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重華和秦非隨行到了宮裡,而吳不爲自告奮勇要替代孫樂擔任護衛加入其中。劉羲緯心情極好,又深知吳不爲武藝非凡,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秦非掃了掃周圍,忽然問道:“怎麼最近一直沒見到霜月姑娘?”
劉羲緯道:“她自從被你們從太子府救出後便一直鬱鬱寡歡,一連辦錯了好幾件事。本君便給她放了個長假。”
秦非笑道:“莫非又回姜國了嗎?”
陳嘉插口道:“霜月姑娘花容月貌,秦先生莫非是動了心思不成?”
吳不爲笑道:“秦非動心也是枉然。在咱們這位青龍山高徒的襯托下,誰不得自慚形愧?有空也指導指導小弟幾個漂亮落地的招式,這樣就算被打成豬頭也可以挽回面子了。”
衆人想起陳嘉託大挑戰蕭顯結果狼狽落敗的場面,忍俊不禁。
謁者通報後,郢陽君府家將紛紛入殿參拜祁王。祁王穿着喜氣洋洋的金龍紅衣,一見劉羲緯便熱情地招呼道:“羲緯快來這邊。寡人記得你跟着慈無先生學習過一段時間對吧?可認得這是什麼東西?”
劉羲緯向他手裡的盒子一看,見到一個黃金籠子裡有一隻通體翠色,雙目金黃的鳥兒,微笑道:“兒臣不知。”
祁王大笑,臉上寫滿了得意和滿足,指着左徒道:“這是左徒家老大送來的稀世珍品,叫做蹤雀。只要讓它嗅過氣味,它便可以比獵犬更準確迅速地找出你要找的東西。”
秦非看了一眼劉羲緯,心道:“這小子可真會裝,這種奇獸若不是你給的,別人連聽都不一定聽過。”悄悄左右環視一週,見伏碻君的身邊並無太子,而太子方的人也一個沒見,暗道:“太子恐怕要倒大黴了。”
祁王看向屈公,笑道:“您老人家不是說上了年紀老找不到東西嗎?咱們這就試試這小傢伙有多靈。要是好使也給您配一隻。”
屈公忙連連道謝。祁王把籠子交給負責禁衛的徐衝。徐衝將鳥籠提在手裡,準備拉開罩門。劉羲緯忽然插嘴道:“這蹤雀若是飛丟了可怎麼辦?”
徐衝道:“啓稟君上,此鳥極通靈性,在所找的東西被主人收回之前是絕對不會飛丟的。”
劉羲緯笑道:“好乖巧的鳥。”轉向祁王道:“兒臣有一提議,不如讓大家競賽一番,看誰能最先找到蹤雀所找到的事物,就賞他一串南珠,您看可好?”
祁王顯然很感興趣,道:“一串南珠太小氣了,這樣吧,誰要是拔得頭籌,寡人就準他在寶庫裡任取一樣寶貝。”指着徐衝道:“你也參加。可不許給寡人丟臉啊。”親自取過鳥籠,口中喊道:“一,二……”
“三!”
衆人一哄而上,吳不爲身形最快,腳尖往徐衝的肩頭上一點,在陳嘉的鼻子上一踏便凌空飛起。項重華則緊追其後。
徐衝叫聲:“好小子!”運功調氣,也迅速追上,與項重華幾乎並排而行。陳嘉捂着鼻子,氣得七竅生煙,還沒來得及施展身法就被衆人擠得東倒西歪。蹤雀飛行極快,除了最快的吳不爲可以看到它的蹤影外,其他人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追着吳不爲亂跑。吳不爲似乎是故意和衆人開玩笑般,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一會兒鑽進這邊的屋子,等衆人剛要進去又馬上出來,一會兒則跑到那邊的房間裡,等衆人全擠進去才發現他早就從窗口跳出,不知跑到了哪裡。整個祁宮鬧得雞飛狗跳,宮人們紛紛尖叫躲閃,手裡端的碟子盤子摔了一地。最後只有項重華、陳嘉、徐衝三人勉強跟得上,陳嘉頭上還頂了一撮雞毛,眼睛氣成了兔眼。
吳不爲的身影一閃,忽然竄進了一間宮殿。
一衆侍衛紛紛叫嚷着向吳不爲跑進的屋子涌來,衆人忙在門口停下腳步,只見吳不爲立在一個櫃子前。
陳嘉熱血全涌到了頭上,整個人直直飛撲過去,吼道:“可抓住你小子了!”
徐衝臉色忽然一變,正要喊“住手!”陳嘉已經整個人撞在櫃子上,奏摺書卷立刻灑了一地。侍衛此時已將衆人圍了個水泄不通,見徐衝也在其中不由愣住。
一個年紀稍長的侍衛略一沉思,向徐衝拱手道:“徐將軍若有什麼事不妨交代給咱們。這裡畢竟是御書房,若出了什麼差錯,將軍您可是……”
徐衝向陳嘉怒道:“大膽陳嘉,竟敢在御書房亂來,你可知罪?”
