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延綿,羣峰迭起。
萬里無雲,秋高氣爽,還真是一個值得出遊的好日子。
安雲兮腳下是長滿青草的泥土,雖然這個時節青草早已該變得枯黃,但她所在之地的方圓五米卻依然是綠瑩瑩的一片,十分惹眼。
在她身後,是一座老墓,墓碑已經不明顯,看上去像是被人刻意弄得毫不起眼的感覺一樣。若不是仔細查找,恐怕真的會誤以爲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山包,誰會知道下面埋在的祁家的某位了不得的老祖宗呢?
祁家的祖墳之地,若是不知道的話,自然難以找到它的所在,但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個墓的存在,要想找到具體的位子也並不是什麼難事。特別是現在的祁家已經煙消雲散。
“雲少,從地勢來看,這裡確實是一個匯聚風水寶氣,魚躍龍門的寶地。”青山道長端着羅盤湊到安雲兮身邊點頭而道。
青山道長,這個茅山一脈的傳人,曾經在臺北經營一家小道觀,擅於解蠱毒、降頭。一生沉迷煉丹之術,在給司徒劍南解了降頭之後,安雲兮用藥宗的煉丹術數將這個牛鼻子老道吸入了雲中城。
他進入雲中城之後,知曉了雲中城的來歷,對安雲兮的態度也越發恭敬了。平日裡,他不會干預雲中城的任何事務,安雲兮給他的任務就是專心研究煉丹一事,待他日她要煉丹之時,還需要他的幫助。
這一次,安雲兮對祁家的風水寶地感了興趣,想過來見識一下,自然就把這個老道士給帶來了。倒不是說青山道長精通風水術數,只不過凡是真正的道家弟子,多少都會懂一些堪輿之術,只是或深或淺,或多或少罷了。
安雲兮又不是要擺什麼風水陣,只是出於好奇,所以便帶着這麼一個稍微懂行的人出來,看一看,解釋一下。
安雲兮轉眸看向青山,淡淡的道:“你能看到每個人的氣運如何,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這些墳墓的氣運如何。”
最初認識青山的時候,他就曾經在她面前露了一手觀人氣運的絕活,也曾說看不到安雲兮的氣運,就如同這個人本不該存在一般。
這個玄之又玄的能力,安雲兮可一直都是記憶猶新。聽到青山之前的話後,便說了出來。
青山搖頭,頗爲遺憾的道:“死人之氣可比活人複雜多了,更別說已經死了那麼久的人,這氣息幾乎每日都有變化,凡是周圍環境的改變都能影響這古墓的氣運。老道對堪輿只是略懂皮毛,但也知道此墓看上去倒是一個絕佳的風水穴,按照古籍記載,確實能在後代中出現化龍昇天的人物,但是這地底下的風雲變幻,卻不是老道看得清楚的了。”
青山的話說得含糊,倒不是他故意賣弄,或者不願對安雲兮據實相告。只不過,風水之說本就屬於玄學,玄學又怎麼能按照常規和定義來解釋?他說不清楚,只是因爲連他也看不清這其中的真實。
雖然青山沒有明確的爲安雲兮解惑,但是安雲兮也從他這番話中猜測出了幾分。說白了,也就是說祁家的墓地確實選得不錯,只是隨着現代社會的發展,各種地基工程的進展,也許在遠隔這裡百里之外的一條穿山高速公路的修建就能破壞這個風水局的整個佈局,導致龍氣外泄,這個風水寶地也變成了凶地。
想明白幾分之後,安雲兮釋然而笑。吩咐衆人準備離開。
原本,她對祁家人如此相信這祖先遺訓感到好奇,便想過來看看,若是這裡真的是什麼風水寶地,爲了以防萬一,說不得她就得幹上一次掘墳的缺德事。她可不想祁家死灰復燃。但是,到了這裡,聽了青山的一席話,她便取消了這個想法。
倒不是她心中有什麼死者爲大的思想,只是當她站在山巒疊峰,看着腳下的羣山,聽到青山的話後,突然有一種明悟。她重生至今,奮鬥至今,難道還會怕一個墓?怕一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若是比風水,她相信藥宗古墓可絕對比這要好得多。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對一座古墓下黑手?何況,如今祁家的下場不是已經從正面印證了青山的話麼?真龍之氣已泄,早已不足爲懼。
