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聖宮宮主隕落
步千宵的眼神亦是變得又冷又冰,這該死的,瘋子——
他身爲天冥聖宮的宮主,已經養尊處優太久,久到很久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危險。舒殢殩獍那股顫慄的寒冷不由得透出了肌膚,讓步千宵生出幾許從心底產生幾許慌亂。然而他很快恢復了平靜,自己是幾乎快要突破天心境的高手,縱然比起經赦,他亦是不覺得相差太多。更何況,經赦也是身受重傷——
那股異火掠動,以步千宵的眼力當然是看出這等異火的不俗。如此濃濃的異火居然被一名妙齡少女所擁有,當真是令步千宵嫉妒之極。甚至於有那麼一刻,步千宵內心之中也有將蒼琦異火據爲己有的想法。而經赦被這股強大的異火所傷,這傷勢自然也是不容小瞧。
也許是因爲被激起了背水一戰的決心,步千宵身上也是散發了濃濃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慄。
步千宵的武魂飛出,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金雕武魂,不知進化過多少次,纔會有這樣子的形勢。這些年來,步千宵已經很少跟人動手,更不要提幻化出武魂。只見步千宵手中也是多了一柄一品神兵蒼龍怒,而劍身之上則透出一股幽冷而可怕的光芒,透着人的肌膚,滲出了幾許的寒意。正如步千宵的眼中神色。
經赦臉上仍然是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容,彷彿被步千宵這種大陸上頂級高手針對上,也不過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然而他那一條血肉模糊的手臂,卻是在提醒別人,並不是如此。但見無邊漩渦氣流飛快的旋轉,甚至讓兩人的身影也是微微有些模糊了。
驀然一聲淒厲的嘯聲響起,只見步千宵手中的金雕武魂頓時化爲一道白金交際的光芒,向着經赦飛去。比起六年前,蒼琦不得不承認,步千宵的實力顯得更加強大了。就算是受傷之餘,他的周身也是縈繞着一股可怕的氣勢,越發的逼迫人了。
只見步千宵手中光芒化作了六道旋轉不休的漩渦,輕盈的流轉在兩人身邊。經赦手中天器當然是讓步千宵忌諱幾分,也是讓步千宵改變自己的戰術,以近乎無形的玄氣劍芒,應對經赦這個畢生大敵。天冥聖宮的底蘊無疑是極爲深厚的,更重要的是,天冥聖宮以一人能催動的頂級劍陣而聞名於天下。就算是聖宮弟子,想要學到不俗的劍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一位傳授劍陣的聖宮弟子,都必須讓宮主親眼看過,得到宮主的認可纔可以。
當初在海夕城中,步晏君就以劍陣對上蒼琦,卻是慘敗在蒼琦手中。而不久之前,只見蒼琦對上了步晏君,再一次使出劍陣的步晏君卻是被蒼琦當場誅殺。然而步千宵究竟不是步晏君。步千宵的野心比步晏君更濃,可是就是這份野心,卻是讓步千宵的實力更加強橫。一些不甘的心思本來就是動力的。
那些白的紫的劍芒忽的從六方漩渦之中迅速透出,隱隱有一些風雷之聲。一些有識之士頓時臉色變了,如果他們沒有猜錯,步千宵施展的顯然是萬源風雷法陣。這樣子的法陣,聖宮成立之初,只有兩人順利練成,其中一位則是聖宮先祖。另外一位本也是聖宮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只可惜他雖然煉成了萬源風雷法陣,卻在一次施展過程之中被風雷之勁反噬,從此成爲了廢人。
就連經赦也不得不承認,在野心的驅動之下,步千宵顯然也是一個武學奇才。
衆人已經被眼前炫目的光芒所震撼,竟然沒有幾人能反應過來,那如悶雷一般的爆破之聲從陣法中心響起,卻是慢慢的,一連串的向外蔓延,最後彙集成驚天東西的響聲,震得人手腳酥軟。
經赦後退幾步,豔紅衣衫如故,卻是看不清他受了多重的傷。然而他脣角溢出一絲鮮血,可見他受傷不輕。這樣子的經赦,讓人更不禁對步千宵生出幾許敬畏之意。
步千宵其實亦是受傷不輕,他只覺得自己的奇經八脈生出絲絲劇痛,難受到了極點,憑着將衆人震懾,他驀然冷哼一聲,轉生掠走。衆人被步千宵震懾,居然不敢阻攔。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卻是掠到了步千宵面前。
眼前的寶劍頓時在步千宵眼前散發萬千萬千光芒,彷彿千朵萬朵花兒就在自己眼前綻放,透出了明亮炫目的光彩。錯估對方實力的代價就是他一條手臂就硬生生的被斬斷!
