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雲荻先是一驚,便蹬蹬蹬跑上前想要查看他的傷勢,查是想到在夢中,元朔皇帝呼喚的琉璃的名字,又驀然頓住了腳步。
反而是慕容楓連忙過去詢問,“殿下怎樣?”
李墨擡起頭道:“你們終於回來了,趕緊換衣裳,一會兒定有人來查看。”
“這些獄卒——”慕容楓問。
“我殺的,他們知道我並不是夢仙。”
李墨說着,擡頭看着虞雲荻,又道:“顧九果真在上京,而且他殺你之心不滅,這次他還帶了另外四個江湖人潛入牢裡,好在本王武功高強,纔沒有被殺,不過他也已經知道牢裡的並不是你了。”
虞雲荻聽聞後,本應表示對顧九的厭惡,就好像以前一樣,但她卻只是清清淡淡地來了句,“我不明白,他爲何要殺我。”
這是要拒絕承認自己是獨孤解意到底了。
李墨聞言,也不多說,只道:“換衣裳吧。”
好在他來時給虞雲荻多帶了幾套衣裳,這會兒虞雲荻不必穿他身上的這個血衣。
二人換過衣裳,慕容楓剛剛進入牢裡,虞雲荻也剛整理好自己,果然就嘩啦一下衝進來好多人,領頭的竟正是京兆尹丁鋒,見三人都好好的,他鬆了口氣,道:“聽說這裡遇襲,還以爲你們出了事,到底發生了何事?”
李墨受傷不輕,只是換衣服時便拿血衣將傷口包了起來,而且他的衣裳以玄色爲多,就算血跡滲出來,一時也看不出來。
他道:“顧九入獄行刺宗正將軍,好在有這些獄卒的及時保護,不過可惜他們都遇難了。丁鋒,我命你全城搜捕顧九,遇之直接斬殺,不必留情。”
“丁鋒領命。”
丁鋒離開的時候,便將獄卒的屍體一起帶出去處理了。
牢裡一時很安靜,慕容楓道:“顧九這次一定活不成了,我慕容楓剛剛給皇上治了病,立了功,便被人刺殺,而且顧九的父親顧相曾犯下嚴重錯誤,相信皇上這次也不會放過他。”
李墨卻道:“不知夢仙對這樣的處理滿意嗎?”
要是按照以前的虞雲荻,對於李墨下死令要殺顧九之事,肯定是不贊成的,因爲她總覺得顧九雖然做事莽撞,卻有一幅俠義心腸。而且他追殺獨孤解意,是因爲真正的獨孤解意,有可能真的是個惡毒女子,該殺。
只是這顧九也太笨了點,總是追着她這個假的獨孤解意不放,而她偏偏還不能死,尤其是越來越接近真相的時候,她不想死。
所以只能犧牲顧九了,因爲他對她的生命威脅已經大到超過了她的預期。
但是對於李墨的問詢,她卻只是冷淡地道:“謝靜王如此處置。”
便沒有多餘的話了。
李墨驀然悶哼了聲,傷口也的確是疼痛,他趁這個機會看向虞雲荻,卻發現她扭過頭,默默地收拾着牢裡凌亂的一切,就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疼痛。李墨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失望,又問,“一切順利嗎?”
這次虞雲荻徹底不說話了,只顧收拾眼前的東西,慕容楓不忍氣氛太尷尬,便道:“一切順利,皇上的夢根已除。”
李墨哦了聲,走到虞雲荻的跟前,道:“你怎麼了?”
虞雲荻道:“沒什麼。”
李墨最受不了她這樣語焉不祥莫名生氣的樣子,便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胳膊,道:“本王在跟你說話,你不要再收拾這些東西了。”
虞雲荻猛地用力甩開他,道:“離我遠點!”
李墨本來受着傷,這樣一甩,李墨的傷口也是驀然狠痛,他的臉上血色裉盡,錯愕地看着虞雲荻,見她依舊一幅冷冰冰的樣子,李墨又失望又心痛地點點頭,“好,太好了,沒想到夢仙原來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之人,本王可是爲了你,才受了傷,你居然一點都不感激本王嗎?”
虞雲荻驀然轉身,對着他單膝跪下,“此次大恩,小女子銘記於心,有機會一定報答恩公。”
好麼,李墨變成了她的“恩公”。
李墨氣得眼前發黑,“你,你——”
虞雲荻道:“這天牢裡可不是您這樣尊貴的人物能呆的地方,你還是走吧。”
她下了逐客令,李墨更是受不了,終是一甩袖袍,冷哼了聲,道:“你就是一塊永遠都捂不熱的石頭!算我李墨豬油悶了心,居然對你,對你——”後面的話他終於沒說出來,便身形不隱地走了出去。
李墨剛走,虞雲荻便又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幾乎撲倒在地上,慕容楓嚇壞了,不過此時二人的牢房門都是鎖上的,慕容楓只能隔門道:“你到底怎麼了?剛纔竟然忘了告訴他,你受傷的事情,這下可怎麼辦?”
虞雲荻休息了一會,便靠在牆上,眸子裡一片死灰。
任憑慕容楓再說什麼,她也完全沒有聽進耳內。
第二日,慕容楓接到聖旨,皇帝念他醫術高明,治了他的病,因此赦免其罪,只是依舊去了宗正將軍一職,並且又進一職成爲光祿候,不過是候祿上進了一品,其實並沒有什麼實權,慕容楓似乎也並不在乎。
出了大牢後,換了身官服,又立刻進入了大牢,令人打開虞雲荻的牢房,親自替她把脈,之後不由皺起了眉頭。
原來虞雲荻此病來勢洶洶,竟比他想象的要嚴重,主要是因爲內腑受傷,及情急憂心之下,傷肝傷脾,以至於身體狀況急轉直下。
慕容楓反正也只是個光祿候,聽着是好聽,閒人一個,乾脆每日熬藥往牢房裡送,親自照顧虞雲荻
而李墨在回府之後,因爲傷勢沉重再加上被虞雲荻一氣,竟也是臥牀好幾日起不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時清醒,便覺得心裡異常悶堵,這個夢仙居然如此無情無義,一時糊塗了,便又覺得夢仙做得對,誰叫他當初沒有好好保護她,使得她受到驚嚇,再也不敢相信他了呢?
等到他能夠下榻時,時間已經是過了五天,再有三天,就是要向皇帝交待李忠之死之事的。
而他還沒有找到真正的獨孤解意。
他又問屬下,“慕容楓這個傢伙呢?”
屬下道:“光祿候每日在天牢裡照顧夢仙姑娘。”
“什麼?”李墨聽聞後,想也未想,直接便往天牢而來。
到了後,卻又沒進去,讓人把光祿候叫出來,慕容楓見是他,忙施了一禮,“靜王殿下傷勢可已大愈?”
李墨神態清冷倨傲,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只道:“她還好嗎?”
“用了重藥,已然好很多。”
“好好的,怎會忽然病了?是不是你使了什麼手段,故意讓她病的?好在這時候給她獻殷勤?”
慕容楓不由感到好笑,沒想到堂堂靜王吃起醋來,也是沒有什麼理智的。
當下道:“在下冤枉。她這個傷,是那日爲皇上清除夢根時,傷了內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