京城,林家
祁家出事之後,身爲姻親的林家就被監控起來。其實,華夏早已經不時興連坐制度,只要林家對祁家所做之事不知情,沒有牽扯其中,就不會有事,最多也就是名聲上不好聽些,在京城權貴圈裡會擡不起頭來而已。但是這些都是看林家的承受能力,若是他們自己都不在乎,繼續正常發展,只要林家能夠繼續崛起,祁家帶來的影響也就會慢慢消散。
可是,如今林家外面卻隱藏着不少暗哨,將這個家族監控,所有林家子弟不能出境,只能呆在原地等待中央的通知。
爲什麼?因爲一個畏罪潛逃的林炎炎。
林家的老爺子一心想要將自己的家族勢力和影響力更上一層樓,從最初選擇和喬家聯姻,到後面不得不轉投祁家。
祁林兩家還未來得及開展什麼合作,祁家就倒了。這是讓老爺子始料未及的,在祁家消息傳來之時,他就昏厥在了家中,如今被送到軍區高幹醫院治療,同樣也有着重兵把守。
林家,在祁家這件事中或許是清白的。但是,林炎炎卻因爲扭曲的仇恨犯下了許多錯,多次觸犯了國家的法律。再加上她是祁家的孫媳婦,在祁家被捕之日,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中央的領導人們不得不將整個林家看管起來,希望能在林炎炎露面的第一時間將她逮捕。
在軍方,同樣已經對林炎炎革職,取消她的軍銜等榮譽,將她在部隊除名。而追捕她的責任則落到了0778的頭上,因爲,林炎炎是一個經過特殊訓練的古武者,對社會的危害性極高。
林炎炎原本是林家這一代的驕傲,是老林家輝煌的希望,如今在逃犯的身份卻變成了林家的恥辱,林家的污點,不僅沒有爲林家帶來半點榮譽,反而讓林家的名聲一落千丈。這樣的打擊和落差,不僅是讓整個林家都陷入了一層低迷的霧霾之中,就連躺在病牀上的林老爺子也是越發的憔悴起來。
林家的人,只要是位高權重的都被暫時停止了公務,在家放長假。至於什麼時候長假結束,就要看什麼時候能抓回林炎炎,證明林家的清白了。
客廳裡,煙霧密佈,氣味十分難聞。林家的男人們香菸一根接着一根,彷彿在這個時候,只有抽菸才能緩解他們心中的焦慮。而林家的女人們呢?在無法說出建設意義的話之後,都被各自的男人趕回了房中休息。
“大哥,實在不行,咱們林家只能放棄炎炎了。”林家的老二,也就是林炎炎的二叔將手中的菸頭掐滅之後,一咬牙,一狠心的對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的大哥道。
“二叔,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呀!”林家的老大還未出聲,林彥文這個京城第一紈絝就先跳起來了。他絲毫不客氣的指着自己的二叔道:“炎炎爲咱們林家立了那麼多汗馬功勞,如今還沒有證明她和祁家的事有沒有關係,怎麼就能放棄她?”
“彥文住嘴。”林家老大厲聲制止了林彥文的話。他和林家老二心中都清楚,林炎炎的事不僅僅因爲祁家,而是她自己也犯下了錯誤。
上面的人若不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是不會採取這樣的行動的。
被父親吼住,林彥文臉色出現了青白相交的氣憤。雖然他整天無所事事,但是卻因爲是林家的嫡孫,爺爺、父母都還靠着他傳宗接代,所以從來都是對他和顏悅色的,反正林炎炎已經可以撐起了林家的門面,所以父母對他也不會過高的期望。
如今,在他心裡不過是爲妹妹說了句公道話,卻遭來父親這樣的相對,讓他心中突然有些難以接受。
林家老二擺擺手,嘆了口氣:“大哥,你也別怪孩子了。彥文和炎炎從小感情就很好,自然心中不忍。我又何嘗不是呢?”
