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五年舊曆年過後,歐洲的大戰正在如火如荼,打的不可開交。戰爭初期協約國損失慘重。在東線俄國更是被打得焦頭爛額,要不是國土幅員遼闊,兵員衆多,恐怕早已抵擋不住。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中華民國義無反顧的加入協約國行列,在精神和物質上對協約國進行了有力的支持。通過海運和西伯利亞大鐵路支援了大量的糧食,使英法俄爲主的協約國對中華民國的政治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尤其是陸續知道了日本在膠州灣的慘敗和朝鮮的暴亂,無形中日本的政治威望一落千丈,別說支援協約國作戰了,自己那一攤子還不知道怎麼處理了。然而,美國的態度對日本也發生了重大轉變。
在各國大員的監督下,德國海軍把青島港所有水面戰艦進行封存,海軍人員全面撤往陸地。預示着德國海軍不可能對協約國的水面艦艇造成任何威脅。而日本第一、第二艦隊也沒有理由再對渤海、膠州灣進行監視和封鎖。只好悻悻撤回,全面轉向對朝鮮的鎮壓。
過完舊曆年,老袁的身體每況愈下,竟然發生了幾次昏厥現象,總統府內一片悲哀之像,亂的一塌糊瀆,姨太太們之間的摩擦開始加劇,轉向對金錢的爭奪。而那些名醫更是對老袁的病,一籌莫展。
國府大員也好不哪去,對袁世凱的病情焦慮萬分,只好封鎖此消息,以免引起大的慌亂。而私下裡走動頻繁,尤其是國民黨等大員更是蠢蠢欲動,人們開始爲自己的前途打拼。
在盧一鳴的寓所,偉峰正在彙報各大員的活動以及拱衛軍的情況,沒有什麼反叛的跡象,最後說道:“有關袁克定的情況,已經基本掌握清楚。此君有一定的能量,組成了不小的勢力圈子,和許多大員來往密切,有一定的號召力,不可小視。”
盧一鳴道:“我看已經到了火候,今晚上就行動。原計劃不變,綁架袁克定。”盧一鳴思謀一會,立即給遠在黑省的春波發報,要他選派2000名出色的士兵、軍官分批秘密進京。
魯達雄的特種兵新年過後陸續回到京城,他這次作戰部下陣亡了300多人。經過這次殘酷的戰鬥,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這是最難能可貴的。眼下他的人馬分散在京城各處,魯達雄接受綁架袁克定的任務後,挑選100人執行任務。
袁克定出生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字雲臺,別號“慧能居士”。當然仗着老子的能量,人稱北京大爺。他是袁世凱的長子,在老袁的衆多兒子當中,他是比較出類拔萃的。袁克定4歲的時候,被袁世凱帶去了朝鮮,從此一直跟隨在他的左右。
老袁爲了栽培他,每當處理政務的時候,都讓他隨任在側,熟悉官場的事情,耳濡目染下刻意培養他的政治才華。在老袁的不斷薰陶下,他很自律非常注重生活細節,不抽菸、不喝酒,循規蹈矩,道貌岸然。成年後曾赴德國留學,通曉英文和德文,被時人稱爲“青年才俊”。當初清帝退位是,他曾向袁世凱建議:把滿清作惡多端的王公一律處死,把溥儀也流放到黑龍江去。袁世凱考慮根基不穩,沒有采納他的建議。
世人都知道袁克定是一個瘸子,有一次墜馬摔傷所致。那是袁世凱剛當上大總統不久,老家彰徳一帶治安混亂,住在洹上村的袁宅家眷日日驚恐,於是袁世凱就在天津置辦了一所宅院讓家眷居住,但遭到袁克定反對。後來因爲匪患鬧到洹上村附近,袁世凱最終決定舉家搬遷。搬遷分三批,袁克文、袁克定他們是最後一批。但是袁克定和母親於氏仍堅持留在洹上。袁克文一行出發那天,袁克定送他們上車時,汗如雨下,面頰紅紫,顯然是有病。結果他騎馬回村時,由於體力不支,突然從馬上摔下來,摔傷了腿也摔傷了頭部。
袁克定摔傷後,當地巫醫趁機向沒有文化的於氏進言:腿摔傷流血過多,元氣大虧,必須服用人奶增加營養,方能早日恢復健康。於氏聽信了巫醫的話,沒有請中、西醫大夫治療,卻選擇了一位乳母,每日擠奶供袁克定服用。結果袁克定的腿傷雖然痊癒,卻留下了跛足的後遺症。走路時雙腿高低不等,左右搖曳,略顯瘸狀,暗地裡有人叫他“袁大瘸子”。
袁克定腿瘸後,老袁非常憂心,在他心目中“只此一子可支門戶”。於是老袁安排袁克定去德國治療腿傷和休養。誰知袁克定這次德國之行,卻膨脹了他的政治野心。原來袁克定到達柏林後,拿着袁世凱的親筆信函,當面交給了德皇威廉二世。當時德國是君主立憲制國家,進一步刺激了袁克定的神經,自從老袁當上總統後,他便有了寵恿其父“稱帝”的想法,私下裡曾經暗示過袁世凱,當時老袁雖然若有所思,但沒有明確的答覆他。
德國之行,使他這種想法更加濃烈。在德皇設宴款待他時,便向德皇力陳中國也應當實行“君主立憲”。深得威廉二世的讚賞。威廉也把從前攝政王載灃來訪時,對載灃所說的“強幹弱枝”的理論,向袁克定複述了一遍,表示支持中國實行“君主立憲”,袁克定聞聽大喜。
