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柔回到營地後的第二日,李勖居然在施柔的勸戒下,退出了營地,說是要返回溢洲。
北地王李成與李瑞都有點意外,他們都明白,李勖之所以守在桃林外這麼多天,爲的便是桃林內有可能藏着一幅真龍決,便是北地王自己,也是爲着這個守在這裡的,所謂的救李墨,不過是官面上的說法罷了。
如今李勖退出,等同於他放棄了這幅真龍決。
他們卻不知道,施柔和李勖退出營地後,並沒有立刻離開陵谷川,而是秘密回到了城內,並且李勖按照施柔的吩咐,安排人去尋找一個與“焬”有關的地方。
起初,李勖並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直到兩天後,有人回報,說是在城郊有一處“青燈苑”,此處如今只守着兩個出家人,幾乎沒有香火,靠着在周邊自己種點糧食和蔬菜過活。
而青燈苑的苑志記錄,建立此苑者乃“焬”。
得了消息的李勖立刻將此事告訴了施柔,施柔道:“我們去看看。”
二人在報信者的帶領下,到了城郊,才發現此苑不但是在城郊,而且根本就是隱在一片樹林後面,一條細細的小路通進去,若不是刻意尋找,很容易就會忽略掉這條由荒草和樹木中開僻的小路,這大概也是沒有香火的原因之一。
施柔到了青燈苑前,只見此處大門原本該是青色,如今斑駁不已,一處不大的院子裡,建了八寶佛塔,周圍綠樹成陰。
她的目光落在大門左側的一處提詩上,這首詩經過歲月的浸洗,字跡都已經不太清楚。
但是施柔通過模糊的幾個字的辯認,立刻知道這是一首詩。
詩的內容則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施柔從這首詩,立刻確定了,事情大概與她設想的差不多,這便是那位“焬”前輩,最後落腳的地兒。
施柔幾乎沒有猶豫,立刻下令,“把這青燈苑的人都給我殺了,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
青燈苑統共也就兩個人,而且都已經是年老的僧人,尚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便被李勖的人亂劍刺死。之後,李勖讓人將他們的屍體扔到青燈苑後面的山溝裡去,而他與施柔,便進入了苑中,只見內中建築古舊,傢俱殘破,但卻收拾的挺乾淨。
施柔信步在院子裡走了兩圈,然後告訴李勖,“若這陵谷川真有真龍決一幅,應該就在這裡了。”
李勖大喜過望,忙問,“柔兒,你是如何知道的?”
施柔卻並不想深說,只道:“我只是覺得,如玄鳳那般的女子,沒有哪個男子能夠真的忘了她。這位焬前輩可能曾因什麼原因離開了她,後來又回來了,可是他卻沒有進入桃林,我猜,當時桃林的法陣,大概比現在更厲害,裡面的出不來,外面的進不去,桃花在裡頭被關五百年,卻也沒閒着,如今能進去,也不過是借了桃花五百年之力,解去了大部分的法陣而已。”
桃花解開法陣,期望的只是焬能進去,她卻並不想出來。
結果,導致虞雲荻等人進入。
而桃花真正等待的焬,卻沒有那個福氣再度進入桃林,他做爲一個正常的人,沒有恆定天地的庇護,只能選擇在桃林外守着桃花,最後終老於此。
桃花送給他的不老決,自然是陪他到最後的事物,一定是被藏於此苑中。
只是五百年的歲月更替,能否能找到這不老決,其實施柔還是沒有十足的自信。
不過,若這裡沒有,別的地方肯定也沒有了。
李勖其實並未聽懂施柔到底在說什麼,只頻頻點頭,“你說的對,說的對。可是,到底藏在哪兒呢?”
青燈苑並不大,卻有一個小小的藏書閣。
施柔道:“所有的秘密必然在藏書閣,好好看幾天書,說不定就知道答案了。”
李勖竟也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
就這樣,李勖與施柔暫時搬進了這青燈苑,將青燈苑的大門緊閉,二人便窩在苑裡,過起了吃飯喝茶看書的日子,雖說目的是爲了尋找不老決,然而這日子卻也過得愜意得很。
而在桃林內的三人,看起來則慘多了。
首先是虞雲荻與慕容楓一狗一貓的叫聲,按照桃花的說法,過一會就好,實際上卻連續好幾日都是那樣,虞雲荻則拿了一條枯桃枝充當與李墨交談的工具,利用枯桃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而慕容楓乾脆不出聲音了,每天就是在小屋周圍轉來轉去,想着如何能出去?但也不敢走遠了,怕轉不回來。
那天的黃昏,虞雲荻獨自坐在草屋前的空地上發呆,李墨走過來,向她打了個招呼,“汪汪!”
因爲虞雲荻只能發出汪汪的聲音,所以李墨也用“汪汪”來與她交流。
虞雲荻氣憤地看着他,在地上寫了三個字。
李墨一看,那三個字是,“我要死!”
李墨嚇了一跳,要知道虞雲荻這個笨女人,雖然遇到了很多事,但是很少把死字掛在嘴上。
他忙道:“爲什麼?是因爲被困在這裡嗎?”
虞雲荻又寫上,“只能像狗一樣的叫,太污辱人了!生不如死!”
看着她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的模樣,李墨又好氣又好笑,道:“不是說了,過段時間就好了,你急什麼?這裡又沒有人會嘲笑你。”
“但是我想嘲笑別人!”虞雲荻說到這裡,眼睛轆轤地轉着,又繼續寫道:“李墨,若你能讓桃花先解了對我的詛咒,我就嫁給你!”
“當真?!”
虞雲荻想了下,還是寫上,“三年後,若你想娶,我便嫁。”
李墨眼眸裡有柔柔的東西漸漸地化開,令人迷醉,他盯着虞雲荻的眼睛看,發現她的確是很認真說這個話的,於是點點頭道:“好,三年的時間又不長,我一定會娶你的。”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也不知道他用什麼樣的方法說服了固執的桃花,總之只一柱香的功夫,他便拿了粒藥丸過來讓虞雲荻吃下去,虞雲荻不疑有它,立刻吃下去,然後閉上眼睛等藥起效,又過了會兒,她睜開了眼睛,看着李墨,張了張嘴卻並沒有出聲,主要害怕出了聲後,依舊是汪汪的小狗兒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