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在陳天華與袁大人正式對壘之前,能摸到一點對方的底牌也是好的。
“這讓你有什麼困惑的?”陳天華笑道:
“如今本督需要投資的項目太多,光是東海艦隊那就是一個燒錢的無底洞,我缺錢,所以賣些值得賣的東西,掙些投資款回來。”
雷震春道:“上將軍可真會開玩笑,你坐擁贛南贛北礦產,還有湖廣鐵路、礦山、鋼鐵廠等等,現在可都是金雞,何言缺錢?”
“雖說是金雞,那都是長線投資項目,要讓他下金蛋,可不是旦夕之間的事情啊!”陳天華向後一仰,靠在沙發椅背上。
“用鎢錳合金鋼製成的軍艦,大炮,優勢明顯,那可都是軍國利器,一支軍隊一旦擁有他,便可以在交戰時擁有絕對的遠程打擊優勢,如果上將軍真賣的是這寶貝的話,您賣多少,我們買多少!”雷震春目光炯炯。
陳天華嘿然一笑,道:
“雷先生,你們來買,以什麼名義來買?目前有些名不正則言不順,可以讓北洋各鎮師自己上門來買就是了,本督可不想失信於人!”
“那些各種型號的野戰火炮,馬克沁重機槍,我漢陽兵工廠己公告天下,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給各鎮師新軍,怎麼可能全部賣給袁大人這邊呢?如果袁大人有意,那麼雷先生大可以參加拍賣會,只要你出的價錢足夠大,那麼最大一批份額就將是你的了,哈哈…”
“上將軍,錢我們是可以出更多的錢,甚至比到時最高價還高,但只能賣給我們北洋系。”雷震春道。
陳天華啞然失笑,但很堅定地搖頭。
雷震春終於明白了陳天華的意圖,這些東西他會賣,但絕對會控制數量與範圍,他要讓各地新軍的武器裝備,都能逐漸地煥然一新,但不會讓一家獨大。
也就是說,陳天華絕不會讓這些武器裝備,對以後的浙軍形成威脅。
但讓雷震春不解的是,大口徑克虜伯火炮的構造再複雜,只要有了實物,高明的技師肯便能在短時間內複製出來。
而陳天華爲什麼有如此的把握,肯定其它人仿製不出來呢?這裡面肯定有其它的關竅。
不明所以然的雷震春,當然也不會蠢到直接去問這個問題,這肯定是對方最爲核心的機密,這讓他平添了幾份憂心。
也許,這些火炮炮彈供應就是個關閘。
想到這裡,雷震春對買這個東西的興趣,陡然便下降了幾分,如果因爲這些武器裝備,最後受制於人的話,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既然如此,上將軍,我們便告辭了!”雷震春站了起來向陳天華拱手行禮。
陳天華見狀笑道:
“飛鴿,讓人安排這二位貴客去武昌驛館休息,雷先生,歡迎你參加三天之後的武裝發佈會,希望你心想事成,屆時能拿到最大的份額。”
雷震春此時己是興味索然,他長揖到地,道:“多謝上將軍吉言,雷某這次有勞上將軍,您費心了!”
看到雷、餘兩人離去,陳天華臉上的笑容在慢慢消失。
“大少爺,此人日後必成禍害,必須要殺了他。”身後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不用猜是許雲媛。
陳天華慢慢地轉過身去,沉聲道:“雲兒,你的動作慢了,在他走到我的紅磡公館之前。你沒有逮住他,就已失敗,現在已不能殺他,更不能讓他在武昌和漢陽兩府內出事,你派人盯住他,既不能讓他生出什麼事來,也不能讓他出了什麼意外。”
許雲媛聽罷憤憤地說道:“這麼一來,姑奶奶居然要去給他當保鏢囉?”
陳天華啞然失笑,“何必爭一時之氣呢?我們與他們之間的爭奪,還僅僅只是個開場白,尚沒有正式拉開大幕呢!”
看着許雲媛有些蒼白的臉容,和兩個黑眼圈,陳天華有些心疼,“雲兒啊,不用這麼拼命吧,很多事情並不需要你親歷親爲,手下這麼多人,他們都是吃乾飯來着?!”
許雲媛心中一甜,回眸一笑道:
“嗯我知道,只是這幾天牛鬼蛇神來得太多,在武器發佈會結束之前,不得不盯着點。”
“行吧,今晚就在公館休息了,別再回漢陽了。”
“嗯!”許雲媛多情地看了陳天華一眼,臉頰紅得像個蘋果。
話說飛鴿帶着雷震春二人走出公館門口,伸手招過一名親衛,低聲吩咐兩句,轉身笑道:
“兩位先生,飛鴿我職責在身就不送了,二位慢走,武昌府驛館那邊一應俱全,如有什麼不便,儘管跟那裡的官員說是咱們上將軍的客人!”
雷震春笑着一拱手,“有勞飛隊官大人!”
兩人上了馬車,掉轉車頭,卻看見離公館不遠處,十幾個黑衣人正呆在牆邊,一臉憤怒地看着他。
雷震春嘿嘿一笑,還向他們揮揮手,馬車已得得而去。
……
時間拉回到當天中午,湖北武備學堂大門口。
顧祝年從學堂高級指揮班的教房裡出來,未見侍從顧三郎的人影。
心想:這小子肯定又在哪個旮旯裡躲太陽乘涼去了。
他搖了搖頭,只好自力更生。
今年他主要在湖廣駐紮,於是通過黎元洪的關係,在湖北武備學堂高級指揮班聽課,這裡都是德籍教官和教習授課,他想系統地得到學習和提升。
他這種勤奮好學的品行,深得陳天華的讚賞。
這時,他手裡捧着平時繪製的軍用地圖和其他資料,狼狽的走向學堂大門。
看着人家高級指揮班學員,兩手空空的朝前走着,馬弁捧着或拎着書籍等用品,跟在後面,倒蠻有公子派頭。
再看看自己,哪裡像個翩翩公子,倒像個學堂裡的雜工。
好不容易走上千米,出了太學堂的大門,四處一瞧,還是沒有這小子的人影。
這個時候的顧祝年,火氣蹭蹭就上來了,他愣杵在大門口的草地上,氣得直喘粗氣。
喔靠,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沒了規矩。
這時,大門口橫着的馬路上,響起了的的得得的馬蹄聲,落地輕悄而疾若驟雨。
放眼看去,二匹神駿的白馬,拉着一駕鑲着金花,垂着瓔珞的朱漆大車,咯吱一聲,停在了武備學堂的正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