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北大營練兵場,士兵們正在進行軍事訓練,生龍活虎的場面,並未引起湯旅長的格外關注。此刻,他神情有些鬱悶不知在想什麼?值班軍官向他彙報,他幾乎一字沒聽清楚。搞的值班軍官一臉糨糊,不知旅長怎麼了?近一段時間,這種心不在焉的事情生多次,手下的參謀、副官等都有些不解。
北大營的先前部隊,調往錦州。湯玉麟旅便開進北大營駐紮。他知道這是張作霖對他的信任。心裡不竟飄飄然。眼下如此安穩,特別是面對奉天城的繁華,渾身上下煩躁不安,心想該享受享受了。
他把家安在城裡,奉天城裡的大小妓院幾乎玩了個遍,時間不長便有些膩歪了。到處尋找刺激的他。有一天來到一家日本料理店,想嘗一下日本料理是什麼味道。說實話他對日本料理十分不感冒,但是對日本藝妓卻來了興趣。
從那以後,他三天兩頭往日本料理店跑,這個情況很快被武宮正雄掌握,便指示料理店老闆,把此人拖下水。料理店老闆也是日本間諜,叫大島茂川,直接受武宮正雄領導。
大島茂川投其所好,從大連找來一個年輕貌美的藝妓,專門陪她。日本女人的嫵媚、溫柔和善解人意那是沒說的。湯玉麟很快陷入肉香不能自拔。不久他欠下了料理店的鉅額債務。無力償還之下,作爲交換,大島茂川要他提供其部隊的裝備情況,債務便一筆勾銷,並且把那名藝妓送給他。湯玉麟考慮再三覺得沒什麼,便用紙寫了下來,交給大島茂川。
不久以後,大島茂川又得寸進尺,要他提供一把新式步槍。湯玉麟覺得不妥一口回絕。大島茂川從容的拿出他先前提供的資料,說你提供的情況是軍事秘密。是要殺頭的,你是想與我們繼續合作,升官財,享樂無比。還是準備走上不歸路。
湯玉麟聞訊大驚失色,嚇得七魂去了三魂,不竟後悔不已。事已至此保命要緊,並且再三申訴,只此一回下不爲例。大島茂川一言不心道,你已經上路還想回頭嗎?笑話。湯玉麟見大島茂川不爲所動,無奈之下只好妥協。
越陷越深的他,本來就鬱悶無比,可大島茂川卻不讓他閒着。這一次讓他提供炮兵團的情況。這下他難辦了。炮兵團是張作霖的心肝寶貝,駐紮在城外,並且戒備深嚴。另外,炮兵團的軍官都是新式軍官,他一個也不認識。而大島茂川還一個勁的催促。眼下湯玉麟站在操練場上,正在爲此事而苦惱着。
歐陽必成監視了料理店一段時間,雖然湯玉麟頻繁去料理店,只是現他和一名藝妓鬼混,關鍵是沒現大島茂川有什麼可疑行動,此人幾乎不出門,與客人打交道也是中規中矩。難道此人真沒有什麼問題,歐陽必成不相信。
這天偉峰告知,說張小山現了一個新情況,要他去會面。倆人在一個小餐館碰頭。一見面歐陽必成道:“張隊長,久聞大名,今日相見,果不其然,”小山回敬道:“歐陽先生,張老闆帳下的神探可是你?我可是早有耳聞啊。”歐陽必成擺擺手道:“行了別客套了。聽老闆說,有關湯玉麟的情況,你掌握了一條重要線索。”
張小山道:“是的,我的人調查現,湯玉麟拿走一把編號040555的07式步槍,經過我們暗查,此槍已不在他的手裡,去向不明。”歐陽必成馬上又想到哪家料理店,心裡的疑惑更大了,由此斷定那家料理店肯定有問題。
又經過幾天觀察,一個到料理店劃拉殘羹剩飯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這人每次都從後門進後門出,非常輕鬆。此人推着一輛板車,帶着一個很大的草帽,帽檐壓得很低,幾乎看不清面孔。
此人從料理店離開,又去了幾個地方,最後拐進了南滿株式會社分社。一切都明瞭了,歐陽必成長出一口氣,總算沒白忙活。
武宮正雄站在窗前,心情有些鬱悶,有些擔心又有些迷茫。經過專家鑑定,那款新式步槍,根本不是德國造。據專家說,這款步槍構造簡單,製造工藝先進,鋼材質量俱佳,而且操作極其簡便,類似俄式步槍,但又是一款完全新式的步槍。
武宮正雄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俄產,不可能裝備張作霖的部隊。正在他迷茫之餘,反饋上來的信息更讓他大吃一驚,黑省、吉省包括民國政府的軍隊,已經大範圍裝備這款步槍,情急之下,立即把這一情況上報京都本部,上面下令,一定要查清步槍的來源。
