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總督府,盧一鳴剛離去,徐世昌手下幕僚對其說:“大人,我觀此人面相雖然坦誠,但城府頗深,很有心機,不可小戚,”徐世昌道:“此人乃經商奇才,出手大方,與衆不同。遺憾呀,此人要是棄商從政,必有一番作爲,”幕僚道:“此人要你修書一封去洮南不知何意,出手20萬斤大米,美其名曰慰勞剿匪官兵,其真實目的恐怕另有所圖,”徐世昌說道:“此人畢竟是名商人,行如此義舉,反觀大清國幾人能何。商人嗎無非追逐利益,所圖是利益的最大化,無可厚非。不過他把手伸向張作霖,老夫不知爲何,一時想不明白,莫非想把買賣做到蒙古草原去?”幕僚默默點點頭接着說道:“有這個可能,此人推薦之人,在安東上任伊始便槍殺了副管帶,引起衆官員不滿,這件事情被總督大人彈壓下去,據揚子謙稟告:被薦之人,帶兵有方,很有能力,乃大將之才,我懷疑此人用心不良不得不防,”徐世昌道:“被薦之人,來路清晰,手續齊全,何疑之有,此言休要再說。眼下大清國風雨飄搖,光緒帝、老佛爺病入膏盲,你我前途未卜,只能盡臣事、盡人事了。”其實二人打破腦袋也想不到盧一鳴去洮南的真實目的。
天氣漸漸涼爽,盧一鳴帶着張小山等人在遼源下車,與從哈爾濱前來的人馬會和。早在一個月前,盧一鳴給哈爾濱拍電報,吩咐徐中環大量採購防止蚊蟲叮咬的中成藥,加工3000個防蚊紗帽,準備20萬斤大米,另外挑選出13匹戰馬,一併送到遼源急用。在路上盧一鳴對張小山等10名特戰隊員就佈置了任務,分別和每個隊員進行了秘密談話,就任務而言,這10名棋子,在盧一鳴的全盤佈局中,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九月的草原,草長鶯飛,一望無際。此時草原上的蚊子大的像蜜蜂,叮人非常劣害,一旦被叮咬,立馬就會起個大包。盧一鳴等13人騎在馬上,行進速度不快,頭上戴的防蚊紗帽顯得不倫不類,咋看像一羣養蜂人。盧一鳴時而舉起望遠鏡向遠處眺望,時而用手驅趕蚊子。一尺高的毛草時不時惹得馬兒停下來啃食,舉步不前。突然,左側傳來密集的馬蹄聲,震得大地“隆隆”作響,所有隊員警覺起來。他忙舉起望遠鏡查看,只見一羣揮舞馬刀的騎兵兇悍的衝了過來,馬刀在陽光下閃着奪目的亮光,顯得格外耀眼。盧一鳴下意識的喊了一句:“是馬匪準備戰鬥。”說完迅速抽出步槍,早已準備好的隊員紛紛推彈上膛,進入1000米距離他率先開了槍,隨着“啪啪”的槍聲,只見馬匪一個個栽下馬去。經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槍法真不是吹得,可以說是槍槍咬肉,彈無虛發,尤其是那股不慌不忙的沉穩勁,最令盧一鳴滿意,兩名警衛明顯有差距,並不是他們槍法不好,而是心理素質不過硬。別說馬匪特別瘋狂,如此準確的射擊,依然勇往直前,不怕死的精神令人稱道。盧一鳴打完10發子彈後,還是有十幾名馬匪衝到跟前,盧一鳴迅速拔出左輪手槍,隨着最後密集的槍聲,所有馬匪全被打下馬去。13個人爆發出超強戰鬥力,百十名馬匪沒有一個人還坐在馬上,事後請點戰果:打死馬匪58名,受傷馬匪39名,繳獲戰馬128匹,白銀2000兩,若干珠寶首飾。
張小山與幾名隊員從遠處疾馳而來,盧一鳴發現5名隊員馬上分別馱着個半大孩子。張小山稟告:“掌櫃的,在西面草叢裡發現5名蒙古孩子。”盧一鳴望着穿着破破爛爛的蒙古小孩,對其中一個年齡稍長的孩子說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懂漢語嗎?你們從哪裡來?”孩子們冷冷瞅着他,誰也沒有吱聲,盧一鳴見問不出什麼,只好讓隊員把孩子帶下去,弄點吃的安撫他們。