說完,他又沉默下來,不斷的唉聲嘆氣,心中好似十分的爲難。
林家老大身子往後一靠,仰頭盯着天花板一動不動,看着那些不斷變化的煙霧,他心中也升起幾分惆悵。什麼叫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一次他是真正的體會到了。
嘴角泛起苦笑,林家老大道:“再等三日,若是炎炎還未露面,林家就宣佈和她斷絕關係。”
“爸!”林彥文不敢相信的看着父親,雙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林家老大擡手製止了林彥文,這個兒子也許沒什麼優點,但是就只有一點好,那就是重親情。他對妹妹的感情是沒有摻雜半點功利,半點雜質的。所以,他不可能像他們一樣考慮得更多,也很難從大局着想,從整個林家着想。
如果放棄一個林炎炎,可以換回林家的平安,就算是老爺子在這,也會默認。
思及此,林家老大眼中的神情更加的堅定起來。
“你們真的是我們的家人麼?我們在你們眼中到底算是什麼?”無法理解父親做法的林彥文只能衝着兩位長輩發出一聲怒吼,接着衝出了家門。
“彥文……”林家老二站起來,想要攔住林彥文的離去。
卻被老大拉住,對他搖了搖頭。最終,林家老二隻得嘆氣坐下。
外面的人不會限制林家人的自由進出,但是如果有人離開,立即會有人跟蹤而去。除了監視林家人的行動之外,就是爲了預防林炎炎在外面和林家人發生接觸。
“大哥……”林家老二有些猶豫的看向自己的大哥。
林家老大皺眉:“有什麼話就說,一個大男人吞吞吐吐的像什麼話。”
被大哥訓斥了一句,林家老二低頭道:“我是想說,咱們要不要去喬家拜訪一下?”
喬家……
林老大一愣,沉默下來。喬家,原本林家的姻親應該是他們纔對,可惜啊可惜,一子錯,滿盤皆輸。
喬嚴軍重病的時候,林家老爺子前去探望,卻在那個時候說出瞭解除聯姻的口頭約定之事,在當時無疑是落井下石,違背道義的。
如今,林家落難,卻要求到喬家的頭上,這算不算是現世報?
林老大緩緩搖頭:“這件事不急,等老爺子身體好了些,再問問他的意見。咱們和喬家的關係已經大不如前了,如果一出事就貿貿然的求到對方頭上,傳了出去,咱們老林家就再也無法在這京城的一畝三分地上混下去了。”
“那咱們就只能這樣等着麼?什麼也幹不了。”林家老二頹廢的道。
“再等等吧……一切都看炎炎那孩子的選擇了。”林家老大長嘆了口氣。
流光溢彩之間,將尚海這個時尚魔都映襯得街市如晝。現代的文明似乎模糊了白天與黑夜的分割點,只要你願意,一天24小時都可以隨意的遊玩。
雲中集團此時除了一些需要加班的部門還亮着燈外,其餘的樓層早已經變得十分安靜。地下停車庫裡也只剩下寥寥無幾的車輛等待着它們還在加班的主人。
深秋十分,安雲兮已經與普通人一樣穿上了風衣,不是懷孕後的她體質變差,而是她沒有必要表現得與衆不同。
難道內力高深的人,不畏嚴寒之後就要穿成薄衫過四季麼?說到底,還不是一個舒適度的問題?只要穿着舒服了,穿什麼已經不再重要。
從電梯打開的門中走出來,地下停車場的陰冷讓一陣冷風倒灌入安雲兮風衣的衣領,讓她下意識的將衣領重新整理了一下。
皮鞋在地板上發出脆響,空曠的停車場再無數倍的放大這個聲音,使得它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按下手中拿着的車鑰匙,停在不遠處的奧迪車燈亮了一下,安雲兮朝着那閃爍的燈光走去。
若是一般人,在這樣令人害怕的環境中,一定會加快腳步向自己的車走去,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發動車輛駛離這裡。但是安雲兮卻依然不慌不忙的走着,她的身邊也沒有跟着任何人。
當她拉開駕駛室的門時,後腰上突然多出一件硬物頂着她的腰。這個突兀的事件,卻讓她嘴角揚起冷笑。她從雲中城出來釣魚,釣了整整一個星期,魚兒總算願意上鉤了。
“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我知道你身手很厲害,但是我卻不相信你能快得過我的子彈。”身後,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那聲音中帶着難掩的興奮,同時也有難掩的恨意。
安雲兮十分配合的站在原地,雙手也放在車門上,沒有任何的動作。她的穿着很簡單,外面是一件風衣,裡面是一條秋裙,腳下是一雙普通的通勤皮鞋。走在大街上和一般的上班族沒有什麼兩樣。甚至,她連一個手提包都沒有帶。
“據說,你沒有隨身帶武器的習慣。現在你心中是不是特別恨這個習慣?”身後的聲音中略顯得意。
安雲兮微微一笑:“武器,不是隨處可取麼?”