此刻,武宮正雄盤算來盤算去,最後還是把目光鎖定在哈爾濱,眼下在中國,沒有哪個城市能有這種先進的製造能力,唯獨哈爾濱。看樣子只能啓動唐有財了。這邊的事情剛放下,他把眼光又瞄向剛成軍不到一年的炮兵團,他要查清張作霖的軍事實力有多大。
張小山接到偉峰的命令,立即把從前的部下找了來。眼下這幫人都是有頭有臉的軍官,但執行特殊任務,他們依然顯得很高興。張小山拿出十把帶消音器的手槍道:“據可靠情報,湯旅長當了漢奸,上峰來令今晚必須除之。另外,在野琦公館有一支日本人的秘密別動隊,去年殺害了咱們五名情報員,今晚也一併除掉。這是十把手槍,每人一把。記住,任務完成後要收回。”老部下興奮的個個摩拳擦掌,渴望戰鬥的激情表露無疑。
趁着夜色張小山率領部下,很快來到湯玉麟的居所,張小山只率領一名隊員翻進圍牆。其他人留在外面警戒。事先情報員告知,湯玉麟和那名藝妓住在東廂房,他老婆、小妾住在正房,而兩名侍衛住在對面的廂房。
張小山和部下沒費吹灰之力,便進入湯玉麟的臥室,只見兩個模糊的人影纏綿在一起,睡得十分香甜。張小山拿出微型手電照在湯玉麟的臉上,有些不忍驚醒他。另一名隊員可不管在他的臉上打了一下。
湯玉麟睜開朦朧的眼睛,見一束耀眼的亮光直刺眼睛,剛要吱聲,被一雙大手捂住嘴巴:“嗚嗚……。”接着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別聲。”湯玉麟頓時腦袋一片空白。此時,那名藝妓也被驚醒,剛要喊叫,頭部遭到重擊立馬昏了過去。
平靜了一會,張小山鬆開手,讓湯玉麟坐在炕沿上。眼睛適應過來的他,看清了面前站的人是誰,緊張的心情鬆弛下來問:“張隊長,這……是爲何?”張小山小聲道:“湯旅長,不要跟我裝傻,你的東窗事了。”說完腦袋衝藝妓那邊擺了一下。
湯玉麟聞訊,剛剛從深谷爬上來的他,立即跌入萬丈深淵,冷汗唰的就冒了出來,結結巴巴說道:“張……隊長,你……不會是……。”張小山道:“不錯,大島茂是日本間諜,你不會不清楚吧,你完全是咎由自取。”
湯玉麟聽到這話,心情反而平靜下來,所有的恐懼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談談說道:“張隊長我想知道是誰讓你來殺我的。”張小山道:“實不相瞞,是大帥讓我來殺你的。大帥說了,念你們多年的老交情,給你留個全屍,另外給你留個好名聲。”
湯玉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認出你來我就猜到了,罷了。不過我想知道張作霖準備給我留下什麼樣的好名聲?”張小山掏出一張紙道:“你看一遍,如果同意照着抄一遍。大帥說了,你的事情可以隱瞞,他會照顧你的家人。”接着張小山打開手電。
湯玉麟仔細看完紙條上的內容,心裡罵道,想做婊子還想立牌坊,沉默一會兒便坐到桌前。張小山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把墨盒、紙張、毛筆放在桌上。湯玉麟猶豫了一下,便藉着手電光,一字不落的把紙上的內容抄下來,最後簽上自己的大名及年月日。
張小山掏出一小瓶砒霜,隨手擰開瓶蓋遞給湯玉麟道:“湯旅長,一路走好。”湯玉麟手拿着砒霜問道:“你們怎麼處置她?”張小山答:“讓她和你做伴不好嗎?”湯玉麟也許沒有了最後的牽掛,一仰脖把砒霜喝了進去……。張小山和部下,仔細僞裝了一番,分別擦去了各自腳印,退出了房間。
張小山和部下神不知鬼不覺翻出牆外,街道上依然十分安靜。他掏出懷錶一看已經是午夜時分,接着揮了一下手,隊員們在茫茫夜色中,直奔野琦公館,寂靜的街道沒有一個人影,這是一個註定要充滿血腥的夜晚,噩夢降臨的夜晚。
野琦公館籠罩在一片蕭殺之中,門前兩個昏暗的門燈,時明時暗,也許在預示着不祥之兆。行動前張小山拿出一張公館的分佈圖,讓隊員默認後便展開行動。外面留下兩名隊員警戒,同時防止漏網之魚。
