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惱的是這些污穢物,它慢慢從褲腳管裡流淌出去,使得他不由得全身蹲在地上,企圖遮掩住自己丑態,緊張的把整張臉憋成醬紫色。
但他的大腦卻始終控制不住污穢物屙出。
這時,一股熱哄哄的惡臭,從吳凡春身下慢悠悠地漂逸開來。
在其身後的範明忠和範玉香兄妹倆,是首當其衝的被禍害。
他們倆聞覺後連忙捂住嘴鼻,並後退數步,用十分驚愕的眼光看着吳凡春。
“凡春兄,你這是怎麼啦?”範明忠大聲喝道。
“吳大少,出了啥狀況?”範玉香也隨即詢問。
吳凡春的大背投招式,幾經努力未得成功,範明忠以爲是這傢伙學藝不精,或者說是瘦精精的力氣太小了。
可現在弄成這樣子,難道是這小子用力過猛,不小心傷到自己下腹部了?
這也太沒用了吧,關鍵時刻就只會拉稀。
範明忠心裡暗忖。
兄妹倆一時摸不着頭腦,本想上前關心探究,卻被那股惡臭,給生生薰退了。
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將這件事,連想到陳天華身上。
一個前來還債的小子,敢在鄉甲長家動粗?
況且,也沒看他有什麼異常動作嘛,說明並沒還手。
這件事情的原尾,恐怕只有吳凡春心裡明白,這是鄉巴佬陳土根乾的,陰險毒辣而不露聲色。
現在的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好是打碎牙往自己肚子裡吞嚥。
不過,他也沒搞明白,這個鄉巴佬陳土根從那裡學成的點穴功夫。
這可是絕世武功,並不是普通人想學而能學成的。
所以,面對範明忠和範玉香的詢問,吳凡春只能像傻子一樣,木呆呆盯着陳天華看,卻不敢開口吐露一個字。
因爲他一直在屏住呼吸,否則憋勁一鬆開,這肚子裡面的污穢物,猶如奔騰江水而濤濤不絕,等待他是馬上虛脫昏厥。
就這樣,現場宛如在出演一場西方式啞劇木偶戲,四個人的表情不一,神色炯然。
儘管使勁在憋氣控制,但吳凡春的腹瀉並沒有停止,一會兒,亭廊邊的一塊整潔草坪,一下子被他弄得臭氣熏天、污穢不堪。
衆人紛紛遠避,就連邊上家丁傭人都是默默退避三舍。
唯獨那隻小黑狗,不知趣地湊上前去,高興地汪汪叫喊幾聲。
哼哼…狗總改不了吃屎。
此時,身受折磨的吳凡春陷入了絕境之中,他的精神無近崩潰,不知如何來處置目前的窘態。
他全身彷彿如虛脫了一般,雙眼往上一翻,一屁股癱在草坪上。
可屁股下面是冷冰冰的一灘,從他身上排泄出來的污穢物,可要命呵。
哼哼…誰讓這廝要想裝逼,活該!
站在遠處退避三舍的陳天華,做夢也沒想到來範家還個債,結果是結了一個樑子。
雖說這玩笑開了有點大,他也是情急之下的被迫自衛,怪要怪這廝不知進退,居然出陰招想摳挖他的眼珠子。
但既然戲碼都上演了,那就演到底囉。
陳天華臉上表情很漠然,若視無睹的樣子,腦袋瓜子卻在快速轉動着。
吳凡春現在才發現,這個表面老實的鄉巴佬,竟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不過,從陳土根的生活軌跡來探究,他是沒機會學成這種高深莫測功夫的。
難道真像傳說中的那樣,他從閻王殿裡回來,整個人都變了?
那嬤逼的,倒了八輩子大黴!
吳凡春現在也非常後悔,自己莫名惹上陳土根。
想在美女面前裝逼,卻反受其累。
在衆人面前屎尿失禁,這種事情要在整個山陰縣,乃至紹興府傳開,恐怕淪爲笑柄。
屆時,老父及吳氏家族顏面都得丟盡,自己也無顏在紹興立足,只能遠走他鄉。
所以,他想着儘快離開這裡,儘量不露聲色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報仇雪恨待以後再說。
可肚子就是不爭氣,翻江倒海的疼痛,感覺腸子都要屙出來,頭暈目眩的堅持不住了。
吳凡春留日三年,懂得一些基本生理常識,自然明白這是身體脫水的初級反應。
就在這時,幾個女眷聞聲從東廂房裡走了出來。
爲首一位是五旬年紀的小腳女人,手上捏着一塊繡花手帕,叉着腰橫眉冷對,“這裡出了啥事,亂哄哄的?”
她是範府女主,範成貴正房太太吳宣嬌。
原來,東廂房裡吳宣嬌正躺在睡榻上,和另一位鎮上富太在抽吸阿片,吞雲吐霧。
在清末,吸食高檔阿片,這不光是男人們的專屬品,權貴家的夫人太太們也在享用。
尤其是像吳宣嬌這種,掌管一個富裕家業的大太太,年老色衰,男人連正眼都不願多瞧一下,她只能從阿片中得到些精神麻醉,那是她目前唯一的樂趣。
而範成貴呢,巴不得大老婆吳宣嬌去吞雲吐霧,這樣就能少管他的事,他在外面尋花問柳的省心。
“太太,二姑爺來了!”家裡女傭阿梅興沖沖的推門進去,並大聲稟報。
正閉着眼睛享受阿片帶來樂趣的吳宣嬌,見女傭阿梅魯莽的闖入,顯得十分不悅。
她坐起身子大聲呵斥道:“你急急慌慌嚷嚷個啥?家裡死人啦!”
她瞪眼歪脖之後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對勁,“阿梅,你剛纔說啥,二姑爺…哪個二姑爺?”
“噢,剛纔來了位穿呢子大衣,扮相很時髦的男人,他說姓陳,是陳家大少年。”
女傭阿梅被吳宣嬌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一下子像癟三似的低頭耷腦,小着聲回話。
吳宣嬌聽了也是雲山霧罩,所謂的陳家大少爺是範家二姑爺,那是範家剛去死不久的老當家人,太老爺定的。
說是當年陳家有恩於範家,爲了報恩,才定的這門親。
對於東鋪陳家,一個破落地主家,她和老爺範成貴從心眼裡瞧不上,並不認可這門親事。
哼哼…一個鄉下犄角旮旯的土財主,一個沒見過啥世面的土癟兒子,哪裡配得上咱家如花似玉的玉香呢。
莫非是這個陳大少恬不知恥,不自量力的自己來了,來範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