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耳房裡走出了虞雲荻,道:“其實我可以見見他。”
李墨道:“現在我們可以開始造夢了嗎?”
虞雲荻嗯了聲,便坐在案几前,點燃一柱清香。
“上次,你夢到了什麼?”
“我夢到了什麼,你這個造夢者並不知道嗎?”
虞雲荻笑笑,“我知道不知道並不重要,我只是想聽你自己說說在夢中的感覺,這樣纔有利於我爲你編織出一場連續的美好大夢。”
李墨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夢到了解意。”
虞雲荻點點頭,“然後呢?”
“這一次,我不想再回到飄雪閣了,我想去另外一個地方,一個安全的沒有血腥的地方。”
虞雲荻想了想,“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你是造夢者,這種事應該交給你。”
……
隨着清煙,室內漸漸充溢了一種淡淡的異香。
李墨便在這異香中,又陷入了美夢中。
這一次,他出現在一座山峰之上。
而在不遠處的山涯邊,正有個女子在跳舞,舞姿綺麗美妙,映襯着雲霧繚繞,更顯得壓重聖潔,似乎正是那十六天魔舞。李墨舉步走到那女子近前,迎着朝陽,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不是德陽郡主又是誰呢?
他心頭一陣驚喜,卻忍住想要衝過去抱住她的衝動,只站在那裡靜靜的欣賞她的舞姿。
待她一曲舞完,他才上前擁住她,“解意,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夢裡的家。”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伸出柔夷握住他的手,“走,我帶你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
她腳步輕快,像一個快樂的精靈。
他的心也不由爲之躍然,只覺得抑鬱了很久的心,似乎又充滿了活力,他隨着她的腳步,亦步亦趨,不肯離她半步之遙。二人這樣在山野間飛奔了一陣,也使得李墨可以趁機打量下這周圍,只見山蠻疊障,陽光明媚,青草如綠毯般鋪滿整個山頭,遠處的樹林裡,隱隱傳出好聽的畫眉鳥叫聲。
這裡美的不像人間。
之後,德陽郡主的腳步忽然停住,指着山潤處道:“你看。”
只見那裡一條瀑布直墜而下,水流如同女子的長髮,讓人剎那間着迷。然而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瀑布下的水泡子裡,竟有許多亮閃閃的東西在陽光下耀着人的眼睛,仔細一看,竟是擠擠挨挨的數不清的鯉魚。
此刻這些鯉魚正企圖往瀑布上方躍起,似乎想要躍過瀑布,跳到山涯上面去。
“這,這些魚在做什麼?”李墨詫然問道。
“聽說過鯉魚躍龍門嗎?這些鯉魚大概覺得這個山涯就是龍門,只要躍過這裡,就能來到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可是這樣高,它們定是一條都躍不過去。”
“所以,我們幫幫它們吧!”
“如何幫?”
“跟我來!”
二人往山涯上走去,上去後才發現那裡果然是一條很寬闊的淺河,真的是淺,進入水裡,水不過剛剛過了腳踝,而且在太陽整日的照耀下,水並不涼。整個河道里處處都露出形色各異的石頭,實在是一條很美的河。
而這麼淺的水從斷涯上落下形成瀑布,卻是聲勢浩大,讓人心驚。如今,二人正在這條瀑布之上。
德陽郡主雙手捏起自己的裙腳,露出潔白可愛的腳丫,走在水裡,實在像一隻山中精靈。
她走了一段又想起什麼,示意李墨繼續往河的中心走,而她則返回河岸,再過一會,只見她取了一包東西來,笑嘻嘻地打開,裡頭一堆竹管和魚線,她把竹管一隻只的接在一起,便變成了一條很長很結實的竹杆。
接上魚線後,便成了一隻特製的又長又大的魚杆,李墨注意到魚勾,卻是那種圓鈍的,不知道這種魚勾能不能釣上魚來。
德陽郡主就近搬開一塊石頭,從石頭下找到軟兮兮的河泥鰍,掛在魚勾上,然後將魚線散下。陽光下,魚線彷彿透明的光,李墨這時候終於有些明白了,“你要把那些魚給釣上來?幫助它們躍龍門?”
“對啊,要不然憑它們自己的本事,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跳上這斷涯的,我每年都會來這裡幫它們唉。”
說着話的時間,魚勾果然已經動了,她用力地往上一提。只見魚線劃出一條漂亮的弧度,果然帶出一條銀色的鯉魚,因爲魚勾是鈍的,所以魚兒在提上來的剎那其實就快要脫勾了,但是因爲德陽郡主經驗豐富,是以這條魚還是順利地飛到斷涯之上,再落下來的時候,果然就落在淺河裡而不是斷涯下。
魚兒落下後,似乎有點蒙,在淺水裡擺着尾巴打着轉兒,好一會兒,便悠悠地往上游而去。
德陽郡主捧着下巴觀察了片刻,道:“你猜,這條終於成功躍過‘龍門’的魚兒,現在在想什麼呢?”
李墨也覺得有趣,也跟着犯傻,道:“可能在想,原來上面也就這樣吧,和斷涯下一樣,也是個有山不水有風有太陽的地方。”
德陽郡主道:“當然不一樣。”
她得意地指指自己,“躍過‘龍門’後,就可以看到我這枚大美女,此時此刻,涯上有,涯下沒有。”
“這便是你給它們的驚喜嗎?”
“難道不算驚喜嗎?”
李墨忍着笑,搓搓她的頭髮,“算,當然算,簡直就是大驚喜……”
德陽郡主向他做個鬼臉,繼續幫助鯉魚躍龍門了。
陽光下只見魚線化成一條條銀絲,畫出漂亮的弧度,伴着德陽郡主清脆快樂的笑聲,一條條躍了龍門的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的遊動,微微的山風中參雜着草木的香味……
……李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虞雲荻早已經離開房間,青香燃盡,只剩餘殘冷香灰。
他坐起身來,夢中的情形還盈繞在腦海裡,耳旁似乎還響着她的笑聲。這的確是夢,只有夢裡纔會有如此美的地方,也只有夢裡纔會有如此明麗開心的笑容,只有在夢裡,二人才真正的敞開了心菲,只可惜,這真的只是夢……
只是,夢嗎?
……過了兩天,虞雲荻又來探無雙城主,他的傷已經大好,正在院子裡練武,見虞雲荻過來,他練完一套便收了招走過來,“怎麼這幅神情?”
虞雲荻摸摸自己的臉,“我的臉很難看嗎?”
“就好像是丟了一千兩銀子的模樣。”無雙城主道。
虞雲荻嘆了聲,“這幾天,我一直有個問題想不通。”
“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