這句話引來身後一聲冷哼,腰上的槍口又推進了幾分,迫使安雲兮凸起的肚子都頂到了車門上。
如今,安雲兮已經身懷快五個月的身孕,但是因爲是多胞胎,所以看上去和一般人六個月的差不多大,雖然衣服上有掩飾,但若仔細一看,便能看出端倪。
與車門親密接觸的肚子,讓身後的人眼神中浮現出濃濃的妒忌,同時又傲然的挑脣而笑,另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聽我的吩咐,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別忘了那你肚子裡的孽種。”
身後的聲音帶着憤恨的語句內容讓安雲兮皺眉,清冷的眸中已經冰冷一片。她的孩子是孽種?她會讓說出這話的人付出代價。
“上車。”身後傳來吩咐。
安雲兮平靜的打開車門,如身後之人所言,鑽進駕駛室,同時將雙手平放在方向盤上,告訴身後的瘋女人,自己並未動作。
不是怕,而是好戲纔剛剛開始,她怎麼捨得讓它那麼快就落幕?
後門傳來響聲,後腦勺上多出的一物,讓安雲兮知道身後的人已經上了車。
冰冷的槍口死死的抵住安雲兮的後腦勺,白淨的手指放在扳機上,只需要0。1秒的時間,她就能射出子彈。
“開車。”命令從塗滿鮮紅的雙脣中吐出,拿槍之人的半邊臉終於出現在後視鏡中。望着鏡中的影像,安雲兮勾了勾脣,淡淡的開口:“好久不見,林小姐。不,我應該稱你爲祁夫人。”
“少廢話,開車。”林炎炎冷漠的開口,安雲兮口中那‘祁夫人’三個字讓她皺了皺眉。
發動車子,安雲兮輕鬆的問道:“去哪?”
“漓園。”林炎炎說完,嘴角出現了莫名的笑意。只是,那笑容之中卻顯得有些陰冷。
安雲兮挑了挑眉,不再言語,車子駛出停車位,按照林炎炎說的,向漓園而去。
安雲兮出入雲中集團,自然不會有人來阻攔,所以車子很順利的駛離了雲中集團,匯入車流,向漓園靠近。
“很多人都在找祁夫人,卻沒想到你回到我這來做客。”安雲兮開着車,嘴裡調侃的道。林炎炎來找她,其實早就在她預料之中,只是她悄然消失的唯一原因,她要報仇不是麼?
而林炎炎是國家的一級特工,是古武高手,藏匿的方式千變萬化,靠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她,何況她還熟悉0778的各種搜查方式,所以與其花時間去滿世界找她,不如將她自動引出來。
心中做下這個決定之後,安雲兮便從雲中城回到了尚海市,在這裡每日早九晚五的出現,一個人上下班,一個人回家。等待着林炎炎的自投羅網。
林炎炎是否會懷疑?當然會。
但是,安雲兮確信,像這種一心只想報仇,不再考慮自身安全問題的瘋女人,會抓住任何機會,哪怕只有一絲,都不會放棄。因爲,林炎炎不敢確定,如果她放棄了這一次機會的話,再等到安雲兮出現不知道會到什麼時候。
而且,如今安雲兮有孕在身,對林炎炎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在她眼中,此時的安雲兮是最虛弱也最容易擊倒的。
“閉嘴,再多說一句話我就立即開槍。”林炎炎心中對安雲兮還是有些畏懼的,多次交鋒的失利,讓她不敢再有任何的掉以輕心。安雲兮表現得越平靜,她就覺得越可疑。
安雲兮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車子很快就駛入了漓園之中,安雲兮的別墅位於整個園區最幽靜、偏僻的位子。因爲,她不喜歡被人打擾,偌大的別墅中沒有任何傭人,也是基於這個原因。
車子挺穩,身後就傳來林炎炎冷冰冰的聲音:“下車。”
安雲兮無所謂的開門下車,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入了別墅。頂在她後腦勺的槍口始終沒有移動半分。
進入別墅,走入一樓的客廳中,安雲兮雙眼微眯了起來。眼前的景象可是與她早上離開之時的樣子大不相同。至少,她早上離開的時候,在客廳裡沒有堆放炸藥,更沒有一個計時器,上面的時間正在倒數,此刻,離炸彈爆炸的時間還有29分鐘55秒。
“怎麼樣?喜歡我爲你精心準備的禮物嗎?”身後林炎炎得意中帶着雀躍的聲音響起。
安雲兮挑了挑眉,點頭微笑:“祁夫人能找到這些東西,還真是費心了。”這些炸藥並不是那種只需要一小枚就能讓方圓幾十米變成粉塵的烈性炸藥,反而是最普通的黑炸藥。這種炸藥的破壞性不大,這麼多一起爆炸的話,運氣好就直接死了,運氣不好就是被炸得支離破碎後依然苟延殘喘。
恐怕,這也是林炎炎想要的結果,否則,她爲什麼放棄更先進的炸藥而不用,反而選擇這種基本已經被淘汰的土製炸藥包呢?
