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單膝跪在地上,小誅直直地插入對方的左肩。殢殩獍曉可是,她的脅下,也插着那把金黃色的劍。
黑衣男子受傷了。
他的傷,除了肺腑之外,內臟,也多有損壞,此時,只要動一下,就要用盡全身的力量。而且,他黑衣浴血,身上的外傷,也多達七處,不用說,那都是小誅留下來的傑作。
雖然,他的身上,有的地方,只是被劃破了一個小小的傷口。可是,他知道,他的血,正不受控制地流出身體。
蘇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有血,不停地涌出脣角。
疼痛,是蘇暖唯一的感覺!
因爲內臟的嚴重受傷,她覺得呼吸,都痛了起來!
沒有最痛,只有更痛,
蘇暖握着小誅的手,驀地抖了一下,她強自支持着,擡起清凌凌的眸子,望向了同樣狼狽不堪的黑衣男子。
兩對眸子,就這樣隔空對望着,視線交錯的瞬間,同時閃過冷酷、憤恨、以及慶幸的表情!
可是,相對於蘇暖的冷笑,男子的臉上,要更加地精彩一些。他憤怒地望着插入自己肩膀的長劍——這哪裡是劍啊,這明明,就是一個吸血鬼嘛!彷彿知道機會難得,所以,小誅一進入男子的肩膀,就毫不客氣地饕餐一頓——送上門的來的美食,不吃白不吃啊!
喝啊喝,天下至好的飲料啊!
喝啊喝,男子的精血,可是他療傷的補品啊!
喝啊喝,喝個肚飽腰圓,回味無窮——當然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黑衣男子的痛苦之上嘀!
美味的血,以及感覺到自己受傷千年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的復原。小誅的心裡,忍不住地生出一絲枉想——若是能把這男子的血全部都喝乾,哪該多好啊!
無數的血,進入了小誅的體內。小誅貪婪地吞嚥着,完全做到滴血不漏,一絲都沒有浪費。
鮮血的迅速流失,使黑衣男子,越來越虛弱起來,他甚至感覺到了力量,正以駭人的速度,快速地消失!
而且,被他強行控制在體內的地獄之火,也感覺到了這一變化,於是,開始在他的體力,左衝右撞的,似是想要掙脫他的身體!
黑衣男子的眼裡,流露出不顧一切的光芒。他不顧身體的極度虛弱,用力朝後退去,在插入蘇暖身體裡的劍,一寸一寸地拔出的同時,小誅也正從他的肩膀,慢慢地退了出來。
短暫的瞬間,卻似是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兩個握有巨大力量的人,此時,都如破絮一般,只要輕風一吹,就會飄搖落地!
眼時,已經是黎明時分,東方,正泛着一抹淡淡的白。天地之間,由最初的黑暗,變得朦朧,再由朦朧,變得清晰!
遠處,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勞作,大街上,車馬轔轔而過。間或傳來路人說話的聲音。
蘇暖蒼白的脣角,浮過一沫嘲諷的笑。她望着黑衣人,揚眉:
“爲什麼殺我!”這個人,不象是被人收買的殺手,可是,他想置蘇暖於死地的心,卻一點都不比那些喪心病狂的殺手少。那感覺,更象是和她具有深仇大恨的對手。所以,蘇暖雖然知道,根本就沒有辦法從這裡得到答案,可是,還是多此一舉地問了一句。爲什麼,要她的命!
黑衣人抿緊了脣,不答。
世間的有些事,原本是沒有答案的。他和蘇暖之間的愛恨情仇,利益衝突,又豈是一句簡單的“爲什麼,”可以解釋的?
看到男子不答,蘇暖驀地冷笑起來:
“有膽量做,沒有膽子承認的東西……我以爲你恥!”
黑衣人冷冷地望着蘇暖,幽深的眸子裡,沒有一絲的表情。然後,他轉過身去,捂住肩膀上的傷口,踉蹌着,離去!
血,帶走蘇暖身體裡的熱度以及力量。
蘇暖望着男子的遠去的背影,勉強支撐着的神智,也在逐漸消失。晨曦微露的日光裡,不斷流血的女子,虛弱蒼白得猶如紙人兒,她轉過身來,拍拍手裡的小誅,衝坐在一起的寒冰微微一笑:
“寒冰,我幫你出氣了!”
是的,蘇暖的狠,從來都不需要什麼氣勢。她只要,說到做到!
蘇暖,做到了!
剛纔就在剛纔,蘇暖放棄了自身防衛,孤注一擲地重創了黑衣男子。又將小誅,送到了那人的身體裡,吸了他那麼多的血。蘇暖相信,隨着精血的大量消失,再加上男子本身所受的傷,怕他要控制體內的地獄之火,都要相當的吃力吧?
地獄之火,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接下來,這個可惡的傢伙,怕要吃苦了!
寒冰的心裡,猶如驚濤駭浪般的念頭,不停地閃過,他用陰鬱至極的眼神,望着那個笑容虛弱得猶如玻璃般易碎的女子,很難將她和方纔那個狠戾決斷,不顧一切的女子聯繫在一起!