一條手斷了!步千宵內心之中頓時涌起了驚濤駭浪,說不出的驚怒、後悔!
對於一個野心勃勃的男子,被砍斷了一條手臂,無疑讓他以後永遠無法攀附上武學的巔峰。
更讓步千宵訝異的則是少女掌中那柄光潤的寶劍,卻是在自己面前無限的放大,煥發出耀眼而明媚的光彩。那柄劍,多少年來沉靜在天冥聖宮的劍池之中,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絕的步千宵的馴服。似乎總是在暗中諷刺自己的無能,嘲笑自己的野心,提醒自己這個聖宮宮主之位原本也是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不錯,出現在自己眼前這柄寶劍,正是聖宮鎮宮之寶,光淚之劍!
他想到那位經赦之徒,也就是那個面容漆黑,在海夕之會出現的醜陋少女。想不到六年不見,當初的綠衣女子已經出落得這樣子的亭亭玉立,美貌可人。這也是步千宵未曾料到的事情。
宇文濤看在眼中,心中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身爲煉器師,他一天之中,居然見識了兩柄天器,實在是前所未有的震撼。而震撼過後,他內心之中也是不無疑惑的。他對這個梟刑者,其實並不是很瞭解,只是對方拿着鳳九的推薦信,自己也是將他接納,畢竟對方實力確實不俗。想不到鳳九所推薦的兩個人,一個是西域邪尊,另外一位則是西域邪尊之徒。宇文濤並不是愚笨的人,如今也是心生疑惑。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這道身影,忽然隱隱覺得,眼前經赦的身影和自己思念很久的好友很有些相似。一樣驕傲又狡黠的性格,決絕又瘋狂。宇文濤忽的打了一個寒顫,決定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倘若煉器師協會最推崇天才卻是西域邪尊,這無疑是最大的諷刺了。
血色的朦朧之中,步千宵眼前也微微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已經是身受重傷,所以連自己眼前視線也是模模糊糊起來了。眼前少女的身影有些模糊了,卻忽的讓步千宵覺得有些眼熟。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妹姚雲仙,那個青衣窈窕的少女,姿容雖然清秀,可是卻談不上是什麼絕色的美女。步千宵原本覺得自己這個師妹又笨又蠢,根本不成威脅,哪裡能想得到師尊居然十分看好姚雲仙,並且將光淚之劍傳給了姚雲仙。
師妹性子很是溫柔,對自己這個師兄也是百般容忍和遷就。可是不行的,既然擋住了自己的前路,那麼他就不能將姚雲仙放過。他心中一旦存有這個念頭,就頓時瘋狂起來,並且一發不可收拾。師妹死了就死了,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成爲阻擋自己的絆腳石,特別是一個又蠢又笨的丫頭,那就更沒有這個資格。
想起自己逼得姚雲仙跳下懸崖的手段,步千宵依稀記得那時候自己內心也有一絲淡淡的悲傷和後悔。其實也許將師妹軟禁起來就好,沒有必要一定要殺了師妹的。可是這個念頭很快就消失了,斬草不除根,只會給自己留下禍患。區區師妹而已,又有什麼好在意的?他的眼中,永遠只有自己。
而如今,眼前的少女翩翩而來,也是手執光淚之劍,如此冷然看着自己。眼前兩道身影重疊在一起,讓步千宵恍然覺得,姚雲仙就站在自己面前。