“確實費了不少心。”林炎炎冷笑,對安雲兮吩咐:“坐進去。”
安雲兮轉眸,清冷的眸光落在被炸藥環繞的椅子上,看來,林炎炎不僅爲她安排了見面禮,就連如何更好的接受這份見面禮都安排妥當了。
沒有讓林炎炎久等,安雲兮依然從容不迫的緩緩走向那椅子,轉身坐下。此刻,纔是她和林炎炎這一次見面的首次碰面。
對方穿着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衣,手中舉着手槍對着她的眉心,那種感覺甚至讓她的眉宇之間產生了一種壓迫感。
今天的林炎炎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臉上那精心描繪的妝容,將她原本就美麗的五官襯托得更加的豔麗、動人,特別是那一張紅脣,代表着深度的誘惑。
“安雲兮,你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吧?”林炎炎把玩着手中的槍,看似隨意,但是槍口卻始終對準着安雲兮。
安雲兮挑眉,凸起的腹部已經讓她無法在愜意的翹起腿,她只能懶散的靠着椅背,用清澈見底的雙眸看向林炎炎:“怎樣的一天?”
林炎炎嬌笑:“自然是你爲魚肉,我爲刀殂的這麼一天。你不是很厲害麼?你不是大名鼎鼎的雲少麼?不是安總麼?不是那個什麼狗屁雲中城的老大麼?如今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中?”
安雲兮眸光平靜的看着林炎炎,後者的恨意和那種急於發泄的感覺都看在眼裡。
“怎麼會如此悽慘?一個人住在這裡,冷冷清清。喬博琰呢?怎麼?他不要你了嗎?哈哈哈哈——”
此時的林炎炎似乎陷入了報復的快感中,那種癲狂,讓安雲兮有些咂舌。林炎炎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別墅中回放,卻無疑更加印證了她口裡的話……好似,安雲兮真的變成了孤家寡人一般。這也讓她越發的得意起來。
緩緩搖頭,安雲兮在心中一聲嘆息。她和林炎炎的仇怨從何而來?無非是兩人同時看上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愛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多俗套的劇情?多狗血的情節?卻延伸出這一連串的恩怨情仇。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突然間,安雲兮難得的多愁善感起來。
祁家,已經煙消雲散。但是眼前這位祁家少奶奶卻沒有去急於爲祁家報仇,沒有去爲自己的家族奔波,只是想着來她這裡討債。
與祁家的聯姻恐怕從始至終都是祁裕告訴她這樣做能爲她報仇雪恨吧?如今,祁家靠不住了,她就通過自己的方式來複仇。
可是,只是一個男人而已,還是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值得麼?有這個必要麼?
安雲兮不解。在她的心中,愛情從來就是雙方的事,若是她喜歡的男人不喜歡她,她也不會去強求,只會瀟灑的轉身離開。索性,如今陪伴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與她心手相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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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不懂得林炎炎的恨從何而來,或許就是因爲兩人對一些事情的看法不一樣。她不明白林炎炎當初對喬博琰的愛,對這份單戀的投入,所以也就不會明白她如今的恨。而且,這份恨意還經過了提煉和昇華,變成了一種就連林炎炎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愛恨交織,讓她陷入瘋狂之中。
“你懷了他的孩子又怎麼樣?我也壞了他的孩子。如今他不要你了,說明他玩夠了,要回到我身邊了。”突然,林炎炎的一句話將思緒飄遠的安雲兮拉回了現實。
林炎炎懷孕了?安雲兮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向林炎炎平坦的腹部,那裡看不出一絲的異樣。
“怎麼?你不相信?”看出安雲兮眼中的疑惑,林炎炎的神情越發的得意起來。“你以爲就只有你懷上了喬家的孩子?我也可以,我的孩子也姓喬。”
安雲兮挑了挑眉。林炎炎懷孕先不論是真是假,但是就算她真的懷孕了,那孩子也是祁裕的,管喬博琰什麼事?這個女人不會以爲就這樣說幾句,就能讓她懷疑喬博琰吧?
