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徐傑漫無目的的走着,手裡緊緊攥着布包,在那布包裡靜靜躺着一尊古怪的鳥頭雕像。四周擦身而過的人羣和商家高音喇叭不停播放的流行音樂構建起一幅歡樂的海洋,而這一切的一切似乎和徐傑沒有任何的關係,無論何種聲音此時都無法鑽入徐傑的耳朵。
站在十字路口人行橫道前,呆呆的望着面前指示燈從紅到綠又再次由綠變紅,徐傑沒有行動一步就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的站在那裡,他不知道該如何不知道該向什麼地方走去往哪裡。的確徐傑不知道,他的心平靜卻又紛亂,有人會說這是一種完全背立的矛盾,可此時卻真切的呈現了。
不知道從身邊穿行過多少批人羣,也不知道面前的指示燈變換了多少次,徐傑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時間彷彿過的特別快,夕陽的餘暉已經開始慢慢的灑向大地,造型獨特的路燈紛紛亮了起來迎接着即將到來的黑夜。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小販抱着紙箱子也許是忙於佔領有利地形,一不小心撞在了徐傑身上。
徐傑悠悠的回過神來,望向小販穿過路口的背影,那小販似乎對於剛纔所撞的人感覺到一絲奇怪,走到路中央的時候還不盡的回頭望向這邊。
擡頭望了望已經開始暗淡的天空,徐傑微微搖了搖頭,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個路口站了如此之久,那小販怪異的目光徐傑相信那絕對不是今天第一個這樣看待自己的人。
徐傑微微嘆了口氣,從身上拿出手機,一看之下不由得微微愣住了。手機上顯示十多個未接電話和一連串的短信,沒想到自己竟然一個都沒有聽見。電話大多數是司馬韻詩打來的,看來她也聽說了漢姆的事情,在衆多未接電話中卻有一個電話所顯示了一個極爲陌生的號碼。
給司馬韻詩回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沒事很快就會回去,徐傑將電話收起邁步穿過那站立了幾乎一個下午的路口。剛剛走過路口,手機竟然響了起來,徐傑拿起手機一看他記得屏幕上所顯示的正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接通電話,對方似乎沒有想到徐傑會接這個電話,一下愣住了,電話雖然接通可卻一點聲音都沒有。過了片刻電話裡最終傳來一聲輕柔的女聲“我能見見你嗎?”
徐傑微微一愣,他第一時間便聽出了那是誰的聲音,沒錯那正是唐堯,一時間徐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由得再次停下腳步愣住了那裡。
“恩,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唐堯淡淡的說道,從話語中能夠聽出一絲絲淡淡的憂傷。
“你在那裡?”徐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了一句。
“上島酒店一樓咖啡廳。”唐堯沉默片刻才低聲說道。
“知道了。”徐傑說完便掛掉電話將它重新放回到自己衣服包裡。
上島酒店馬路對面,路燈下的徐傑靜靜的望着對面酒店大堂咖啡廳靠窗子位置上的那個身影。曾經的兩個人,如今竟然感覺那麼的遙遠,兩顆心雖然只隔着一條不寬的馬路卻彷彿各處天涯海角一般,再也沒有了那種心跳的感覺,內心深處變得死一般的沉靜。
坐在玻璃窗前的唐堯似乎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擡起頭向着對面張望,最終一雙明亮的眼睛鎖定在馬路對面路燈下那孤獨的身影上。徐傑擠出一絲微笑,邁步向着上島酒店大門走去。
“謝謝你能來,不知道你的口味變了沒有所以我沒有給你點喝的。”唐堯低着頭淡淡的說道。
“服務員給我來一杯黑咖啡。”徐傑坐在對面對正在走過了的服務員說道。
“你喜歡喝黑咖啡?”唐堯愣了愣擡起頭望着徐傑問道。
“習慣了。”徐傑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爲什麼會選擇喝黑咖啡,要知道就在幾個小時前他人生第一次嘗試了一杯黑咖啡,而現在竟然將這種行爲稱之爲習慣。
“找我有事嗎?”服務員放下一杯黑咖啡,徐傑直接問道。
唐堯沒有回答而是用小勺子不停的攪動着面前那杯拿鐵,勺子和咖啡杯不停的撞擊着發出毫無規律的清脆響聲,徐傑知道此時對面的女孩這個曾經深愛着彼此的女孩內心深處極不平靜。
“你變了好多。”唐堯開口說道。
“人總是要變得不是嗎?”
“你還在恨我?”唐堯擡起頭望向徐傑,眼裡閃動着淚光。
徐傑平靜了一下心情微微搖了搖頭道:“談不上,其實在一開始便有了答案不是嗎?還記得那時是你親口告訴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便是你也不要去相信,我早該知道結果的。再說了,恨你有用嗎?”