內心的某一道屏障,“咔喇喇”地碎開,而寒冰那顆長久以來,因爲冷漠而停止跳動的心,再一次地鮮活起來!
寒冰的心,疼了。15236719
這個如此年輕的女孩兒,不過才十四歲,可是,她的身上所浮現出的滄桑,和那份對於承諾的固守,就連寒冰,都爲之顫慄!
是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地詮釋出的感激,就如沒有能全部表達的感情,所有的情緒,都匯成一句話,寒冰,心領了!
然而,蘇暖已經不需要任何答案了。她的話一說完,在小誅飛快地幻化成手鐲,扣住她的手腕的時候,她身體一歪,手一鬆,就此暈了過去!
在蘇暖跌落地下的時候,一雙手,及時地扶起了她。晨曦初露的日光裡,一抹黑色的身影,沉默着,將渾身是血的女子摟在懷裡,然後,低低地喃喃了一句: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
寒冰的眸光,一直落在蘇暖的身上。此時,望着她臉上蒼白而恍惚的笑,寒冰的心裡,有什麼呼嘯着,一閃而過!
清晨的風,吹着兩人的衣角,也拂在兩個人的臉上,寒冰忽然覺得,臉上一片冰涼。他伸手摸去,只觸到一抹還未涼透的溼!寒冰仰望水藍色的天際,微微地揚起了頭,詫異道,這麼好的天氣,怎麼下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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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已經整整三天沒有看到蘇琪了!
第一天的時候,她還以爲蘇琪跑到哪裡去偷懶了,所以,並沒有十分的留意。
第二天的時候,她受了傷,躺在牀上,動都動不了一下。所以,也沒有注意這個小惡魔,究竟有沒有來過。
第三天的時候,蘇琪還沒有來。蘇暖這才隱隱感覺到,蘇琪,可能是出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蘇琪的院子裡,沒有他的身影,平時他喜歡去的地方,也找不到他的人。就連顧宓,對於蘇琪的行蹤,一樣的三緘其口!
而且,蘇暖注意到,一直陪伴在顧宓身邊的奶孃,不知道什麼時間,不見了蹤影!
本來,蘇暖一直叫小白留意着蘇琪的行蹤,可是,蘇琪卻是個再小心不過的人,他的屋子周圍,都撒了許多小白無法接近的東西,所以,也根本沒有辦法近距離地接近他的身邊!
而且,握小白說,蘇琪自從那天隨着顧宓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的影子!
蘇暖微微地閉了閉眼睛,開始整理所有的線索!
蘇琪在蘇暖的院子裡玩,是顧宓帶他回去的。
蘇琪回去之後,一個黑衣男子和奶孃一起,進了蘇琪的院子!
現在,顧宓還在,奶孃卻失蹤了。而那個黑衣男子,卻從來沒有人看到過,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就如沒有人知道,他要到哪裡去!
慢慢地,蘇暖的心裡,形成了一道鏈接,蘇琪——顧宓——奶孃——黑衣人。
蘇琪失蹤,相府之中,沒有一絲的動靜,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顧宓知道這件事情。奶孃的離開,是不是也說明了,就是她,帶着蘇琪離去的?
可是,她帶着蘇琪,又去了哪裡?若是光明正大的事情,顧宓大不必要刻意隱瞞,可而今的事實卻是,整個相府之中,就連蘇庸,都沒有發現蘇琪的失蹤!
再想起顧宓那天的眼神,再想起那天小誅只說了一半的話,蘇暖的心裡,忽然浮過一抹不詳的預感!
她一把抓住手腕上的黑色手鐲,沉聲問道:
“小誅,你說那個奶孃身上的血靈草,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小誅似乎沒有從蘇暖的問話裡醒悟過來,順口答道:
“醫傷、療毒,迷惑人的神智!”
“迷惑人的神智?”
蘇暖陷入了深思之中——奶孃拿這種東西來,顯然不會是自己用的。那麼,她可能是迷惑人的神智用的?迷惑誰?可是蘇琪麼?
一側的小白正在裝死,一聽小誅的話,忍不住責備起來:
“小誅,這件事,你怎麼沒和蘇暖說清楚?”
小誅自從喝下黑衣人的血之後,就陷入了短暫的冬眠之中,現在,幾乎一天都和小白搭不上一句話。而小白知道,小誅正在進行療傷狀態,所以,也不去吵他。現在,忽然聽到血靈草,不由地驚了一下!11vlx。
血靈草是上古的靈藥,他的功效,除了小誅所說的那些之外,還有一樣十分隱秘的作用,那就是,改變一個人的體質。
血靈草至所以珍貴,因爲它是依靠血的澆灌。雖然,他是療傷聖品,並能迷惑人的神智,可是,他最大的作用,卻是消除一個人的記憶,讓這個人,將他所有的前塵往事,統統忘記,從而,用另外一種身份,在這個世上苟活!
蘇暖緩緩地吸了口氣:
“小白,我記得你曾說過,蘇琪的身份並不簡單!”
“是的,蘇琪的身上,有顧氏一族的血!”
一一損他也。通過這一段時間下來,小白知道,蘇暖非常緊張蘇琪。所以,對於她的問話,儘量解釋得全面,並且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