可是他內心之中,隨即否認了這一點。自己的師妹,是極好的一個人,性子更是溫柔。眼前狠辣又可怕的美麗少女,和那個容貌平凡少女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點點鮮血沾染在了蒼琦衣襟之上,給蒼琦染上了一股說不出的豔麗味道,甚至讓人在這一刻覺得她豔麗逼人,風華絕代。蒼琦冷漠的看着步千宵,其實最初,是因爲步晏君侵佔了自己功勞。然而最根本的原因,則是因爲她本是姚雲仙的女兒。也許是因爲血脈的關係,母親和光淚之劍失之交臂,而年方十歲的少女卻是在林墨離的算計之下拿起了光淚之劍。
林墨離可能只是想讓自己吃些苦頭,可是他的算計卻當真成功了。她馴服了光淚之劍,卻是給自己招來了莫大的災禍。從來沒有過的羞辱,就此降臨在自己身上,讓自己從一個天才淪爲爲被人嘲諷的對象。母女二人都是被步千宵算計,她也就絕對不會留情的。
只見少女掌心之中一股明亮火焰輕盈的流轉,兩枚不大的迷你型火焰卻是向着步千宵飛來。
這兩朵火焰,一紅一白,皆是小巧而動人,可是這股火焰,卻是蘊含了濃濃的火元素,散發着一股令人心凜的氣息。步千宵何等眼神,自然察覺這兩朵火焰不俗,內心之中,忽的劃過了一絲驚恐之意。兩朵異火極爲輕盈,仿若風中微塵,輕輕的落在了步千宵身上。
只是輕輕一下,卻是忽的蓬得竄起了火焰,迅速在步千宵周圍點燃。眼看着一代高手,在火焰之中苦苦掙扎,甚至發出了不符合身份的哀嚎。看到眼前這一幕,在場衆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是什麼樣子可怕異火,瞬間將人融掉,甚至連一點骨頭渣渣也不剩。
兇殘,實在是太兇殘了!在場之人,無不是中州名門,並且見多識廣。對於他們而言,並不是沒見過殺人,也不是沒見過流血。可是這樣殺人的手法,也是委實太過於兇殘。尤其是動手的還是這樣子美麗的一名少女,那張嬌美無比的臉孔如今輕紗半遮臉頰,這種朦朧的美麗卻是更加的動人心魄。她手掌將異火收斂,這可怕的異火就再次收斂在蒼琦的身軀之中。那種可怕的異火如此可怕,卻是藏身在這個美麗少女嬌弱的身軀之中。相互比較之下,這名美麗的少女身上也頓時染上了幾許詭異的光芒。
妖羅剎掃了皇甫秋水一眼,這位美貌而矜貴的女子剛纔嚇得臉色雪白,如今眼中又有幾分的怨恨和不平。看來玄皇閣調教的女孩子也不過如此。
放在平時,她們比別人驕傲,也比別的女子要美麗尊貴。可是一旦遇到真正的危險,卻也是顯得這樣子的不堪了。倘若她們遭受了可怕的事情,有沒有蒼琦的堅強呢?在妖羅剎心中,這些玄皇閣的美人兒不過是美麗的花瓶,慕羽訣曾經爲這樣子女子着迷,實在是可笑之極。
本來對於玄皇閣,妖羅剎還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之心,然而如今他卻是已經仿若解脫一般,心中漸漸生出了幾許輕蔑之心。就算玄皇閣出來的人美貌一些,尊貴一些,可是本質上和那些養尊處優,禁不起事的世家公子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如今卻並不是在意玄皇閣的時候,關鍵是如今這般情景,經赦又意欲何爲?
慕羽訣和妖羅剎目光俱是落在了經赦身上,只見經赦那一身衣衫已經染滿了鮮血了。而經赦身上,也是透出了幾許疲憊的味道,顯然傷得不輕。可是就算是這樣,這個大陸上的頂尖高手,卻也仍然是透出了幾許凜然不可侵犯的味道。慕羽訣方纔知道,原來他以爲自己已經擺脫師父的陰影了,其實師尊的影子卻早就在他心裡紮了根。
就算這些年過去了,他睡夢之中,也是會因爲看到這道紅色的身影,並且因此驚醒。鬼羅森域上下都知道慕羽訣的忌諱,知道慕羽訣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經赦的名字。如果有人提及了經赦,那麼這個人則必定會被慕羽訣狠心的處死的。原來他想要超越的人,是永遠在他心中,讓他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