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仙得那一次也不是全無收穫,在途經廈門時,李仙得見到了美國巡洋艦“蒙那肯”號,他通過私人的關係,加上金錢利誘,說動了這艘擁有6.4英寸的大炮排水量達四千噸的強大戰艦的艦長馬森中校加入進來,成爲日本徵苔軍的後援。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乾國海陸軍的有力反擊下,徵苔軍全軍覆滅,不但李仙得成了乾**隊的俘虜,“蒙那肯”號也被乾國海軍俘虜,乾國政府以“蒙那肯”號違反中立攻擊乾國海軍同美國政府展開了嚴正交涉,加上“蒙那肯”號的艦長馬森是分裂主義傾向最重的南卡羅來納人,腦子進水的他竟然在戰鬥中降下了聯邦國旗,懸掛了南方邦聯的南十字星旗,使美國政府極爲尷尬,最終美國政府將李仙得等一干人引渡回國審判後投入大牢,並將“蒙那肯”號以1美元的象徵價格賣給了乾國,充作賠償。
因爲幫助日本人侵略乾國的罪行,李仙得被判有期徒刑3年,在費城州立監獄服刑,三年刑期一滿,李仙得便滿懷怨恨迫不及待的離開了美國,來到了他曾經得到高級禮遇的日本,打算繼續爲日本效力。
由於李仙得之前爲日本籌劃征伐苔灣番民出力很多,他的才幹和熱情也給日本政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以當李仙得前來投奔後,日本政府毫不猶豫的接納了他,讓他擔任了兵部省的高級顧問。
現在的李仙得,正爲日本政府爭取外援而四處奔走。
早在西南戰爭爆發前。爲了預防鹿兒島士族反叛。日本政府一直在努力加強軍備。向海外大舉購買軍械,並撥出鉅款購艦,希圖重建被乾國船政水師徹底打殘了的日本海軍,而爲了能夠快速成軍對付可能到來的叛亂,日本政府以相對便宜的價格從美國購進了大批舊艦,這當中的牽線者,就是李仙得。
“我必須要給您帶來好消息。”李仙得微笑着在大久保利通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帶來了‘警報’號。‘暴怒’號和‘震驚’號撞擊炮艦,它們都配備有新式的強大的水下雷擊裝置,可以輕鬆的擊沉一艘巨型鐵甲艦,現在就停在東京灣。駕駛它們的都是退役的美國海軍官兵,這些軍艦都可以隨時投入戰鬥。”
“真是太感謝你了!”想到目前東京單薄的海上防務因爲有了這三艘美國炮艦的加入而得到了加強,大久保利通欣慰不已。
在得知“比睿”號和“金剛”號兩艘鐵甲艦被薩摩人暗中劫奪後,大久保利通震駭莫名,他生怕薩摩海軍會以此二艦爲先鋒,長驅直入直搗東京,而現在除了在東京灣一直未能出戰的“扶桑”號鐵甲艦外。政府軍海軍再無可以能敵此二艦者。大久保對此憂心如焚,而日本政府此時財力有限。無力再購大艦,李仙得爲他買來的三艘“水下杆雷艇”在這個時候到來,無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你好象非常的憂慮,大久保閣下。”李仙得注意到了大久保利通臉上似乎帶有悲傷的表情,立刻問道,“難道在我離開日本的期間,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大阪城失陷了,我的朋友。”大久保利通嘆息着坐了下來,“而在這個重要的時刻,鬆菊先生卻病逝了……”
“原來是木戶孝允先生去世了。”聽到木戶孝允去世的消息,李仙得的臉上現出了肅穆之色,“真是太不幸了。”
“叛軍的攻勢非常凌厲,我估計他們很快便會展開新的進攻了……”大久保想起目前的戰局,臉上又是愁雲密佈。
“大久保閣下,在這樣的緊張時刻,我還是希望您能夠重新考慮一下我的關於藉助外國的軍事力量來平息叛亂的建議。”李仙得看着大久保利通,正色說道。
大久保利通嘆息了一聲,默然無語。
“大久保閣下,您熟悉您的國家的歷史,我記得那還是在幕府統治時期,爲了平息叛亂,幕府曾經邀請荷蘭軍艦參與平叛。”李仙得進一步勸說道,“還有和日本鄰近的乾國,曾經發生過一場規模超過歐洲任何一次大戰亂的幾乎席捲全國的邪教徒的暴亂,乾國政府幾乎動用了全國的軍隊,都無法將其平息,後來被迫引入外**隊協助之後,纔將暴亂平息下來。乾國爲了平息這場暴亂,遭受了驚人的損失,而我一直認爲,如果他們能夠早些聽從外國人的建議,藉助外**隊的力量平定暴亂,是不會讓暴亂持續了將近十三年,這個國家遭受巨大的災難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你說的有道理,將軍,但是,你要知道,現在的日本,情況和乾國是不一樣的。”大久保利通嘆道,“鬆菊先生在臨終前,也向天皇陛下提出了類似的建議。”
