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魯山山區,位於河南省西部,伏牛山東麓,面積有兩千多平方公里。魯山山高林密,地勢險要,是有名的佛教聖地,歷史源遠流長。著名的石人山石牌樓,以它特有的風姿,位列其中。
此刻,白朗的指揮部就設在這裡。剛從陝西撤回來,白朗屁股還沒坐熱,便見到狼狽逃回的牛天祥、杜起賓兩員大將。聽完倆人的回報,白朗臉色大變,他媽的一個衝鋒五千人馬就玩完了,這也太邪乎了,沒聽說過袁世凱的部隊有這樣恐怖的戰鬥力。
這要回過頭來看看他自己的部隊到底有多大的戰鬥力,快速膨脹的人數,良莠不齊。五花八門什麼人都有,純粹是一羣烏合之衆,再加上指揮混亂,武器裝備落後,碰上老虎這隻準現代化軍隊,結果可想而知。
說實話,白朗剛起事的時候,提出了“殺富濟貧”不許**婦女等的口號,並也能很好的遵守。但是隨着勢力的做大,特別是東竄西跑快速流動下,給養問題根本無法解決,怎麼辦呢?只好搶劫了。富戶畢竟少數,目標隨之擴大,所有的有錢人都成了被洗劫的對象,其性質也就變了。
這就隨之產生了另外一種現象,作惡的行徑開始加劇最後導致失控,連自己肚子都吃不飽還能濟貧,純屬笑話。一羣老實巴交的農民,最後演變成兇慘的暴徒,這是必然的趨勢,白朗的農民軍也不例外。因此他們逐漸失去人們的支持,失敗也就註定了。
白朗在籠絡人心方面的確高人一籌。他沒有咆哮,而是仔細的詢問道:“你二人看清了,對方全是騎兵?”二人忙不迭答道:“司令,屬下絕無謊話,全是騎兵,而且服裝怪異。騎的馬也不是蒙古馬,十分高大。”“司令,他們手裡還有張手雷,一揚手就爆炸,根本無法抵擋。”他把手榴彈說成張手雷了。
白朗有些將信將疑暗忖,看樣子陝西那邊是甭想去了,北上根本不可能,南下也不現實,看樣子只能向東發展了。據說平漢路又增調了一個師佈防,眼下不是時機。魯山方圓好幾百公里,是藏身的好地方,但這麼多人窩在這裡,吃什麼喝什麼?看樣子先在魯山盤橫幾日再說,看情形再定。
想到這白朗的心情開始平靜下來,廋削的臉上也舒展開了。屬下見司令方纔陰雲密佈,繼而由陰轉晴,大傢伙跟着長出了一口氣。白朗絕對是他們的主心骨。
這時,一個小頭目匆匆忙忙跑了進來稟告:“司令,屬下在北面20裡處,發現一隻大軍,全是騎兵,正向我方開來。”衆人聞聽大驚,白朗道:“他媽的肯定是閻錫山的部隊,老子今天不信邪了,就在這跟他打一仗。”白朗拿出了魚死網破的勁頭。這時那名小頭目又補充道:“司令,屬下還發現了大軍的運輸隊,是步兵在押運,那東西老鼻子了。”衆人眼睛一亮,就像貓聞到了腥味。
一名幕僚站起來趁機說道:“司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對方是騎兵,在咱這山區施展不開。我看可以打運輸隊的注意,畢竟咱們熟悉地形,可以做到出其不意,說不定能獲得意想不到的戰果。”衆人紛紛附和,場面混亂不堪。
牛天祥,杜起賓趁機站了起來,二人要戴罪立功,報仇雪恨,主動請纓道:“司令,給我們兩千人馬,打掉他的運輸隊,如完不成任務,願提頭來見。”“你就下令吧,我們絕不當孬種。”衆人紛紛請纓,一時之間大家似乎有了戰鬥的渴望。白朗沉吟了一會道:“好,我讓你二人去,但不可莽撞,瞄準了機會再幹。”
行偉率領二旅,進入魯山山區後,山路陡峭起來,不少騎兵被迫下馬牽着馬兒走,行軍速度明顯放緩。部隊小息,行偉拿出地圖和衆軍官開始研究。秋日的天氣,在平原地帶,似乎還揚着夏日的餘威,可是進入山區後,氣溫驟降,明顯冷了起來,此刻不少士兵都抱起了膀子,有的人甚至在抱着馬匹取暖。
此時一名副官手指着地圖說道:“師座,此處距離石人山還有15裡地,奇了怪了竟然沒有任何動靜。據前方偵察報告,白朗仍然盤踞在石人山上。”行偉命令道:“再前進5裡,就地紮營,明日騎兵一律下馬作戰。”
