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雲荻聽到這些,又道:“施妃娘娘安排的?”
“嗯,而且昨晚施妃娘娘在山上陪了殿下一夜,據也是沒怎麼休息呢。”
虞雲荻哦了聲,感覺腦木木的,團了團漿糊的模樣,“鄧盧,昨晚我爲什麼會睡着了,我記得我明明是決定要去找他的……”她心裡難受,將腦袋垂到了膝蓋上,又道:“他一定傷透了心,以後也不會再理我了……”
卻又暗忖:“大概,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吧?終於達到目的了。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就這樣結束對二人都好。”
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拿起筷,開始慢吞吞的吃飯。
鄧盧不明白她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只覺得她吃飯像是吃藥般難受,一幅馬上就要流下眼淚的樣。
鄧盧問:“郡主,飯菜可口嗎?”
其實她吃到嘴裡,味同嚼臘,還哪能嚐出味道,只見那眼淚珠終於一串串地落下來,卻很認真地點頭,“很可口。”
鄧盧又嘆了聲,搖搖頭走出了帳。
這一日,虞雲荻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李墨的帳,可是李墨整日都沒有出來,施柔倒是可以隨意進入他的營帳,偶爾看向虞雲荻的方向,二人目光相對,虞雲荻只覺得施柔的眸裡滿是戲謔,仿若在嘲笑她的愚蠢。
慕容楓如常來到她的面前,希望她爲姜環施術。
虞雲荻倒差點忘了這件事了,好在見到慕容楓便立刻想起了與姜環之間的約定,便問,“她今日怎樣?傷情有惡化嗎?”
“還是老樣,只是醒來的時候很痛苦。”慕容楓答。
虞雲荻審視着他的神情,他似乎並沒有謊,看來他還不知道昨日姜環拒絕了她爲她施術,也就是姜環裝睡,成功瞞過了慕容楓,這可能也得益於她雙目被挖,若是正常人的話,無論演技多好,也絕計不可能裝睡裝這麼久而不被發覺,另外她也暗暗佩服姜環,既然是裝睡,那麼傷口施予她的疼痛便如影隨行,她竟能忍住,實在是令人詫異。
虞雲荻來到姜環的帳中,只見她的手在微微地發抖,顯然她的毒傷令她很痛苦。
“姜姑娘,今日,讓我爲你施術吧?”
“不,不……”姜環的語氣很是急切,道:“我不要再睡過去,你知道嗎,郡主,你知道嗎?原來晚上的時候,在我極度疼痛,在睡夢中輾轉反側的時候,他是抱着我的,他企圖用他溫暖有力的懷抱來減輕我的痛苦,或許,以前每個夜晚都是這樣度過的,可惜我不自知,導致錯過了很多幸福……”
她的語氣裡充滿着幸福,並且她再也不想失去這種幸福,虞雲荻明白了她的心思,道:“快到了。”
“今日,沒有拔營,也就意味着我要多等一天。我能等到嗎?”姜環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虞雲荻。
“一定能等到的,你要堅持住。”虞雲荻道。
“謝謝你,郡主。”姜環摸索着握住了虞雲荻的手。
從姜環的帳裡出來,虞雲荻道:“她睡了。”
慕容楓道:“你今天,不開心。”
虞雲荻淡然地道:“開心不開心又有什麼關係?特別是跟你沒關係。”完就要離開。
慕容楓笑着擋在了她的面前,只見他雙手平舉,兩手的食指輕輕一碰,手中忽然多了只可愛的畫眉鳥兒,此時傢伙的腦袋偏來偏去在打量着他們,驚喜來的太快,虞雲荻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怎麼弄的?怎麼會忽然出現一隻鳥?”
“送給你,希望你能開心一點。”慕容楓道。
如果虞雲荻未曾經歷徂徠山之變,此時一定會感激慕容楓的善解人意,一定會被他有趣的戲法感動,可惜,在她與慕容楓的相處中,她即是局中之人,更是局外之人,局中的她對他充滿仇恨,也曾有過深愛;局外的她冷眼旁觀,伺機尋找可以對付他的方法。
雖然他幾乎毫無破綻,讓她無從下手。
面對他的禮物,虞雲荻想了想,竟然一伸手,接住了。
“你的禮物我收下,我很喜歡這隻鳥兒,慕容楓,謝謝你。”
“你能收下便是我的榮幸。”慕容楓笑得眼睛裡似乎有星星。
這樣的慕容楓其實很迷人。
即使如此,虞雲荻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當初的愚蠢。
她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便化爲冰冷,邊往營帳中走,邊看着手中的鳥兒,心頭忽然出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一日,李墨一直沒有從帳中出來。
至晚上,也沒有。
虞雲荻用樹上的柳條編了個籠,將那隻畫眉鳥養在籠中。
時間過得緩慢,對於虞雲荻猶其是,簡直度日如年,一天一夜,終於被她熬了過去,終於到了第二日清晨,拔營的時候。虞雲荻早早地站在外面,看到李墨終於由帳中走了出來,除了面色略微蒼白,其他的看起來很好,傷口應該得到了妥善的處理,他如往常一樣,身材修長,站得筆直,一身大氅在晨光中顯出威武的氣勢。
冰冷如常的面容上,可能因爲休息的不夠,多了抹邪魅,此時細長的鳳眼微微一瞥,便如寒雪中的十字光芒,令時間都凝住。
然而他的目光只是從虞雲荻的臉上緩緩滑過,並未做停留。
之後,他沒有騎馬,而是坐進了馬車裡,車簾合上。
虞雲荻終於收回目光,也將車簾合上,微閉雙目養神。
這一路,衆人具沉寂,如此這般的情況持續了八九天。
直到接近了巴蜀地區,按照地圖所示,再有一天,便會到達鬼方族駐地。
施柔認爲,鬼方族駐地向來被認爲是危險的地方,想來的確不是輕易可以進入的,而且也的確存在危險,爲了避免衆人長途勞頓導致武功和反應會低下,而吃了暗虧,因此建議衆人在這個名爲“紅花集”的鎮停留兩天,以養精蓄銳,應付即將到來的一切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