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2 偷師
蘇雅來的很快，下午四點多，北大的課剛結束，人就已經到了北電。到這邊的時候，萬小虎正在接受同學們的膜拜，從今天放映的各大高校傳回來的消息，凡是看過《獨自等待》的學生，都對電影讚不絕口。
宿舍髒亂差，加上聚在一塊的人太多，大家就在樓前的金字塔附近的草坪上，一邊吹牛皮，一邊曬着夕陽。
“蘇雅，來的挺快啊。”萬小虎打了個招呼。
蘇雅今天穿着一件米黃色的外套，淺藍色膝蓋處還爛着洞的牛仔褲，打扮的時尚靚麗，直晃的人眼睛都離不開。不得不說，這位紅三代，家世好、人長得好、學習按理說也應該不錯，北大的嘛。
老天就是這樣，喜歡把好東西都放在一起。
好的越發的好，差的始終那麼差。
“我或許應該算是一場意外。”萬小虎心裡面腹誹了一句。他長得不高，也不算帥，上一個軌跡中混的還挺差，這一次卻不同了，老天爺終於把好東西給差的人了。
蘇雅不知道萬小虎在感慨什麼，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後，就說：“咱們要火了，我在北大，都已經聽到有些學生在討論《獨自等待》。”
“他們怎麼說的啊？”劉洋急忙問。
“他們說電影好看，臺詞很酷，故事貼近現實，沒有假大空，沒有教條主義，是近幾年，最好的一部國產電影。當然，就是電影的畫質什麼的有點不盡人意，和其它電影一比，《獨自等待》顯得好寒酸啊。”
萬小虎說：“一分錢一分貨，目前我只能拍這樣簡陋的電影。但是以後就不同了，賺到錢之後，我什麼拍不出來。”
“好萊塢大片也能？”李暉問。
“切，《泰坦尼克號》我也能給你整出來！”
“吹吧你，老虎，你這個心態，就是書本上常講的驕傲自滿吧？詹姆斯·卡梅隆在全世界攻城略地，你現在參加大學生電影節，差距貌似有點那什麼，天壤之別啊。”王利軍笑着鄙視萬小虎。
“你懂什麼，這人啊，要有遠中近三個目標。我萬小虎的遠期目標，就是商業上趕超詹姆斯·卡梅隆、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喬治·盧卡斯，個性上超越雷德利·斯科特、蒂姆·波頓、奧斯弗·斯通、呂克·貝鬆，藝術上超越馬丁·西科賽斯、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有志氣，老虎的志向果然遠大。”大家一起鼓掌，姚辰又問，“那中期目標呢？”
王小虎摸了摸下巴：“中期目標嘛，好萊塢離着有點遠，當然是征服說漢語的中國電影圈，怎麼說也不能輸給臺灣的李桉，香港的王家偉、杜奇峰、吳羽森，內地的張一謀、陳凱哥、馮小崗吧？”
“這個雖然有點離譜，但是我們相信老虎哥。短期目標呢？”姚辰振臂一呼，表示力挺。
“短期目標很簡單，就是把《獨自等待》賣個高價，咱們去大吃大喝一頓。”
“哦哦，這個可以有。”
和這羣年輕人在一起，萬小虎彷彿又回到了自己最年輕最澎湃的時代，不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越來越充滿了激情，這是一種特屬於年輕人的奮進。從剛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越來越融入其中，萬小虎欣喜的感受到，自己就是二十歲，就是青春飛揚的小年輕。
不再是暮氣沉沉的大叔，不再是看破世事的未來人。
我！
屬於這個時代！
更會領導這個時代！
……
六點半，博納公司的於東，親自開着一輛半舊的奧迪車，來北電接萬小虎和蘇雅。電話溝通後，上了車，蘇雅和於東的女助理坐在後排，萬小虎則坐了副駕駛。
“萬小虎導演，雖然知道你是北電的大二學生，但是看到你本人，我還是有種眼睛是不是花了的感覺。我也是北電畢業的學生，在國內做了將近七八年的電影發行，第一次碰到像你這麼年輕的導演，咱們北電出人才啊。”
於東十分健談，從見面開始，話就沒斷過。他有一張胖乎乎的臉，單眼皮，可以用長得虎頭虎腦來形容。而且現在的於東，沒有後世上市公司大老闆的氣勢，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小胖子。
“於總是北電畢業的？”蘇雅好奇的問。
“當然是了，我是北電第一屆製片專業的畢業生，說起來，我還是萬小虎導演的學長呢。後來我就去了北影廠工作，去年調入中影集團負責國產電影發行，也還是去年，和幾位同事一起開了博納文化。這年頭，國家對電影的發行，越來越放鬆要求，我們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啊。”於東笑說。
萬小虎對於東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當下也笑着說：“說起來，於總可算不上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馮小崗導演的合夥人，華誼兄弟的王忠軍，纔是民營人物中經營電影業，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啊。”
“是啊，王忠軍這個人，很有魄力。”於東感慨，“畢竟是留過洋的人，眼光和我們不是一條高度線上的。這幾年馮小崗的幾部電影，票房一部比一部火，華誼兄弟算是出了名了。”
現在這個時代，電影投資和發行，主要還是國有的製片廠，不過一些民營資本也開始摻合進來。其中最大的一股，就是王忠軍、王忠磊兄弟開辦的華誼兄弟廣告公司，依靠跟西影廠的良好關係，投資馮小崗等導演的電影，混的風生水起。
論起未來的成就，王忠軍絕對是中國娛樂圈，僅次於韓三爺這種官方巨頭的巨頭。這也和他早年去美國留學，在紐約州大學習傳媒有關，吸收了美國娛樂業的超前知識，更能在國內娛樂業的萌芽期，比別人快一步。
沒到飯桌，也就沒有開聊正事，萬小虎就和於東，對於中國娛樂業，隨意的聊着。萬小虎本着保密原則，不怎麼多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於東，在滔滔不絕的闡述他的觀點。
他不知道的是，萬小虎對他的話沒什麼太大興趣，後面的蘇雅，卻閃着目光，認真的聽着。蘇雅有意進軍電影業，欠缺的就是專業知識，於東在北影廠做了好幾年發行工作，他的每一句話，都能帶給蘇雅無數的幫助。
而且這些幫助，都是萬小虎給不了的，因爲萬小虎對早起國內電影的發行、投資，記憶的並不是那麼熟悉。
知識超前半步，叫先見之明。
超前一大步，那就叫扯淡了。
萬小虎知道未來娛樂圈會發展成什麼樣，但是那個娛樂圈的規則和知識，對現在，用處小的可憐。哪怕他教會蘇雅這一切，也派不上用場，因爲國內的制度還沒跟上去。多大的腳才能穿多大的鞋。
於東根本不會想到，兩個二十歲或許都不到的小娃子，正在從他的嘴裡偷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