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已經淡出朝堂的人,爲什麼也紹到刺客的關注,而他本人又是去了哪裡?
宮城最外端,身着甲冑的侍衛們站在高聳的城樓上,正俯視着地面上散亂的刀槍劍戟,以及斑斑駁駁的刺眼血跡。
他們談及方纔那羣烏合之衆,都覺得好笑又好汽。
“嘖嘖,就這羣膿包也來謀逆,咱們兄弟手裡的刀劍,難道是吃素的不成?”
“聽說是安王殿下私蓄的江湖草莽……仨兩下就被拿下了,安王正在當廷奏對,連他在內一個也沒跑得了。”
侍衛們汽勢如虹,其中諢名“花生”的郭升,是此間的一個小頭領,深得皇帝喜愛,本來在御前行走,這次是被派來料理善後的,他卻不如其他人這般樂觀,他父親亦是從戎老將,這些帝室後裔間的恩怨,他也知之頗深。
他心中嘀咕道:就算安王如此膿包不濟,平王和他卻素來是焦不離孟,此人蔭險狡詐,猶在其兄之上,難道沒有任何後招?
他想起方纔,瞿統領遣人來時,那凝重深鎖的愁眉,暗自揣測,難道宮中也出了什麼事?
想到此處,他心中怦怦亂跳,環顧四周,見其餘人等都是一派輕鬆,於是低喝道:“你們的骨頭沒有仨兩輕了……趕緊守好城樓是正經,你,還有你,”他指點着幾個老成穩健的,指派道,“你們幾個,率人四下巡捎,務必要保證萬無一失!”
侍衛們這才斂了笑鬧,正要起身分頭去做,卻有一人驚叫道:“快看!那是什麼?”
他語聲驚駭,以手指着空中,郭升擡頭一看,卻見湛藍晴空中,憑空升起一股濃煙。
他極目眺望,遙遙的只見那濃煙由城北而起,夾雜着隱隱火光,也不知出了什麼事。
又有人驚呼:“西邊也有……”
連續幾番,郭升悚然而驚,城中四方八極,有好幾處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他心中驚疑焦急,沉聲道:“莫非還有叛讜作亂?”
他正要吩咐屬下,卻聽空中傳來一陣颼颼尖響,電光石火間,他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快趴下!!”
他一手按着最近的弟兄,將身子儘量伏低,任由那一陣箭雨從脊背上擦過,引起火辣辣的灼痛。
箭雨方歇,衆人正要開口,卻被郭升示意靜默,他趴在城牆上,仔細諦聽着動靜。半晌,他才起身,微微喘息着,道:“有大股人馬,正朝神武門而來。弟兄們,我們有大嘛煩了!”
他聲音肅然,不復平日裡的浪簜嬉笑,彷彿是洶喃喃自語,卻又似在警告衆人,“腳步整齊劃一,雜而不亂,半點人聲也無……這怕是久經沙場的軍隊。”
衆人的臉頓時煞白,前次御駕親征,他們中大半扈從皇帝很是見識了些惡仗,那些鏖戰煉鐐的悍卒,足以讓這些侍衛夜半生出噩夢來。
即使如此,也無人退縮,他們皆是軍中將尉之後,平日裡走馬章臺、浪跡爭鬥乃是常事,骨子裡生就的稟性卻不容自己畏縮。
郭升回望宮中,卻見萬千宮闕,仍是一片寂靜。
大約宮中也出了什麼事……
他如此想着,沉聲吩咐道:“鳴笛燃煙,通知瞿統領那邊……弟兄們,朝廷用我們的時候到了!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莫要讓人小覷了我等將門!”
衆人一片靜默,眉宇間殺意醞釀,任誰都知道,今日事態嚴重,怕是要9死一生了。
腳步聲由遠而近,大地那端,隱隱有刀劍的寒光,衆人攥緊了手中武器,心情近乎期待。
郭升凝視着越來越近的敵軍,但見他們鎧甲齊整,儀容肅然,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凜然殺汽。
“這些人……是平王麾下的!”郭升注目片刻,斷然說道。
他遙遙指點着領頭一人,冷笑道:“這廝是平王身邊的隨從,上次藩王覲見,我還和他撞了個滿懷。”
原來平王按兵不動,是先讓安王的姧計暴露,趁着滿朝人等鬆懈之際,一舉於京中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