感謝自己的父母,沒有他們,就沒有李若兮。
低着頭朝前面走着,昏暗的弄堂裡透不出一點陽光,那盞白熾燈早就壞掉了,此刻弄堂裡漆黑一片,吞噬着所有來往的人。
李若兮已經習慣了,她甚至都知道下一步要邁哪隻腿,走到哪塊青石地面,再走多少步,就能夠走出弄堂。
這條昏暗的弄堂,自己走了幾千幾萬次,熟悉的很。
就在李若兮走進弄堂沒多久,李若兮聞到了一陣香味,就好像是玫瑰的香味一樣,她貪婪的深吸一口氣,卻感覺自己頭暈眼花,眼前的這條弄堂開始不停的搖晃着,李若兮的腦袋一陣陣的發暈,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李若兮的媽媽是個殘疾人,因爲五年前的一次交通事故,她失去了自己的左腿,徹底喪失了勞動能力,一家三口靠着自己丈夫那微薄的收入和政府的補貼,艱難的過着日子。
這個女人買不起好看的衣服,好看的揹包,甚至連給自己買雙襪子都要扳着手指頭算一算,不然這個月的花銷又會超支,她已經記不清,身上這件短袖穿了多少年了。
她杵着一根柺棍,站在家門口伸長了脖子焦急的張望着,平常這個時候,小兮早就到家了,自己的女兒是個乖孩子,應該不會出去野纔是,怎麼這麼久了,女兒的身影還沒出現呢?
心裡閃過一絲不安,這個女人杵着柺棍,一瘸一拐的走向那條漆黑的弄堂。
“小兮,小兮!”女人扯着嗓子叫着,聲音在漆黑空曠的弄堂裡久久的迴盪。
腳下一歪,似乎是踩到了什麼東西,這個女人一愣,接着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女人的臉色立馬變的慘白,她拿着手裡的東西快步走出了弄堂,對着夕陽的餘暉仔細看去,這一看,女人差點倒在地上。
她剛剛踩到的,就是自己女兒李若兮的書包!
女兒不見了,書包卻丟在了弄堂裡,難道自己女兒出事了?
想到這裡,這個女人心裡涌出一股強烈的不安,她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大馬路上,看着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潮,呼嘯飛馳的車流,這個女人迷茫了,女兒去哪兒了?
李若兮的爸爸下班了,這是一個很樸實的漢子,黝黑的皮膚,健壯的身體,還有那略顯拘謹的笑容和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一切都表明,這個男人在社會上並沒有很高的地位,屬於社會的最底層。
他叫李民漢,是一家機牀維修廠的工人,每天都要對着一堆厚厚的機牀零件不停的維修,加工,打蠟拋光,儘管如此,每個月也只有可憐巴巴的兩千來塊錢。
但是李民漢感到很滿足,因爲他有一個會持家的妻子,有一個聽話努力的女兒,有一個完整的家。
想起自己的女兒李若兮,李民漢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當得知自己的女兒高考成績超出本市重點高中幾十分的時候,這個樸實的漢子第一次流出了幸福的淚水,他覺得女兒給自己李家爭了一口氣。
李民漢加快了回家的腳步,他知道此刻妻子和女兒已經做好了晚飯,在家裡等着自己回來了。
“慧珍,我回來了!今天真是好累啊,差點又要加班!”李民漢一走進大門就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猛然間李民漢覺得有些不對勁,簡陋的屋子裡空蕩蕩的,女兒和妻子都不在。
李民漢皺了皺眉,豎起耳朵仔細聽着,猛然間聽見了一陣輕微的哭聲,李民漢一愣,緊接着走進自己和妻子的臥室。
走進臥室,李民漢看見,妻子此刻緊緊的抱着什麼東西,低聲的哭泣着。
“慧珍,你怎麼了?幹嘛躲在這兒哭啊?”李民漢急了,一把抱着慧珍的肩膀着急的喊着。
看見丈夫回來了,慧珍只感覺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她一把緊緊的抱着李民漢,撕心裂肺的哀嚎着:“老李啊,女兒不見啦!”
猶如耳邊響起一聲炸雷,李民漢愣住了,他死死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焦急的問着:“怎麼回事兒?女兒怎麼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啊!”慧珍哭泣着:“我等女兒放學回家等了好久,可是女兒還是沒回來,我在弄堂裡發現了這個,但是就是沒看見女兒!”說着,慧珍把女兒李若兮的書包遞給李民漢,看着女兒的書包,李民漢的眼睛瞬間紅了。
“學校呢?你沒去學校找嗎?”李民漢看着自己妻子,着急的吼着。
“找過了,都找過了,女兒的班主任告訴我,女兒一放學就走了,可是我就是沒看到她呀!”慧珍說道這裡,又嚎啕大哭起來。
李民漢的身子顫了兩下,往後面退了兩步,這一刻,這個樸實的漢子只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女兒失蹤了!
“怎麼辦啊老李!”慧珍一邊哭泣着,一邊看着自己的丈夫。
李民漢紅着眼睛,緊緊握着自己的拳頭,他看着自己的妻子,顫抖着嘴脣說道:“找!咱倆一起去找!就算把市區翻個遍,也要把女兒找回來!”
說着,李民漢衝出自己的家門,開始在市區的大街小巷尋找着自己的女兒。
網吧,學校,歌廳,酒吧,旅館,李民漢圍着附近找了一個大圈,始終沒發現自己女兒的身影。
當李民漢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時,月亮已經高高的掛在了天上,他輕輕的推開門,桌子上的飯菜還冒着微微的熱氣兒,妻子已經疲憊的睡去了。
有一口沒一口的扒着碗裡的青菜,李民漢的眼淚掉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把牀上的慧珍叫醒:“慧珍,咱們報警吧!”
“啊!”這個鄉下女人聽見丈夫這麼一說,頓時從牀上坐了起來,她雙手不停的*着自己的衣角,看着自己丈夫,臉色爲難的說道:“報警?這,警察幫咱們找女兒,要不要收錢的啊?”
李民漢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慧珍看着自己丈夫,艱難的開口:“老李啊,要不就算了吧,咱們這個月的生活費已經不夠了,大不了咱們兩口子自己去找,何必浪費這個冤枉錢呢?”
李民漢堅定的搖搖頭:“警察人多,找咱女兒的速度肯定快,咱們兩個,這要找到猴年馬月去啊?還是聽我的,報警吧。”
聽見丈夫這麼說,慧珍狠了狠心,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