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板上摸完了,好像沒有,上次那宮女確實是碰了牀邊的某個地方,但是那時候一心想着逃命,並未注意。牀板上沒有,那麼牀邊,靠牆的一面……凌小賢探下身子,摸到一處凸起。心裡一陣竊喜,扳動凸起,自己身下的牀板忽然空了,她一個翻身滾到地上站起。不錯,就是這裡,只要從這兒跳下去,就能出宮了。
正當她被喜悅衝昏了頭腦時,忽然覺得身後一陣涼意,她倏然轉身,看到蕭承謀站在她身後,臉色鐵青。
“原來,你就是這樣逃開的。”他聲音低沉,隱隱含着極大的怒氣,“朕竟不知道,朕睡了五年的龍牀,有這樣的玄機。”
凌小賢咬着下脣,什麼話都沒說。
蕭承謀深深望着她,許久,他拍了拍手掌,謝南成帶着人進來了。蕭承謀深吸一口氣,道:“把皇后帶出去,好好看守,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許見!”
謝南成領命,正準備將小賢帶走,但是小賢哪裡肯束手就擒!她的神鞭已被解除,身上也沒有別的武器,但是當謝南成走到她面前,她掌中起風,一掌擊向他的面門。謝南成反應迅速,連忙避開。手中卻不停頓,繼續抓向凌小賢的手腕。
兩人就在這狹小的空間對戰了起來,謝南成畢竟是天下第一莊的人,而凌小賢完全不在狀態,加上身體不適,很快就落了下風。她眼角瞥向暗道,想抽身跳下去,但是謝南成並不給她機會,步步緊逼。
凌小賢被逼得後腿,最後只能靠在牆邊,謝南成並不想傷到她。見她示弱,也不再出手,但卻封住了凌小賢的真氣穴,凌小賢真氣無法運行,不能出招,只能靠在牆上喘氣。
大約是真氣受阻,牽動身體,凌小賢忽然乾嘔了起來,連剛纔吃的晚飯也一併吐了出來。
蕭承謀不知緣故,大怒道:“朕讓你不要傷害她,你怎麼回事!快去叫太醫!”說着,跑到凌小賢面前抱住她,急道:“小賢你怎麼樣?朕不想傷你的,朕只是害怕失去你,你不要緊吧?”
凌小賢厭惡的推開他,擦了擦嘴上的穢物,腹中仍是翻滾。之前的反應沒這麼大,說來就來了,真是要命!
太醫很快就戰戰兢兢的來了,要給凌小賢把脈,凌小賢狠狠瞪着他,吼道:“我沒病,不用你把脈!給我滾!”
蕭承謀好生哄道:“小賢,你聽話,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讓太醫看看好不好?”
凌小賢像推開他,但是手腳發軟,又開始頭暈眼花了。她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還沒走幾步,又想吐了。
蕭承謀二話不說,抱着她就去了隔壁房間,將她放在牀上,讓太醫診脈。
凌小賢昏昏沉沉的,一陣陣的泛噁心,她的手腕被扣住,太醫將兩指放在她脈上。半晌過後,太醫歡歡喜喜的說:“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啦!”
蕭承謀臉色鉅變,凌小賢揚了揚脣角,準備好好睡一覺。
“你下去吧,給皇后配好安胎藥,她剛纔把晚飯都吐掉了……馮德,馮德呢?去,讓御膳房重新做吃的來!”蕭承謀吩咐下去,又讓兩個細心的宮女過來照顧小賢,再回來看小賢時,見她已經睡着了。
蕭承謀站在牀邊,久久凝視着她,感覺到她的呼吸平順,這才走了出去。外面有羽林衛層層包圍,想要逃出去不容易。他又去了有暗道的寢室,把謝南成也叫了過來,對他說道:“就在今晚,你帶一隊人從這裡過去埋伏,想必我那大哥不會等太久的,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阻止他!”
“是!”
這一夜 ,他不知是怎樣度過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蕭氏的正統,不是嫡出!而是父皇在酒醉下和一個宮女所生,先皇后善妒,要父皇處死母親和自己,父皇不肯。但是母親爲了保住自己,選擇了自盡!
記憶裡,他的母親是一團模糊的畫面,什麼也看不清楚。他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懷揣着這份小心,過了十八年,在十八歲那年,遇到了她。但她愛的卻是蕭承鄴!
蕭承鄴他什麼都有了呀!從一出生就是蕭氏的正統,未來的皇位繼承人!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被父皇像接班人一樣的培養着,並且找到了他心愛的女人!可是他蕭承謀呢?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他要這皇位有什麼用?他拔不出王風,即便在自己百年之後,他所生的孩子也不能繼承皇位!所以,當初敏昭儀有孕的時候,他沒有一絲猶豫就將那孩子給扼殺了!因爲就算生出來,也毫無意義!
但是現在不同了,小賢懷孕了,那孩子是蕭承鄴的,他可以繼承皇位!不是作爲蕭承鄴的兒子繼承皇位,而是作爲他蕭承謀的兒子!
他蕭承謀,有後了!
這可以說是上天在此時給他最大的眷顧!只要凌小賢生下兒子,他就立那孩子爲太子。那麼,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當他的皇帝,再也……不用顧忌自己不是什麼正統了!
但這件事必須由一個前提,那就是..蕭承鄴得死!
只要他死了,小賢就會乖乖留在自己身邊,生下的孩子也沒人知道不是他的。只是那個人,好像太不容易死了。
他走到小賢牀邊坐下,擡手輕撫凌小賢熟睡中的面頰,觸手肌膚細膩柔滑,他願意就這樣一輩子,只要這個女人留在身邊。哪怕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可以。
凌小賢雖然睡得很沉,但是卻噩夢不斷,夢中竟然是血流成河的場面,而最讓她害怕的是蕭承鄴倒在了她面前!她想從這夢裡醒過來,卻怎麼也無法動彈,反而更加難受了。
一直睡到早上,她睜開眼才知道,原來是承謀睡在她旁邊,摟着她時手臂壓在她胸口,這才導致了她的噩夢。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還好,只是個噩夢。她看向身邊熟睡的男人,雙眉微醋,其實,即便身爲皇帝,他也意難平吧?
可惜,無論他做出怎樣的舉動,她都不會爲之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