脣邊蕩起的譏笑,惹怒了林炎炎。
她手中的槍對着安雲兮近了幾分,五官有些扭曲的興奮道:“你不是醫生嗎?不是懂醫術麼?那你大可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懷孕,到底有沒有騙你。”
說完,她居然伸出一隻手遞給安雲兮,讓她搭脈。當然,另一隻手拿着的槍依然頂在了安雲兮的頭上。
安雲兮雙眸眯了眯,緩緩擡起手,冰冷的手指搭在林炎炎的脈門上。此刻,安雲兮可以隨時隨地扭轉局面,其實就算林炎炎沒有將手遞過來,她也可以隨時翻盤。
但是,她卻沒有,反而仔細的爲林炎炎把脈,同時注意她臉部表情的變化。她發現,在自己把脈的時候,林炎炎眼中也閃過一絲急切和期待,似乎等待着她的肯定。
垂下眼眸,安雲兮仔細感受着林炎炎脈搏的跳動……喜脈,沒錯。難道林炎炎真的懷孕了?
安雲兮擡眼看向林炎炎。
收回手,林炎炎向後退了幾步,嬌笑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我是什麼樣的身份,你是什麼樣的身份?你連讓我欺騙的資格都沒有。你不知道,那個晚上,博琰對我有多麼的溫柔,多麼的體貼,他的脣落在我的身上,好像火燒一樣,讓我忍不住顫慄。我感受到他在我身體裡的發泄,幾乎想要將我吃進肚子裡,那一夜我們兩人是那麼投入和瘋狂,他還告訴我,這是他在你身上得不到的感覺……”
眯着眼看着林炎炎陷入一種自我幻想的狀態,雖然不相信她口中的描述,但是那些露骨的語言還是讓她心中產生了不舒服。相信任何女人的男人被別的女人肖想,都會覺得不是滋味。
‘寶寶,乖乖地別鬧,讓媽媽用一下異能,就一會。’安雲兮在心中對自己的三個寶寶說着。自從懷孕之後,她的異能就好像被三個孩子封印了一般無法使用。但是,眼前林炎炎的表現讓她懷疑她懷孕的事實,所以她很想用異能看一下她腹中到底有沒有孩子。
彷彿是聽到了母親的召喚,又或是對眼前這位佔自己老爸便宜的女人看不順眼,在安雲兮的話音落後,她居然感受到了異能的一絲迴應。
心中激動,安雲兮不再耽擱,立即運用異能的透視能力,看向林炎炎的肚子。
看到了結果,異能再次消失。而安雲兮的臉上卻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尚海漓園的別墅裡,安雲兮和林炎炎還在一堆炸藥中對峙,而在京城,喬老爺子也杵着柺杖慢慢的踱着步子向林老爺子的病房走去。
自從安雲兮給老爺子服下‘仙丹妙藥’之後,他的身體就日漸硬朗起來,那些病痛舊患都離他遠去,柺杖什麼的,其實已經不再需要。只不過,他手中這根柺杖跟隨他多年,他一直捨不得丟開。所以,即便是不再需要了,他仍然習慣隨時帶在身邊。
林老爺子的病房外,有警衛守護,除了保證安全之外,也是一種監視。喬老爺子獨自走過來,門外的兩人立即立正敬禮,這位軍中的老首長,誰人不認識?