一名?小的隊員敏捷躍上大門旁邊的窗戶,由於盛夏季節,窗戶的氣窗開着。時間不長這名隊員爬了進去。半扇窗戶被打開,隊員們一個一個越了進去。隨後奔向各自的目標。張小山單槍匹馬衝上二樓,直奔和知鷹二的房間。
已經有了動靜,不能再猶豫,張小山推門而入。突然一個黑影撲了上來,張小山下意識的躲閃,胸前的衣服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小山順勢翻滾躲閃,在翻滾中對着黑影連開兩槍。黑影又撲了上來,近在咫尺猛然站住了,接着轟然倒地。小山打開手電,見果然是和知鷹二,對着腦袋又補了一槍……。
已經沒有任何懸念,野琦公館包括館長、和知鷹二等二十多口人全被誅殺。戰鬥結束後,小山檢查自己的傷勢,現胸部有道淺淺的刀口,心想好懸呀。這時,外面的一個隊員匆忙跑進來道:“隊長,外面馬車到了。”小山吩咐道:“抓緊時間把死屍全部擡上馬車,然後仔細打掃現場,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待僞裝現場再也沒有可疑之處時,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第二天早上,張作霖聞訊湯玉麟在家中自殺,心中大駭,立馬帶着屬下匆忙奔向湯玉麟的家,張小山自然也在其列。見到湯玉麟與那名日本藝妓並排躺在炕上,七竅流血悽慘無比。而湯玉麟的老婆和小妾正在嚎啕大哭。
屬下把自殺書交給張作霖,只見上面寫道:“湯某無以面對江東父老、家人、大帥,由於受日本人挑唆,飽思淫慾,不能自拔,欠下鉅額債務,故命歸黃泉……。”張作霖看罷捶胸頓足哭着道:“兄弟呀,你不該呀,有啥想不開的,跟老哥說呀,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走這條路哇……。”老張是真傷心了,衆人上前紛紛規勸。
唯一清醒是張作相,以他對湯玉麟的瞭解,絕不可能自殺。爲此他仔細詢問了湯玉麟的老婆、小妾和侍衛。幾人一口同聲都說,湯玉麟近一段時間,神情恍惚心神不定。而他老婆和小妾更是大罵,就是那個日本狐狸精給害的。張作相雖有疑惑,但是看不出一點破綻。只好把懷疑的想法埋在心底。
而武宮正雄接到報告已是第二天,野琦公館全體人員神秘失蹤,他大吃了一驚,立即動員全部力量四處查找,一點線索也沒有,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武宮正雄頓時想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這下他毛了,這是在他的間諜生涯中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對方簡直是太恐怖了,一夜之間整個公館的人整體人間蒸,簡直是不可思議。
武宮正雄立即向京都本部作了詳細的彙報,立即震動了日本大本營,這無疑促使日本特務機關做了重大調整,對華情報蒐集開始變得更加隱蔽。日本奉天領事館,立即通報政府並提出強烈抗議,一時奉天城鬧得不亦樂乎。
在南北貿易中心,歐陽必成對偉峰說:“老闆你這招太狠毒了,簡直是恐怖之極。”偉峰冷笑道:“對日本人不能生一點憐憫之心,這是老大說的。”歐陽必成心裡一顫想到,誰想跟這個恐怖的團體作對,都將死無藏身之地,簡直太可怕了。自己作爲這個團體一員,千萬不能生一點非分之想。接着說道:“老闆,那個大島茂川怎麼辦?”偉峰不加思索道:“留着他還有用。”說完高深莫測的忘了他一眼。
這時,一名屬下匆匆進來,把一封電報交到偉峰手裡。偉峰看完一震。歐陽必成急問:“老闆生麼事了?”偉峰把電報遞給他道:“前米鋪老闆在哈爾濱被殺,情況不明。你立即去哈爾濱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