夜幕來臨,草原上的晝夜溫差很大,晚間很冷。盧一鳴把受傷馬匪全部塞進一個帳篷,5名蒙古孩子分別和隊員擠進帳篷。半夜時分,馬兒突然鳴叫起來,把所有人驚醒,哨兵慌忙進來報告:周圍發現有異常動靜。盧一鳴提槍衝出帳篷,四周茫茫暗夜閃動着鬼火似的亮光,令人毛骨肅然,那個蒙古孩子西西索索爬到盧一鳴旁邊驚恐說道:“是狼羣,我們遇到狼羣了。”盧一鳴對着一對亮光開了一槍,傳來一聲嚎叫,驟然間槍聲響成一片,嚎叫聲此起彼伏。盧一鳴扭頭問:“你叫什麼名?”蒙古小子答:“官爺,俺叫巴特爾,”盧一鳴接着問道:“你會打槍嗎?”巴特爾搖搖頭,盧一鳴簡單告訴他裝彈及射擊要領,這小子挺聰明,不一會兒便能熟練的射擊。馬兒漸漸平靜下來,不在躁動,狼羣也不見了蹤影,所有人緊張的心情開始鬆弛下來,盧一鳴擡頭遠眺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天亮了,隊員們四處查看,打死了50多隻狼,全是腦袋中槍。巴特爾告知,白天這股馬匪前幾天襲擊了他們居住的蒙古包,家人全被殺死,他們5人被抓來是留着爲馬匪放馬,盧一鳴問他們今後有什麼打算,巴特爾代表另外4名孩子表示,堅決跟着“官爺”打馬匪,爲家人報仇,盧一鳴笑笑算是默認了。接着吩咐隊員把驚嚇半宿的受傷馬匪及死狼馱上戰馬,拔營啓程。
中午時分,這支奇怪的馬隊到達目的地,洮南遙遙在望。此時的洮南是個不大的集鎮,矮矮的土圍牆,顯得破敗不堪,周圍看不見一個人影,淒涼而又凋零,絲毫沒有生氣。這一切要拜馬匪所賜,這幾年蒙古馬匪在這一帶活動的十分猖獗,當地百姓苦不堪言,商業活動日漸衰落。去年徐世昌就任東三省總督後,命張作霖率領駐紮在新民府的本部人馬前來剿匪,眼下張作霖的本部人馬就駐紮在洮南鎮。
鎮裡的人發現了他們,一小隊騎兵呼嘯而至,爲首一位漢子大聲喝道:“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盧一鳴搭話:“我們是哈爾濱客商,前來專程拜訪張統領。”漢子疑惑的打亮盧一鳴,接着策馬轉了一圈,回來後厲聲問道:“既然是客商,後面的傷者和死狼是怎麼回事?”盧一鳴把昨天遭遇馬匪和夜遇狼羣細訴了一遍,爲首的漢子懵了,這是客商嗎?天底下有這樣的商人嗎?他們個個揹着洋槍,威猛雄壯,大有來頭,漢子立馬換了一副嘴臉,點頭哈腰親自在前面引路。
張作霖字雨亭,於1875年3月19日出生在奉天省海城縣小窪村,幼年喪父,生活艱幸。他上過幾年私塾,甲午戰爭爆發,他投奔宋慶毅軍當了一名騎兵,甲午戰敗他逃回家鄉,與趙春桂結婚,生育張首芳、張學良、張學銘三人。當時遼西是三不管地區,散兵遊勇成羣,乞丐難民遍地,官府腐敗,土匪橫行,百姓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張作霖趁機組建團練,由於善於鑽營,團練不斷髮展壯大,最後獲得盛京將軍曾蘊的青睞,搖身一變由團練變成官軍。在新民府駐紮期間,賣力剿匪,保境安民,此後一路擢升,官拜統領,其帳下有2500人馬,同在洮南駐紮的還有孫烈臣部1000多人馬。
此刻,張作霖坐在太師椅上,清秀的臉上佈滿愁雲,蚊蟲、野狼造成大面積非戰鬥減員,令他一籌莫展。眼前有三股勢力較大的蒙古馬匪,白音大賚,陶克陶胡,牙仟。這些蒙古馬匪每人雙騎,善於長途奔襲。他們熟悉地形,瞭解民情,精於騎射,出沒無常。這幫馬匪飄忽不定,常採用打了就跑的戰術,這件事最讓張作霖頭疼。突然,一個馬弁慌慌張張進來稟告:“統領大人,一個哈爾濱客商前來拜訪,”張作霖大怒道:“馬拉巴子,,你他媽眼瞎了,沒看我正煩着,什麼**鳥客商攆走,”見馬弁還沒走接着罵道:“你他媽的還不滾,”馬弁急辨道:“統領大人,那個客商有來路,”張作霖急問:“什麼來路?”馬弁把盧一鳴勇戰馬匪,夜鬥狼羣的事複述一遍,張作霖聽完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喊道:“馬拉巴子,你怎麼不早說,快迎接客人。”馬弁心想,你讓我說話嗎?