此時一名參謀走到近前道:“報告師座,據查張旅沒有到達指定地點,拖後大概10裡地,情況不明。”行偉有些生氣道:“電令,要他們務必在指定時間到達,與我軍平行,否則軍法從事,另外通知後勤部隊儘快向我靠攏。”行爲有些擔憂,側翼完全暴露出來,假如對方戰術高明,襲擊他的運輸隊,那後果不堪設想。其實他那裡知道,對方正在打運輸隊的注意。
這一片峽谷,地勢有些開闊,張樹幟騎在馬上,一手揮舞着馬鞭,一手拿着望遠鏡四處查看,顯得悠閒自得樣子。一名參謀飛快的馳到他面前,把一封電報交給他道:“旅坐,師座來電,要我們務必到達指定地點,否則軍法從事。”張樹幟鄙夷說道:“拿軍令來壓我,嚇唬誰那?通知部隊就地紮營,他不是能打嗎?功勞全給他,我也賺個自在。”張樹幟爲他愚蠢的想法,而招來的橫禍,恐怕在陰曹地府裡也想不明白。
牛天祥,杜起賓率領兩千人馬,迂迴到行偉的後部,立即逮住了機會。本來兩旅人馬間隔一里,彼此遙相呼應。此刻張旅以經安營紮寨,而行偉又前進了5裡。這中間便出現了15裡地的間隙。厄運隨之而來。
這支運輸隊是第三步兵旅的一支新兵營在武裝押運,有400多人。營長是一個年輕的軍校生,參加過幾次戰鬥,有一定的戰鬥經驗。接到師座的電令,擡眼望了望天空已近黃昏,由於山路本身就崎嶇難行,便命令士兵人拉肩扛助推馬車,加快行軍速度。隨之放鬆了警惕,無疑給偷襲者提供了絕佳的機會。
突然間槍聲大作,從草叢裡、從樹林裡,從岩石後面,躍出無數人影,殺聲震天。新兵營被打的措手不及,只有招架之功,儼然沒有還手之力。情形迅速失控,有效指揮立馬失去作用,士兵們開始各自爲戰,甚至來不及開槍的部分士兵拼起了刺刀。
常言道:好虎架不住一羣狼,武器再精良,如此近距離的搏鬥,根本發揮不了作用。要不是新兵營訓練有素,恐怕早就放了羊,但是戰鬥以沒有任何懸念。
行偉聞訊率領人馬趕到事發地點時,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戰鬥已經結束。聽到槍聲便開始發兵,由於天黑路險,士兵們大部分徒步救援,因此耽擱了時間,等救援上來,敵人以揚長而去。
皎潔的月光下,滿地的死屍,在淒涼的秋風中是那樣慘不忍睹。雙方士兵糾纏在一起的摸樣,預示着戰鬥的激烈,打掃戰場有50多人還活着,但各個帶傷,其餘全部戰死。
行偉默默無語,心在滴血,在自責的同時,把滿腔怒火灑向張樹幟,一股殺氣在心頭升起。由於運輸隊被偷襲,損失慘重,第二天的進攻行動被迫取消。
第二天,張旅快晌午了才趕到指定地點,聞訊運輸隊被襲擊,嚇了一跳,立馬率領衆軍官趕往師部,一路上想出了很多結果,就是沒想到一個死字。
行偉雙手叉腰兩腿分開,立定站着,他幾乎一夜沒睡,雙眼通紅,臉色可怕的嚇人,手下的軍官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默默的相陪。遠遠望見張樹幟等急三火四飛馳而來,張樹幟慌忙滾鞍下馬,見到這種場面,往日的傲慢勁全沒了,有些忐忑道:“師座,不是我違抗軍令,而是道路太難走,沒有及時趕到指定位置,哪成想發生被偷襲的事情,我……。”
行偉沒等他說完威嚴道:“把他給我抓起來。”兩名侍衛衝上來下了他的槍,摘了他的帽子,接着開始五花大綁,張樹幟掙扎道:“師座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你……們想幹什嘛?”沒等他分辨完,便被摁倒在行偉面前。
