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是打算,等到解意回來後,我和她一起去看櫃子裡的秘密,這說不定是她父親留給她的東西。”
虞雲荻的心跳加速,驀然想到了無雙城主的話,那幅真龍決,有可能還藏在郡主府內。
“那,現在呢?”
“既然知道她永遠也回不來了,空等也不是辦法,若是讓其中的秘密塵封了,未必是她喜歡的結果。所以我想帶你進入,一起打開那些秘密。”
李墨的眸子裡有些她看不懂的深沉,本來對於今晚的事情她一直沒有質疑,但此時卻忍不住問道:“剛纔你爲何對那一位夢仙那麼兇?”
“她想殺你,以後你離她遠一點。”李墨道。
看到她似乎還是不解的樣子,他又道:“我想保護你,我不能再任由你自己去面對危險。”
虞雲荻終於明白了,定是在飄雪閣的那件事,給李墨的心裡留下了陰影。
一時又想,莫非,那些殺手真的與他無關?
他並沒有想要殺我,他從來就沒有想要殺我?
可是親身經歷了那麼慘痛的事情,並點丟掉性命,她如今真的是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所以又提醒李墨道:“你定是又把我當成了德陽郡主,我不是她。”
李墨點點頭,“走吧。”
二人進入了玉人苑,門一開,屋內再熟悉不過的擺設映入眼簾,虞雲荻心血上涌,差點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裡有熱熱的感覺。二人並沒有在外廳停留,而是直接進入了內室,只見室內所有的東西,都還在原位。
梳妝檯上,當初從頭上拆下來的珠花,甚至都放在原來的地方,上面還有幾縷青絲。
虞雲荻將房間再打量了一番,道:“看起來平常得很,看不出有什麼乾坤,還請王爺指點一二。”
李墨將目光投至梳妝檯,道:“就在那裡。”
虞雲荻走到梳妝檯前,將鏡子和妝臺都撫了一遍,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她擡頭看向鏡子裡,卻無意間發現站在她身後的李墨,手裡不知何時掂了一支梅花兒,此時便想着往她的發上插,但又很是猶豫,最後卻只是癡癡地盯着她看。
虞雲荻的心頭微微一酸——
暗忖,他與慕容楓是不同的,就算他當時真的派了殺手去殺我,但想必心裡還是痛苦的,對我也多少有些真實的愛。只是這愛還不夠深,是以纔會情侶相殺,李墨,你我終是無法再回頭了吧?
她裝作並沒有發現李墨的動作,神色如常地道:“這妝臺冷冷清清,上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位德陽郡主也並不富裕吧。”
李墨沒有應聲,也坐在妝臺前,道:“你盯着鏡子,莫要移開眼睛。”
虞雲荻哦了聲,便盯着鏡子看,聽得李墨又道:“不要眨眼睛。”
盯着鏡子看沒問題,不讓眨眼睛便有些過份了,可是她瞭解李墨的性子,從來不會做無的放矢之事。
所以她努力的瞪着眼睛,不敢眨眼睛。
而李墨也看着鏡子裡,相對她的費勁兒,他倒是輕鬆得很,他看着鏡子裡她的囧態,脣角微微上翹。
這樣堅持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就要瞪瞎了,而且乾澀,關鍵是實在要忍不住就要眨眼睛了。但是李墨沒發話,她只能努力地瞪着,終於,乾澀的眼晴似乎出了毛病,她竟發現鏡子裡出現了一個人影,這人影極是模糊,分不清是男是女。
這個人影的周圍有山石樓閣,好像是在一個很漂亮的園子裡,這個人在園子裡踱步——
虞雲荻以爲自己見鬼了,在徂徠山的時候,她偶爾聽人議論起,說她是有雙瞳之人,傳說中雙瞳之人可通陰陽,可見鬼神。可是她從小長到這麼大,即沒見過神,也沒見過鬼,可這鏡子裡——
“李墨,李墨,我好像見鬼了。”她顫聲道。
李墨只是一笑,道:“現在可以眨眼了。”
她趕緊猛眨了幾下酸澀的眼睛,又用手揉了半晌,再看向鏡子裡,發現鏡子裡的人還在,風物還在在。
“我是在做夢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沒有做夢。我也能看到鏡子裡的東西,鏡子裡有一個人,這個人在院子裡踱來踱去,似乎在猶豫什麼,而院子裡的風物雖極美,卻只是普通的風物,我之前試過兩三次,又按照鏡子裡出現的風物畫出圖象,然後對照,卻還是沒有找到裡頭的地方到底在哪裡。”
“真是詭異。”她不由道。
李墨接着道:“後來,我終於發現,其實不在於風物問題,而在於,這個人到底在猶豫什麼?再後來,我覺得這個人並不是在猶豫什麼,而是在等人。”
他指指鏡子裡的情形,“這裡是長廊,這裡是水榭,而這裡有棵樹,樹下有盤旗——”
虞雲荻剛纔就注意到這盤棋了,是一個殘局,卻也並無出奇之處。
而她對棋道也只是半瓶子醋,這時候忙請教,“這盤旗有什麼不對嗎?”
李墨道:“這盤棋顯示的是圍魏救趙之局,原本並沒有什麼問題,仔細看,卻是一步錯棋,因爲圍的方向錯了。若是照這個方向圍下去,固然對方也會損失一些棋子,但是另一邊,對方的棋子卻另有殺着,只需要一招,就可以使勝負反轉,而且絕無救活可能。”
虞雲荻仔細看,的確是如此啊。又道:“這是有着什麼樣的深意嗎?”
“後面的這些,你應是能看得出來。你再仔細看看。”李墨道。
虞雲荻想了想,探手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隻經羅盤,人在用腦的時候,會不經意地露出最自然的動作,而虞雲荻取出經羅盤的樣子,李墨太熟悉了,從前的德陽郡主亦是這般,遇事喜歡拿出經羅盤。
李墨此時只是略微的驚了下,接着便如同釋然般,眸子裡的笑意更甚,他忍不住伸出一條手臂,將虞雲荻的身子自然而然地圈在自己可觸到的範圍之內。
因爲手臂並沒有碰到虞雲荻,所以虞雲荻沒有發現他這個小動作,只是繼續研究那盤棋局,輔以經羅盤,過了會兒,恍然大悟般,道:“懂了,這局並沒有下到最後,但卻已經分出勝負,若是下到最後,羅盤上就會出現一個空心的圓,而最關鍵的殺着,則在圈的東南測,是爲申位。”
她將經羅盤轉來轉去,想象自己是在鏡子中的環境裡,想象自己就是那個踱來踱去的人影,之後,終於確定了申位,原來是在那人影的西側。
而在西側的地方,因太貼近鏡子邊緣,只看到露出一角牆壁和一個把守一樣的東西。
虞雲荻道:“此人的這一面,就是有一排房子。”
李墨再次讚賞地笑了,“對的。你看這角牆,是不是有點熟悉?”
虞雲荻仔細看,發現角牆的上方,有一個銅鈴,恍然大悟,“這是玉人苑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