唐堯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兩行熱淚順着眼角滑落,低下頭極力的掩飾着自己不讓對面的男人看見自己的脆弱可這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她自己清楚這些掩飾都是枉然而已。
“我哥他死了,在執行一次任務中死了。但我知道那是因爲他執意出面爲你說話,因此才被派去執行那個任務的。”唐堯輕聲說道。
“唐大哥是好人,是我連累了他。”說到唐堯的大哥,徐傑內心深處不由得升起一絲愧疚。
“不,這不怪你,你知道嗎在大哥靈前,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是愛什麼是信任,什麼是義無反顧的信任。從小生活在那種環境中,讓我養成了對任何人懷有戒心的習慣,我不相信任何人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在學校裡爲了博得老師的喜歡,同學朋友之間爾虞我詐步履維艱,畢業後爲了能夠獲得一個職位更是如此。”唐堯搖了搖頭說道。
“這不怪你,事情都過去了,你沒有必要一直活在這種痛苦和自責中。”看着面前的唐堯,徐傑心中有一絲不忍,畢竟這個女孩曾經是自己生命中的全部是自己最深愛的人,雖然她辜負了這份愛。
“對不起。”
“你沒必要這樣,你沒有什麼可對不起我的。”
“不,其實幾天前我便知道他們要抓捕漢姆,對不起我本來可以提前通知你的,可是我沒有,是我讓事情到了幾天這幅田地。”唐堯猛地擡起頭望着徐傑說道。
“我猜到了,對於這件事我並不怪你,你真的沒有必要這樣。”雖然徐傑心中微微一愣但看着對面的女孩還是咬了咬牙說道。
“答應我,不要去管這件事好嗎?當我求你了,這會給你帶來危險,你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唐堯有些激動的說道,也不知道是由於剛剛哭過還是因爲激動,眼睛通紅入血。
“你猜到了?”
唐堯微微點了點頭道:“是,我知道你不會放着朋友而不顧,即便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徐傑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知道漢姆的真實身份,甚至比你們知道的還要多,可他是我的朋友而且並沒有做出任何危害華夏的行爲,我不能眼看着他出事。”
沉默了許久,唐堯緩緩擡起頭道:“漢姆逃走了。”
“什麼?逃走了?”徐傑有些驚訝。
唐堯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們低估了他的能力,就在被隔離後不久,當準備正式提審他的時候,他消失了,從隔離室憑空消失了,監控器材上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就這樣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所以今天你約我來這裡,是一種試探嗎?”徐傑的話變得冰冷,他不敢想象即便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面前的這個女人依舊不信任自己。
唐堯搖了搖頭道:“沒有人讓我來,是我自己要見你。他們的確懷疑這和你有關,至少說漢姆逃離後會跟你聯繫畢竟在這裡他是你的朋友。正是因爲這樣,我擔心這件事會牽連到你,你知道嗎這真的很危險。”
“謝謝你的警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徐傑站起身來打算離開,從唐堯的口中他得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漢姆逃離了,如果漢姆回到小院那麼說不定會落入國安局設下的圈套,而這樣很有可能將司馬韻詩牽扯進來,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必須馬上回去。
唐堯似乎明白徐傑的心思並沒有阻止而是淡淡的說道:“我見到蔣思瑤了。”
一句話讓本打算離開的徐傑整個人楞在了當場,蔣思瑤這個名字幾乎從腦海中忘卻,這個名字帶給徐傑的傷害太深了。在天機閣中正是蔣思瑤的偷襲害死了謝美雲,而後被神秘的黑衣人連同楊盛斌一起帶走了。徐傑曾經想過,但他卻發現自己無法厭恨這個女人,不得不說蔣思瑤同樣是個可憐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楊盛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蔣思瑤要比唐堯簡單的多,她爲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甘願付出一切哪怕欺騙背叛所有的人。蔣思瑤的出現還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楊盛斌的下落,對於這個一直以來的兄弟,徐傑一直放在心上,他相信蔣思瑤絕對和楊盛斌在一起,蔣思瑤的突然出現這意味着楊盛斌也在附近。
“在哪裡?”徐傑站在唐堯身邊偏着頭問道。
唐堯並沒有去看徐傑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在調查那起兇殺案的時候,我無意間在監控上看到了她。她應該是和死者接觸過的人之一,可是到現在爲止我還不知道她究竟在哪裡。”
徐傑沉思半晌微微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說完不做停留直接快步走出了上島酒店大門。
望着遠去的背影,唐堯呆呆的坐在那裡望着眼前的黑夜,在這一刻她知道心中那個男人,那個曾經的愛人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而這一切究竟是誰造成的,是自己嗎?唐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