行偉掏出手槍,指向張樹幟的腦袋冷冷說道:“大敵當前,你竟然違抗軍令,致使三百多兄弟血染沙場,不殺你天理難容。”此刻,張樹幟嚇得魂不附體道:“師座,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你沒權利殺我……。”隨着兩聲清脆的槍聲,張樹幟倒在地上。
隨後行偉指定他的副官暫帶旅長,馬上召開軍事會議,針對白朗的進攻進行了周密的部署,行偉的雷霆一擊,震撼了所有的人,容不得半點懈怠。當天晚上,兩封電報飛向不同的方向。
閻錫山在太原接到電報,沉默了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實際上他也無話可說,事情在哪明擺着,張樹幟死有餘辜。但是他對行偉還是有成見,採用先斬後湊的方式讓他心裡堵得慌。不久,京城又來了密電,電報內容只有幾個字:張樹幟死不足惜,望珍重,盧。
看完盧一鳴的電報,閻錫山突然意識到,自己作爲這個利益集團的一個成員,不能老遊離與邊緣地帶,而無所事事。老這麼邊緣化,遲早有一天會被拋棄的。抗爭麼,這個想法早就沒有了。通過盧一鳴的大手筆,他總所算看清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不能老這麼被利用下去,一定要真正融入這個集體。
第二天,閻錫山給行偉回了電報,完全肯定了行爲的做法,並且一反常態猛烈的抨擊了張樹幟的卑鄙行偉,徹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過他又提了個建議,對於張樹幟的死先秘而不宣,爲了兼顧方方面面的利益,待戰事結束後再發布他的死訊,就說他是戰死的。行偉何樂而不爲,順水推舟完全採納了他的建議。
白朗對成功的偷襲運輸隊,高興的手舞足蹈,大喜過望之下不竟有些飄飄然。望着繳獲的武器彈藥,尤其是聽完部下述說戰鬥過程。由此堅定了固守石人山的信心。如果現在白狼想着跑路,恐怕機會多多,由於他愚蠢的想法,最終導致了全軍覆沒。
繳獲的武器中有幾箱手榴彈。打開箱蓋後,大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沒人敢動。牛天祥,杜起賓上前查看,似乎發現極像張手雷。白朗聞之大喜,隨即吩咐現在別動,等打仗的時候再用,而後,手榴彈被小心翼翼擡上前沿陣地。
行爲採用圍三缺一的戰術,在東、北、西三個方向發動強攻,而在南面的缺口埋伏一個團的奇兵。戰鬥隨之打響。行偉沒想到,對方竟然有幾挺重機槍,還有兩門老式山炮。第一輪攻擊出現了不小的傷亡,無形中給白朗的農民軍增添了抵抗的意志。
爲了減少不必要的犧牲,行偉隨之改變戰術,採用步步蠶食的策略。三天後外圍陣地被佔領。這期間白狼的軍隊出現了大量逃跑的現象,戰鬥力隨之下降。最重要的是白狼已經沒有彈藥了。可笑的是,在攻擊石人山主陣地時,白朗用上了手榴彈,結果一個都沒響。而己方的手榴彈卻把他們炸的人仰馬翻。
牛天祥、杜起賓等大將,在搏殺中悉數戰死,白朗見大勢已去,逃跑變成了第一選擇,幾千之衆呼呼啦啦毫無章法的向南逃竄,結果遇到了埋伏的奇兵。農民軍隨之崩潰,完全成了被宰割的對象。
白朗見漫山遍野四處逃跑的部下,仰天長嘆,吩咐手下趕快逃命吧,說完拔刀自刎。戰鬥結束後,行偉望着白狼的屍體,長時間沉默無語,接着吩咐厚藏。
白朗這股中原最強大的叛匪被絞殺,喜訊迅速傳遍大江南北,陸軍部發來了通令嘉獎,輿論也是鋪天蓋地,戰果被擴大了數倍。然而,袁世凱卻十分鬱悶,與當初的想法大相徑庭,不但沒有消弱他的實力,反而成就了他的英名,從這以後他開始真正重視閻錫山。
行偉把第二騎兵旅留在平頂山一線駐防,美其名曰繼續追繳殘餘叛匪。接着把抓獲的七、八千俘虜全部押往太原,班師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