前年年底袁克定從德國回來後,便向老袁轉達了德皇的態度。當時老袁的表情有些愛味。似乎有所動心,既無明顯表示支持,也無明顯表示反對。其實擺在老袁面前的政治體制有三種:一是原來的封建帝制,顯然不可取。二是正在實行的民主共和制,但是老袁覺得處處受制、並不得心應手。三是德國、日本、英國實行的“君主立憲制”。
其實老袁骨子裡是傾向“君主立憲制”的,但是民國初定,共和深得人心。人心向背的情況下,老袁哪敢造次。即使在他的原北洋的系統裡,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支持共和。再加上民國政治走向發生了重大變遷,一切都向有利於他的方面轉化。尤其是盧一鳴提出的“過渡期”的思想,經過一段時間的實行,由量變到質變,取得的效果非常明顯,有力的鞏固了他的統治地位。雖然他沒有明顯表示支持袁克定,但是從那以後他似乎對袁克定更加倚重,許多軍國大事都讓他秘密參與。
袁克定自然知道老袁的苦衷,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開始插手軍政事務。首先他向袁世凱提建議,讓“北洋三傑”{龍——王士珍。虎——段祺瑞。狗——馮國璋。}之首的王士珍來京,代替段祺瑞主持軍事。他私下裡曾經接觸過段祺瑞,攀談過有關“君主立憲”的問題,沒想到段祺瑞態度很明確堅決反對,袁克定碰了一鼻子會不說,段祺瑞由此開始厭惡他,因此他自然要寵恿老袁把段祺瑞拉下馬。然而,老袁考慮要比他全面的多,鑑於平穩過度的問題,穩定是大局,老袁沒有采納他的建議。
一招不成袁克定又提建議,在總統府內設立海陸軍大元帥統帥辦事處,爲全國最高軍事指揮中心,由大總統親自掌控。這個建議很對老袁的心思,自然樂享其成,沒有道理拒絕和反對。接着袁克定又在統帥辦事處內設立“新軍模範軍”{實際上成立的是新軍模範團}。訓練的官兵逐步分配到北洋各軍去,以達到逐步控制北洋各軍爲帝制所用的目的。
接下來袁克定又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圈子,他已經等不起了,要形成既定事實逼老袁就範。借在北京小湯山繼續療養腿疾爲名,竭力拉攏各種勢力人物,組建以變更國體爲目的的“太子黨”勢力集團。如中央的樑士詒、楊度、楊士琦、雷震春等,以及地方上遺老遺少等文臣武將,一時聚集在袁克定周圍,形成鼓吹帝制的中堅力量。
然而,不久以後,袁克定發現,楊度似乎對帝制不太熱衷了,有些不屑一顧。其實楊度完全是受盧一鳴的影響,思想發生了變化,只是在表面上敷衍袁克定罷了。畢竟他是老袁的公子,得罪不起。可是袁克定豈能看不出來,氣憤之餘便在老袁面前說楊度的壞話,這也是後來老袁有些疏遠楊度的原因之一。
要說袁克定沒有政治眼光,那是把他看扁了。自從北京廣播電臺開播以後,他眼光自然瞄向輿論界。利用輿論造勢,無疑是一條效率最高的捷徑。老袁曾利用輿論的攻勢謀取了最大的政治利益,給他提供了一條成功的典範。在此啓發下,他準備在輿論上開始造勢,但是他選擇的是劍走偏鋒的模式,利用人們的無知和愚味,搞出什麼袁家祖墳冒出了祥瑞,長出了一顆丈餘長的紫藤,色鮮如血。最可笑的是,在祖墳裡將舊石塊刻寫“天命攸歸”等字樣,加以人爲地古化,然後深埋於地下。待腐蝕日久取出,送到北京來展示。作爲朕兆謊稱袁寶中墳側,夜間不時有紅光出現,照耀方圓裡許等等。
然而,就在袁克定做的風生水起的時候,晴天一聲霹靂把打懵了,老袁的病情突然加重,而且繼續惡化,竟然發展到連走路都困難的地步。老袁雙腿腫的跟蘿蔔似得,按照中醫的說法,女不上頭,男不穿靴。洋人醫生已經是江郎才盡,而請來的中醫更是不敢把實情說出來。總統府頓時陷入一片慌亂之中,國府大員也好不哪去。然而,最悲傷的就是我們袁大公子了,所有的努力頃刻間化作烏有,更可氣的是“太子黨”成員立即四分五裂,真他媽是樹倒猢猻散,雙重的打擊幾乎讓袁克定崩潰。
袁克定總算知道了自己周圍是些什麼人,總算嚐到了人生的悲哀。心灰意懶的他開始尋求最後的刺激。幾乎抓狂的他要吃遍京城所有的館子,玩遍京城所有的妓院。
盧一鳴自然對袁克定的行蹤瞭如指掌。他綁架袁克定有兩個目的,一是瞭解太子黨成員的確切情況,掌握第一手資料,以便往後重點打擊。二是加速袁世凱的死亡,因爲老袁的利用價值該結束了。情況發生改變,重拳出手正是時機。
這天,已是午夜時分,寒冷的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幾名乞丐縮在街巷的角落裡索索發抖,也許他們其中有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便到極樂世界報道了。這時,從前面街口拐過來三輛驕子轎車,風馳電掣般的向前駛去。