盧一鳴走進來,見一箇中年男人坐在上首,兩旁分列衆軍官,中年人面容清秀,北人南相,定是張作霖無疑,盧一鳴作揖道:“哈爾濱客商盧一鳴,拜見統領大人,”接着把總督大人的信函呈上去,張作霖拿着信函一看落款是徐世昌,慌忙座直身子抽出信箋便看,看罷信函張作霖大咧咧說道:“盧掌櫃,俺老張是個粗人,有慢待之處多包涵,請坐,”接着招呼盧一鳴坐在身邊,又說道:“盧掌櫃,洮南這地界,荒涼閉塞,民不聊生,馬拉巴子的馬匪橫行,你一介商人找本統領有何貴幹?”他粗話裡透着豪爽,彰顯性格的一面又不失精明。盧一鳴站起身說道:“統領大人,鄙人盤恆西洋數載,歷經艱辛,身爲大清國人,備受洋人欺壓和凌辱,遂立志回國,興辦實業,報效華夏。久聞統領大人在此剿殺馬匪,戎馬征戰,造福一方百姓,想必幸苦艱難,血染沙場,盧某佩服之餘,無一爲報,故略表寸草之心前來勞軍。”張作霖哈哈大笑道:“馬拉巴子的,這話我愛聽,難怪總督大人稱讚你,盧掌櫃的心意俺老張領了,不知盧掌櫃送來什麼好東西。”盧一鳴道:“讓統領大人見笑,我這次帶來20萬斤大米,3000頂防蚊帽,5000袋防蚊藥外加兩萬兩銀票,請大人笑納。”說完把銀票遞過去,張作霖一個高從座位上蹦起來,上前抓住盧一鳴的手嚷嚷道:“馬拉巴子俺老張是吉星高照,想啥來啥,盧掌櫃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要是遇到難處,儘管言語一聲,俺老張二話沒有頭拱地去辦。”盧一鳴笑着說:“統領大人不必過謙,盧某乃盡人事而已。”張作霖高興的手舞足蹈似乎想起什麼說道:“盧掌櫃,老張有一事不明,你們區區十幾個人,力戰百十名馬匪,聽說全部剿殺和抓獲,此事當真?”盧一鳴笑着說:“統領大人,實不相瞞,幾年前我開始做買賣,遍地是土匪,爲了自保我拉起一支護衛隊,隨我來的護衛都有百步傳揚的功夫,近身肉搏三五人不在話下,”說完請張作霖出去查看。
操場上,張小山等10名隊員,雄赳赳、氣昂昂列成一隊,100米外放了50個陶罐。盧一鳴、張作霖及衆官兵圍在後面,隨着張小山的口令,隊員裝彈、持槍、瞄準一氣呵成,看的人們是眼花繚亂,槍聲響起彈無虛發,前面已經看不到一個完整的陶罐,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短暫沉默後爆發出一片喝彩聲,張作霖唏噓道:“盧掌櫃,如此彪悍的手下,馬拉巴子再有一百人也不夠他們打的,我手下就缺這樣的人,”說完眼睛貪婪的瞅着張小山等隊員,10名隊員迅速跑到張作霖面前列成橫隊,盧一鳴說:“統領大人,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你的人,這是我送你的另一份禮物,”10名隊員單腿跪地一口同聲說道:“願爲統領大人效犬馬之力。”張作霖有些發懵遂即歡喜的扶起隊員大聲說道:“馬拉巴子來人,擺香案,俺老張要和盧掌櫃義結金蘭。”衆人一通忙乎,根據年齡張作霖爲兄、盧一鳴爲弟,皆大歡喜。張作霖爲盧一鳴引薦部下:張作相,張景惠,湯玉麟......。
接風酒宴上,盧一鳴說道:“張大哥,來之前在俄國人那裡得知,眼下三大馬匪幫,白音大賚,牙仟,陶克陶胡,其背後有蒙古貴族和俄國人的影子,在他們暗中支持下,所以馬匪才如此囂張,本着先打弱小之敵後打強大之敵的原則,一口一口的吃掉他們,先摸清馬匪的活動規律,再壓縮馬匪的生存空間,最後一舉而殲之,”張作霖驚喜說道:“兄弟見解精闢,乃軍師之才,不如在我這裡做個軍師如何?”盧一鳴笑着說:“大哥,兄弟不是那塊料,金戈鐵馬,浴血沙場成就千秋大業,只有大哥這樣的人才能做到,我乃一介商人,實業救國是我終生所願,讓大哥見笑了。”衆人把酒言歡直至深夜。
盧一鳴在洮南大營盤恆幾日,這期間張小山他們執行了一次任務,與馬匪遭遇一舉射殺了30多名馬匪,同去的其它剿匪官兵把他們吹得神乎其神,迅速獲得官兵認同和尊重,張作霖馬上視他們爲眼中的寶貝,倍加呵護。
盧一鳴離開洮南,張作霖堅持要送,幾十裡地依依惜別,分手之時盧一鳴說道:“大哥,日後去遼源運糧食是個機會,我約莫馬匪肯定盯上這塊肥肉,在運糧上做文章,增取打馬匪一個埋伏。”張作霖哈哈大笑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兄弟不簡單呀,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定叫這幫龜孫子有來無回。”
盧一鳴回到哈爾濱不久,洮南傳來報捷的消息,第一個上鉤的是牙仟,500多人馬無一漏網,並且生擒牙仟。張作霖動用全部人馬,四面合圍,張小山特種小隊功不可沒,戰場上精準狙擊,打得馬匪毫無脾氣,戰鬥進行的異常順利,張作霖不竟對特種小隊刮目相看。喜訊迅速傳遍東三省,張作霖榮幸的獲得朝廷的獎賞:2000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