“噢?木戶閣下是怎麼說的?”李仙得立刻問道。
“鬆菊先生認爲這場戰爭的關鍵是在海上,所以他希望能夠租借外國海軍的軍艦,來擊敗叛軍的海軍,截斷叛軍的海上通路,達到擊敗叛軍的目的。”大久保利通回答道。
“恕我直言,大久保閣下,我認爲,不光是帝國海軍,帝國陸軍的情況,也已經不容樂觀。”李仙得沉聲說道,“因爲接連的失敗,帝國陸軍的士氣已經下降到了很低的水平,我在來東京的路上,經過一些帝國陸軍駐守的要塞,發現那裡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都被一種深深的失敗主義情緒和恐懼心理籠罩着,而這樣的軍隊,哪怕裝備再先進,也是不可能擊敗敵人的。”
“你說的很對,我的朋友,帝**隊現在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提振低落的士氣。”大久保利通點了點頭,“我會重新仔細考慮你的建議的。”
“那太好了!”李仙得聽到大久保利通似乎有鬆動的意思,高興的說道。
“我會適時向天皇陛下進言,並和同僚們考慮這件事。”大久保利通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在這之前,你可以先進行一下相關的準備工作,比如說,可以在退役的美外**人當中招募一些人來日本充當軍事顧問,幫助日本政府渡過難關,當然,他們會得到相應的報酬和榮譽。”
“好的,閣下,我會全力去做。”李仙得再次變得激動起來,因爲興奮的緣故,他光光的缺少頭髮遮掩的額頭竟然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此時的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佩帶勳章的樣子,和榮歸故里後受到美國民衆英雄凱旋般歡迎的熱烈場景。
但李仙得並不會想到,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和大久保利通討論他的建議了。
京都郊外的戰場上,在一陣猛烈的炮火轟擊之後,武士們又一窩蜂一樣的氣勢洶洶地衝了上去,政府軍陷入空前激烈的苦戰,在薩摩軍的猛攻面前漸漸難以堅持。
薩摩軍的猛攻已經徹底動搖了政府軍的陣線,有的政府軍士兵已經射光了子彈,軍官們開始下達“玉碎”命令,燒燬軍旗,然後向敵人發起自殺性衝鋒。
高地之上,西鄉隆盛舉着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戰況。
他看到,一些協助政府軍作戰的京都平民也同所有政府軍官兵一樣都拿起槍來投入了戰鬥。本來他以爲,這些強徵來的平民,是不會參加戰鬥的,但沒想到的是,在這一時刻,他們表現出了比政府軍士兵更強的勇氣和戰鬥意志。
但可惜的是,未經多少軍事訓練的他們,面對的卻是勇悍善戰的武士。
武士們射出的每一顆子彈都像長了眼睛一樣,給政府軍以極其可怕的殺傷,看到單純的射擊無法擊退敵人,平民們同政府軍士兵一道,端起明晃晃的槍刺,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瘋狂和不顧一切地撲向武士們。當無數鋒利的刺刀割裂清晨的空氣,在金色的陽光下閃動着致命的寒光時,士兵都像野獸一樣發出有威脅的兇猛咆哮,子彈對於肉搏雙方都失去作用。沉重的槍托呼呼作響,被擊碎的頭顱腦漿四濺,噴涌的鮮血像彩虹一樣覆蓋戰場,人們格鬥的喘息聲、咒罵聲和傷者的慘叫此起彼伏。戰場上到處瀰漫着濃烈和新鮮刺鼻的血腥味。
西鄉隆盛看到一個平民竟然殺死了一名薩摩軍士兵,但他立刻就被薩摩武士的長刀劈中,鮮血狂噴的倒了下去。
戰鬥結束了,西鄉隆盛注意到一個已經瀕臨死亡的政府軍軍官用失神的眼睛看着戰場。西鄉隆盛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見戰場上到處都是正在凝固的屍體,好多憤怒不屈的雙方軍人表情各異栩栩如生,依然保持着生命最後一刻的搏殺姿態。
看到這悲慘的場面,西鄉隆盛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對久經沙場的他來說,這樣慘烈的戰鬥場面,也是不多見的。
這時,一名報信的武士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