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功夫,皇帝便走了進來,李墨便要起身給他行禮,皇帝卻扶住了他,道:“勿須多禮,你身受這麼多傷,早該好好休息,卻還要把大案接過來,結果,案沒查清楚,你自己倒下了。”
李墨腦袋很疼,聽着皇帝的話,腦海裡憶起在重華宮經歷的一幕幕詭異事件,忽然想到,李心死了,這件事是必須要告訴父皇的。
當下道:“父皇,不知兒臣是如何到的這裡?”
“是有人發現你昏倒於重華宮附近,送到朕這裡來的。太醫發現你身上舊傷頗多,而且發着高熱,大抵是舊傷復發造成。你已經在這裡睡了五六日了,真是讓朕擔心。”
“讓父皇憂心,兒臣不孝。”
皇帝語氣祥和地道:“莫要這樣的話,只要你身體沒事便好了。朕就是奇怪,爲何你身上有這麼多的舊傷?你是朕的兒,朕這幾年並未派你執行危險的任務,你甚至沒有上過沙場,你身上這些傷,卻是如何而來的?”
李墨苦笑一下,道:“大概是兒臣不會逢迎,以至於得罪了不少人,所以——”
到這裡即打住,神色凝重地道:“我的傷並沒有什麼,父皇,重華宮出事了。”
皇帝眉頭微蹙,知道這個兒是不想解釋身上傷痕的來歷,之所以不想解釋,可能是牽扯到的人,是使皇帝爲難的。
這個兒的善解意人,令皇帝多少有些感動,也不讓爲難他,便道:“重華宮是出事了,不過最近這幾日,心兒狀態很好,她已經把元宵節發生的事情經過都告訴朕了,原來元宵節的事情完全是意外,只是她剛剛學會駕馬車,卻正好駕到了一輛烈馬馬車,那馬還沒有被訓服,因此纔會出現那樣的意外。”
“心兒?”李墨心頭微微一緊,“父皇,此心兒已經不是當初的心兒,她是一個木人偶,父皇莫要相信她的話!”
皇帝探了探李墨的額頭,道:“你莫要瘋話了,好好的人,怎麼會是木人偶?”
李墨忙道:“是真的,請父皇給兒臣一柱香時間,容兒臣將此事完。”
皇帝向四周看了看,只見常侍大人和兩位太醫,還有一些婢太監都在場,當下道:“你們都出去吧。”
須臾,屋裡便只剩餘了皇帝和李墨,李墨於是將自己和虞雲荻進入重華宮起,把所有的事情都事無鉅細的了一遍。
皇帝聽得倒是極認真,但是直到李墨完後,他卻只是輕撫下巴在沉吟……
“父皇,您不信兒臣嗎?兒臣也知道這些事匪夷所思,但兒臣的都是真的。”
皇帝神情凝重,“你,心兒已經死了三年了?屍體都變成土灰色的了,而且藏在寢宮臥榻的暗格內?”
李墨點點頭,“正是。”
“還有,那蓮池內的冰層中,全部都是宮人的屍體?”
李墨又點點頭,“正是。”
皇帝撫撫李墨的額頭,忽然很是沮喪地道:“壞了,朕的公主之前被傳得了失心瘋,這纔剛剛恢復正常了,怎地朕的兒又得了此病了?莫非朕這些年真的造成殺戮過多,導致菩薩降罪了?”
“父皇,您在什麼呢?”
皇帝嘆了聲,道:“好,就算父皇信你一回,你可願意與父皇去重華宮走一趟?以驗證你的法?”
李墨道:“重華宮內有木人陣,極是兇險,還要請此道高人開路纔可。”
皇帝道:“好,聽你的。來人呀,把鬼逆大師請來。”
李墨倒是微怔了下,“鬼逆大師雲遊回來了?”
皇帝點點頭,“是,三天前,他回來了。”
其實李墨對鬼逆大師向來頗有微詞,一是當年就是鬼逆大師,算出李墨的降生乃是魔星降世,爲了不觸動他的“魔星”體質,他即不能上戰場,也不能參政事,只有這般才能保證大越的穩定及平安。
二是因爲鬼逆大師行事爲人使李墨頗多不滿,不過因爲鬼逆被皇帝奉上最尊貴的門客,李墨也只能給他幾分面,二人表面上維持着客套。
可是就算對鬼逆大師不滿,重華宮之事,也只能由鬼逆出面,因爲他不但是皇帝信任的人,也是對風水易數精通之人。
念及李墨剛剛甦醒,便將時間定在當日下午時分。
李墨則起身沐浴,之後進了些飯食,精神便已經好了很多。
又問身旁的近侍,“解意姑娘如何了?”
近侍答,“回王爺,解意姑娘自那日出宮後,再未進宮。”
“出宮了?”李墨又問,“她受傷了嗎?”
近侍答,“解意姑娘並未受傷。”
李墨還想問得更加詳細些,但料想這近侍也並不知道許多事,只能按下心中的疑問,等重華宮的事情解決後再與她詳談了。
待他一切準備就緒,也差不多就是下午時分,皇帝準時派人來喚他,龍駕擡起,一行人往重華宮而去。
到了重華宮門口,李墨纔看到了鬼逆,他竟與皇帝同乘龍輦。
鬼逆經過三年雲遊,身上不但沒有多添風塵味,一身素色長衫反而使他看起來更加英偉高大,面容也如從前一般無二,劍眉星目,君朗朗,氣質不凡,就算是第一次見到他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也能感覺出此人非同一般。
按照時間算,這鬼逆大師少也有四十歲左右了,但他看起來,頂多二十七八歲,竟是與太李荀差不多模樣。
鬼逆下轎後,神態和氣地福身向李墨道:“請三殿下恭安。”
李墨只能略微還禮,道:“大師,重華宮內布有木人陣,大師要心些纔好。”
鬼逆呵呵一笑,“三殿下放心,若真有此等雕蟲計也無防,鬼逆必保皇上與您,好好的進去,好好的出來。”
而這時,重華宮的人當然也已經得到消息,皇帝來了,因此一衆宮娥都跪在階前迎接,李墨發現這些宮娥都很面生,更加確定先前那些宮人,定是已經被冰凍在蓮池內了,現在回想當時在重華宮看到的一切,猶心有餘悸,所以在隨着鬼逆進入重華宮的時候,他的腳步甚至有剎那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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