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9

“傻孩子,這說的是哪裡話?朕一直視你如己出,要不是……”皇上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不過現在沒事了,你還是會成爲朕的親人……等彩雲的事情辦完,朕就親自主辦你與太子的婚事。”

藍裳聽到這裡擰了一下眉,“那靳王爺怎麼辦?皇上想好了如何解決嗎?裳兒雖然身在朝堂之外,但對於黃昏國想吞掉我鳳羽的事還是聽聞一些的,自從上次於將軍投城後,鳳羽的兵力應該大不如前了吧?萬一要是兵戎相見的話……”

藍裳沒有再說下去,她相信皇上已經瞭解了她的話意,看着皇上皺眉憂思的樣子,她突然覺得好心痛,十年來,他像一個父親一般處處維護她,疼惜她,可是她卻分擔不了他的任何憂愁,要如何才能幫他避開這場有可能到來的撕殺呢?藍裳陷入了沉思中。

顏行書獨坐在湖心亭的青石凳上,樣子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東昇默不作聲的站立在一旁,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眼光直直的望向了亭外,而腦海中卻不停的浮出一些熟悉的臉。顏行書依次類推的排除掉那些浮現在腦海裡的人,最後留下的只有一個人了……不,不可能的,顏行書馬上否決掉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犀利的目光猛的盯在了東昇的身上。

“你確定是他們?”

東昇躬身回答:“是的,屬下記得非常清楚,那天晚上偷襲屬下的就是他們,可惜只抓到了一個!”

顏行書輕輕的挑了一下眉頭,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馬鞭欲離開湖心亭,走到東昇身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微微的半扭着身子。

“明天我們出宮一趟,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對我的人下手!”

東昇低着頭沒有吱聲,只是顏行書身上的寒意已讓他感覺到了刺骨,他的眉頭忽然擰的緊緊的,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希望不要是他纔好……他在心裡默默唸了一句。

看着顏行書朝臥龍軒方向而去的背影,東昇的心莫明的被刺痛了一下,他這一生最在意的除了江山還會有什麼?

落櫻軒裡的燈火有些微弱,搖擺的燭光讓藍裳覺和有些不舒服,白天因爲一些事情耽擱了一下,晚上只有趕工了,看着她小心的樣子,小惜忍不住把燭臺端近了她的身側,她感激的朝小惜露出一個淺笑。

描邊都已經描好了,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來繡個袖綾呢,小惜不理解的皺着眉,一張小嘴早已撅的可以掛上一個油瓶了,大紅的布料在藍裳的巧手下,漸漸的變成一件漂亮的嫁衣,當最後一線繡綾被縫製完成,她滿意的笑了。

“小惜,快看,這是我第一次做的嫁衣,漂亮嗎?”藍裳掂着大紅的嫁衣在小惜的眼前欣賞着,“太子妃穿上一定很漂亮!”語氣裡除了有深深的羨慕之外更透着一絲淡淡的憂鬱。

小惜一繃臉:“她倒是成了最漂亮的太子妃了,那小姐以後要怎麼辦?小姐,你這是圖什麼啊?”

“圖生存……難道你不明白嗎?在這深宮大院中,我是什麼?一個舞姬罷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離開這裡……可是……我捨不得太子殿下!”藍裳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有些哀怨。眼神也隨之清冷了下來。

小惜看到她這樣,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幾耳光,從小到大她們都在一起,如果要不是皇上與太子的維護,她們究竟能活得了多久呢?她原本以爲這是她家小姐的福氣,又豈知更是她最無奈的心傷。

難怪最近都覺得她有些清瘦了,一定是因爲太子的事情而愁緒滿腹吧,想到這裡小惜難過的低下了頭,一直都以爲她家小姐總是笨笨的,心甘情願的被人欺負,現在才明白那是她賴以生存的根本,都是自己太笨了,小惜忍不住生氣的在自己腦袋上拍了兩下,除了在大難當頭之際拼命擋在前面,她究竟還能爲她做些什麼呢?

藍裳一驚拉住了小惜的手,“不可以!”

小惜眼裡有些溼潤,看着藍裳的眼神,她覺得好難過,她是那麼善良,那麼有才情,爲什麼老天爺會這麼對她呢,一點也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比起蠻橫的樂菱公主,她不知要端莊多少,優雅多少,可爲什麼被人折磨被人欺凌的總是她,難道身在皇宮連善良都是一種罪過嗎?

藍裳輕輕的摟上小惜的身子,不用多說什麼,她知道現在小惜一定是懊惱極了,她最看不得她被別人欺負,洪彩雲故意示威要她親自爲她做嫁衣,原本就不符合情理,可是她還是欣然答應了,不管是礙於皇后的顏面也好,還是顧及太子的感受也罷,她只是想退一步海闊天空。

夜好長,好長!長得一個人坐在黑暗裡什麼都會想,顏行書坐在自己的牀上想着她,半斜着身子的樣子讓他變得穩重了些許,他閉上眼又張開,黑暗裡什麼也看不到,只有她的臉清晰的浮在腦際,閃在眼前。

藍裳,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顏行書喃喃的低語着,好像除了她自己都不知道還能想些什麼,她的第一次舞蹈,她的第二次舞蹈……她眉間的清愁,她的一顰一笑都盤繞在他的思想裡。他低頭閉目,想要把她擱置在一個安靜的角落,深深的呼吸過後,他擡頭睜眼,依然還是看到她絕美的臉。

失眠……哈哈!顏行書第一次體會到失眠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相思?他莫明的吐出兩個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相思?他不屑的笑,笑的很清冷,很蒼涼,可爲什麼他感覺不到一絲開心?他不是一直視女子爲玩物嗎?爲什麼總是對她這般掛肚牽腸!

顏行書微微的仰起頭,空空的房間裡格外的安靜,靜的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與她的千嬌百媚相比,萬里江山又算得了什麼呢?他的心裡再一次浮出這句話,他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對她如此傾心?難道她真的比我的江山與權勢還重要嗎?他輕輕的閡上眼眸,好像是很累的樣子……他確實是累了,想一個人原來可以這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