坐在中間車上親自駕駛轎車的正是我們的袁大公子。自從盧一鳴又送給老袁10輛轎車以後,不久袁克定就學會了駕駛轎車。自己玩飆車那感覺就是不一樣,既瀟灑又自如。
眼下三輛轎車,前後兩輛是他的侍衛。他們剛從一個二流妓院出來又奔向另一個妓院。袁克定從老袁那偷來幾盒神力大補丸,服用後感覺自己龍馬精神大增,因此他要抓緊時間享樂,指不定以後會怎麼樣。他抱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是何非了。
突然從一個僻靜的巷子開出一輛一摸一樣的驕子轎車,橫着停在路中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前面的轎車緊急剎車,幾乎橫了過來才停下。而袁克定雖然腳踩剎車速度已經降下來,但還是撞上了前面的轎車。袁克定被撞得頭昏眼花,不等他完全清醒過來,只見街道兩旁衝出衆多人影,並且手裡噴出了無聲的火焰。下車的侍衛全被打倒了,發出陣陣慘叫聲……。
袁克定被摘去頭套,一個彪形大漢拔去了堵在嘴裡的破布,另一個大漢又上來解開捆綁他的繩子。袁克定彷佛熬過了一個世紀,在昏暗的燈光下,見對面坐着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正微笑的望着他,而兩個大漢似乎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腰板挺得筆直。袁克定猜測,對方不像黑社會之類的人物。本來驚恐萬狀的心態立馬放鬆起來,膽氣也壯了不少道:“你們膽也太大了,竟敢綁架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此刻,偉峰微笑的走上前,突然出手一個大嘴巴子把袁克定從椅子上扇到地上,嘴裡罵道:“袁大公子,都他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發飆。小子明告訴你,要你現在死你活不到明天早上。”袁克定躺在地上,嘴角流出一道鮮血,立即懵了。
接着偉峰說道:“這裡有紙和筆,把你太子黨的成員無論是誰?還有你們試圖建立帝制的綱領、計劃,老老實實的給我寫出來。”袁克定立馬從地上蹦了起來,似乎明白了什麼,大聲咆哮道:“大總統還沒死呢,你們就想篡權不成,那是妄想。”偉峰還是微笑的望着他道:“想當英雄好漢,好我成全你,魯隊長大刑伺候。”
這時,外面進來一名隊員,拎進來一個鐵桶,一把柳條插在盛滿水的鐵桶裡。魯達雄親自上來扒掉袁克定的衣服。一名隊員抽出一根沾水的柳條,啪啪的抽了起來,頓時殺豬般的嚎叫從袁克定的嘴裡發出來。袁克定那裡經過這個,時間不長什麼都交代了。
第二天下午,總統府老袁的臥室,此刻老袁正躺在牀上,有氣無力的望着大家。屋子裡站滿了很多人。袁克定的失蹤誰也沒敢告訴他。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於氏的哭鬧聲,老袁問身旁的洪姨太,於氏在外面鬧什麼?洪姨太狠狠心只好把袁克定的失蹤情況告訴他,沒想到老袁突然坐了起來,手指着外面,張大了嘴吧,肖廋的臉上似乎腫脹起來。沒等老袁發出聲音,一口鮮血從他嘴裡噴了出來,轟然倒在牀上,頓時哭鬧聲響成一片。
段祺瑞、楊度、盧一鳴等一幫國府大員,一連三天守候在老袁的臥榻前,老袁才醒轉過來,但是他以進入倪留之際。此刻,所有人都站在屋外,只有洪姨太一人陪伴他。老袁已不能發話,示意洪姨太,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外面,洪姨太猜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走到外面喚盧一鳴進來。盧一鳴來到老袁的牀前。冷不丁老袁死死握住他的手,盧一鳴擡頭望了洪姨太一眼,她會意知趣的退了出去。
老袁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張着嘴巴發出“啊、啊”聲,臉上似乎有了紅暈。盧一鳴知道這是迴光返照,至於他想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他平靜的望着這個將死的老人,心如止水。老袁也許明白了什麼,也許不是,也許是死不瞑目……。
良久,盧一鳴平靜的喊了一聲,衆人呼呼啦啦的跑了進來,姨太太們和家人開始哭天嚎地。盧一鳴當着衆人的面掰開老袁的手,站起身來,望着衆大員淚流滿面的眼睛,靈機一動適時說出下面一段話,頓時驚得衆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