“林老怎麼樣?”喬嚴軍並不着急進入,而是先向警衛詢問。
被點到名的警衛立即回答:“報告老首長,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
點點頭,喬老爺子指着緊閉的大門問道:“我能進去看看麼?”他此刻早已經卸任,不再擔任職務,這些士兵們依然對他敬禮也只是一種尊敬。如今,他們此刻的工作是現任的所屬領導安排的,他自然不能逾越。
“報告老首長,喬司令吩咐若是你想進去不用阻攔。”警衛正色的回答之後,將門打開。
老爺子嘴角一抽。對方口中的喬司令自然就是他的孫子喬博琰,這次由祁家引發的一系列整頓事件,軍方這一塊都是由他負責,這裡自然也不例外。
“替我謝謝你們喬司令。”喬嚴軍悶聲說了一句,大步進入了病房之中。
身後的門關上,喬嚴軍放緩腳步,慢慢向躺在病牀上好似睡着的老人走去。他身邊擺放着很多醫療設備,有些是靜止的,有些則發出‘滴滴’的響聲。
病房很感激,都是純白一片,只有被子上印着一個大大的紅色十字架,在白色的櫃子上放着一束鮮花,爲這個淨白而充滿消毒水氣味的房間增添了些許顏色。就是不知道,這是誰送來的。
窗戶被打開了一般,輕柔的風帶着外面的清爽空氣進來,白色的窗簾隨風舞動,也爲這間病房添了些生氣。
喬嚴軍伸手拉了一張椅子靠近牀邊,緩緩坐下,雙手杵在柺杖頂上,仔細端詳着那張已經佈滿褶皺,沒有血色的臉。
都是男人之間的友情是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爬過牆,一起分過贓。雖然是句笑談,但也未嘗沒有道理。
雖然他和林老爺子沒有一起同過窗、沒有一起分過贓,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一起扛過槍,一起爬過牆的。兩人的交情在血與火的戰爭中建立,一直維持至今。就算撇開所謂的上下級關係,他們也算是肝膽相照的老兄弟。
只是,當年大家都是泥腿子的時候,建立起來的真摯感情,卻輸給了位高權重後的家族利益。
林老頭爲了林家,他何嘗不是爲了喬家?只是,他比林老頭要幸運得多。
當日他臥病在牀,林家卻給他重擊,你問他氣不氣?恨不恨?恨,是不恨的。但是氣卻氣得要死,否則也不會吐血昏迷,差點丟了老命了。
所以後來喬博琰和安雲兮的訂婚儀式故意選擇和祁林兩家聯姻是一天,他默許了,就是想出口氣。
可是如今,看着躺在病牀上的林老頭,喬嚴軍的心中又有些感慨,不由得嘆氣道:“小林啊!我這氣也氣過了,今天是特意來看看你的。和咱們一起走過來的兄弟可是沒剩多少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躺在病牀上的老人沒有任何的動靜,喬嚴軍也不在乎,繼續說道:“老夥計,其實我心裡一點也不怪你。你的選擇是爲了林家,就和我當時逼着博琰娶你家炎炎一樣的,我也是爲了喬家。這些名利東西害人不淺啊,咱們和這些鬥爭了一輩子,結果老了老了卻栽在了這裡。”
喬嚴軍說了很多,那種頓悟或許是他在最近的事中所產生的。但是,他如今的結果是好的,讓他無法拿自己比喻勸林老頭放下一切,安度晚年。只能在隻言片語中,寬慰他。
從那一次醫院的見面之後,他和林老頭再也沒有見過面。他會不知道林老頭是感覺沒臉見他麼?只是當初自己心中也憋着氣,所以不加理會罷了。
如今,林家風雨飄搖,他又怎麼會落井下石。他雖然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但也不是心胸狹窄之輩。更別說和林老頭的交情擺在那裡,就如同他之前說的那樣,從戰爭中一起走過來的老人如今已經沒剩下幾個了,那種特殊的情感再也沒有人可以分享,可以懷念。
就當是他私心,期盼以後還有個老夥計陪着他,他也不想讓林老頭死。他的死對喬家沒有任何益處,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喬嚴軍在病房裡念念叨叨了小半個小時,牀上的人始終沒有反應,他只能轉身離開,卻錯過了在他關門之際,從林老爺子眼角下落下的一滴滾燙淚水。
喬嚴軍對林老爺子說着話,漓園的別墅裡,林炎炎還在自己編織的夢境裡沉醉,而安雲兮已經收回了視線,雙眸也變得清明起來。
望着林炎炎,她突然生出一種可憐,可憐眼前這個拿着槍對着她的女人,這一生都毀在了一個錯愛之上。
林炎炎自以爲自己懷上了喬博琰的孩子,可是事實卻並非她所想。或許,真相會比殺了她更加殘忍。
嘔——
突然,林炎炎對着地上乾嘔了一陣,這讓安雲兮挑了挑眉。
嚥下口中的酸水,林炎炎對安雲兮笑道:“你也算是過來人,應該知道懷孕前三個月最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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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計時……14……
泱泱需要你們的吶喊和支持!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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