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宋繼學將碗裡的飯囫圇的吞下去後,放下碗筷,掏出手絹擦了擦嘴便繼續說道:“精着呢,或許當時他不太明白,可這麼多天過去了,我敢保證那小子絕對什麼都明白了!”
“你怎麼敢肯定?”
林波也將碗裡的飯吃完,可他還是有些不確定,就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林波終於在宋繼學的分析下,總算明白了總後首長的真正用意,之後便是如釋重負一般的輕鬆,既然柏毅能夠被重用,又不會被調走,這對林波來說簡直就是最好的結果。
於是放下心事的林波,便將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知道傍晚時分,一個念頭再次浮現出來,既然總後首長有如此深意,那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柏毅?由此纔有了上述的疑問,只是他的這個問題在宋繼學看來,自己這個老戰友簡直就是關心則亂,不過說來也是,誰讓他已經將柏毅看成是未來的女婿了呢!
若是換做其他人,憑着林波的頭腦,估計早就將上上下下的情況弄了個七七八八,根本用不着在這裡患得患失,可沒辦法,誰讓林曉是他林波的剋星呢,連帶着柏毅都有剋星的潛質了,於是宋繼學嘆了口氣,而後點上一根菸,吸了兩口方纔說道:“今天你也去五號車間去看了,小柏他們造的‘積木式’機牀就擺在那兒,你好好想想,那些機牀都是幹什麼用的?
雙鑽鏜孔牀,除了現在給一些零部件加工工藝孔之外,可是槍管鑽膛的核心機牀;還有那臺萬能銑牀,稍加調整就能對槍機組件進行加工;至於他們正在規劃的衝壓機,呵呵……機匣的製造可是少不了這東西呀!”
宋繼學掰着手指頭可謂是如數家珍,最後他將手裡的煙掐滅在旁邊的菸灰缸裡,無不欽佩的總結道:“他們這些機牀組合起來是什麼?整整一條完整的槍械生產線,你說小柏的‘積木’式機牀靈活性那麼大,可他偏不弄別的,卻搞出槍械生產線,你說他能不明白總後首長的意思嗎?”
聞聽宋繼學的話,林波不禁楞了一下,可緊接着便哈哈大笑起來,拍着大腿欣慰的說道:“我就說,像小柏這樣的孩子有潛力可挖,你看看,我說得沒錯吧,沒錯吧,哈哈~~”
看着前一刻還擔心,下一秒便跟沒事人一樣對柏毅狂贊一番的林波,宋繼學在佩服此君臉皮厚度再次增強的同時,也不禁丟了個白眼:“我看你這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報告,東北局軍械部急電!”
宋繼學這邊話音還未落,林波剛想繼續調侃幾句之時,一名機要處幹事便匆匆走了進來,旋即將一份剛剛抄錄好的電報遞給了林波,只掃了一眼,便將手中的電報遞給一旁的宋繼學,旋即意味深長的說道:“老宋,看來我們估計的沒錯,這槍咱們是造定了……”
……
“對於新槍,我有以下幾點看法!”
一個月之後,厂部頂層的簡陋倉儲室內,柏毅坐在一個小馬紮上,手裡拿着個筆記本,上面用鉛筆畫了一幅槍械草圖,陳耀陽、王德化、任旭東等人圍在四周,正聚精會神的看着那副槍械草圖。
自從五天前,接到總後首長的電令,成立這個自動槍械課題小組以來,在場的幾個人已經記不得類似的討論研究,他們在這間儲藏室內搞了多少次了,然而雖然無法計數,可每一次的討論,幾個人都好似第一次參加一樣,那股子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熱情,簡直難以形容。
他們每個人都爲自己能夠加入這個課題小組而感到無比的激動和自豪,因爲他們參與的可是由總後首長親自簽署的研製命令,不同於先前的改裝,只是出於個人的興趣與愛好,這一次是正式的武器裝備研製項目。
一旦研製成功,那畫在圖紙上的全自動步槍,極有可能成爲部隊的制式裝備,要知道這可是即將誕生的新中國的第一款制式裝備,若真能實現,他們這些參與者先不說能否青史留名,但就這份資歷也足夠他們炫耀一輩子了。
所以,加入小組的每一個人無不珍惜這份機會,至於投入的精力更是難以言喻,畢竟全自動步槍可不是說一說就能造出來的,而是需要大量細緻繁複的工作才能將其從設想變爲現實,而這個過程既枯燥又繁重。
不過陳耀陽等人就好像身體裡裝了不眠不休的永動機一般,近乎忘我的投入到全自動槍械的設計工作中去,沒有專業的研究室,那就自己動手,將雜亂的倉儲室開闢出來;繪圖架不夠用,拿起錘子鋸子自己造一個;
兩張平整的八仙桌一合併,就是一張寬大的繪圖板,分開又是簡易的工作臺,模型圖版能自己動手就自己動手,計算推演筆算麻煩就用算盤解決,就連用於演算的草紙都是用了正面用背面,直到上面寫無可寫,這才依依不捨的扔掉。
總而言之,他們在用最簡陋,最原始的工具,來做着世界輕武器領域最前沿的研究,若是此刻美國或者蘇聯的專家看着這幅場景,絕對會目瞪口呆的驚呼:“mygod!這就是所謂的東方奇蹟!”
他們不得不驚呼,因爲在他們看來最平常的東西,對於柏毅等人來說都是極爲奢侈的存在,以至於他們不得不節省再節省,無法節省的就用土辦法代替,然而就是用這些從牙縫裡省出來的,或是用土辦法造出來的工具,柏毅等人卻實現了不亞於設備完善,專業精良的先進軍事大國輕武器研發團隊全力以赴下的進度。
對此,小組內成員無不人人歡喜,柏毅也是一樣,因爲這就是他想要的默契——他與總後首長之間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