陳嘉暈暈乎乎地坐起,仔細環視一圈,立即臉色大變,不住叩首。
項重華忙向侍衛解釋事情原委,對徐衝道:“大家追到了興頭上,一時忘乎所以,請徐大哥網開一面,饒了他們吧。”
徐衝因爲在祁王遇襲時與項重華並肩作戰,對他印象極好,面色緩解道:“好吧。不過千萬不可泄露出去。大家先一起動手,把櫃子整理好。”
吳不爲也乖乖地蹲下整理灑落的書籍奏摺,徐衝忽然“咦”了一聲,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項重華湊過去道:“怎麼回事?”
徐衝用手指從書簡中捻起一塊布帛道:“這東西是怎麼回事?”
項重華心裡一動,看了一眼停在桌几上的蹤雀,心道:“果然一切都是劉羲緯算計好的,陳嘉這小子看起來糊里糊塗,沒想到也被委於重任。”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如讓陛下看看。大家先不用急着整理,若是破壞了證據可就不好了。”
徐衝爲難道:“可這畢竟是御書房,若是…….”
項重華道:“徐大哥放心,大王問起小弟自然一併承擔罪責。況且若真發現什麼,可是徐大哥的奇功一件啊!”
徐衝立即轉憂爲喜,笑道:“華兄弟這話就見外了。咱們現在就去找陛下。”
祁王的笑聲已經從門外傳來,在劉羲緯、屈公等人的簇擁下跨進書房,見到項重華等人的狼狽相,和屈公笑道:“你瞧瞧你瞧瞧,區區一隻鳥兒愣是把寡人的英雄兒郎們耍成這樣。”
徐衝見祁王不怒反喜,鬆了一口氣,雙手遞上布帛道:“啓稟陛下,陳嘉尋找蹤雀時不慎撞翻櫃子,臣整理時發現此物有異,特請陛下過目。”
祁王笑道:“這可不是寡人讓你們找的東西。”展開布帛一看,臉色越來越差,一把將布帛扔在地上,怒道:“劉羲綽這個逆子。怪不得他主動提出禁足自省,原來是在背地裡偷偷地計劃着弒君殺父 !”差點背過氣去。
伏碻君劉羲謙忙上前替他撫胸順氣。徐衝怒道:“沒想到禁宮居然出了內奸,待臣將他揪出來碎屍萬段。”
伏碻君劉羲謙拿起布帛,一面看一面搖頭道:“不妥不妥。”
徐衝奇道:“君上何出此言?”
伏碻君劉羲謙道:“今日折騰得這樣熱鬧,不走漏風聲不大可能,若想把內奸引出來恐怕很難。”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祁王將布帛遞給劉羲緯,道:“羲緯你有何想法?”
秦非湊近劉羲緯身邊一瞧,心道:“這字跡確實與劉羲綽的字跡極爲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對勁。 爲了防止機密外泄,御書房每隔半個時辰都會有人檢查奏摺書信,更有重兵把守。 劉羲緯讓人說動祁王把要找的東西藏在御書房倒是不難,可要在御書房裡藏這麼一份假信簡直難於登天。縱然他最近得勢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這封信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羲緯將信摺好,道:“兒臣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祁王道:“但說無妨。”
劉羲緯道:“近期內雖不可能捉住內奸,我們卻完全可以阻止他和太子府互通消息。”
祁王道:“沒錯。徐衝,這幾天要好好留意宮中人員出入,對太子府實施全天監視。”
劉羲緯道:“太子一旦發現父王已在懷疑他,很可能會惱羞成怒。 兒臣以爲監視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府去做爲好。”
秦非心道:“這下子太子府就算沒有做什麼也說不清楚了。劉羲綽氣數已盡。”
祁王怒道:“惱羞成怒?寡人還怕他不成?”
劉羲謙忙勸道:“父王莫氣,氣壞了身子怎麼辦?父王自然不會怕任何人,但能將我方損失減少到最小豈不是更能顯示您的智慧與仁慈?”
祁王的火氣平息了一點,道:“說的有理。那這件事就交給老二吧。”
劉羲緯道:“然後就是最爲關鍵的部分。太子在信上言明在明日亥時以煙花爲信攻打內宮。我們大可以以逸待勞,來個甕中捉鱉。”
祁王遲疑道:“亥時有些太晚了,寡人的身體恐怕也熬不起。徐衝,就由你和羲緯一起負責此事吧。但要記住,不要傷及太子性命!”
劉羲緯團團一揖道:“爲了防止我們中有內奸,還請大家在事情解決前都在宮裡待命。”
衆人紛紛答應,由宮人領下休息。劉羲緯把郢陽君府的調兵符交給徐衝。
項重華道:“你覺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要把信放在御書房的書櫃裡哪有那麼容易?但那封信若不是太子所寫,又怎麼能保證太子當晚能真的起兵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