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不相似。
她輕輕搖頭,將這莫名的念頭甩去,接過侍者遞上的絲絹繪傘,與瞿雲漫步而出。
宮中的大道寬闊齊整,此時卻杳無人煙。
兩人並肩而行,一邊輕語閒談,可內容卻非關風月,若有人聽了去,難免嚇暈過去。
“皇帝讓你那些秘密手下去做什麼?”晨露輕聲問道,語音在浩大雨聲中,卻清晰可聞。
瞿雲笑道:“任謠言傳得滿城風雨,也確是對他不利,一些血腥手段,也在所難免。”
晨露卻不罷休,微笑着看他,道:“光是霹靂手段,恐怕還是不夠吧?”
瞿雲苦笑,只得繳械投降,“皇帝還有一句話,要想隱藏一顆珍珠,只有讓它湮沒於無數珠粒之中。”
晨露是何等冰雪聰明,微一沉吟,便明瞭了元祈的意思,她暢快大笑,眉宇間的抑鬱,一掃而空。
“真是……不像那兩人的兒子……”她笑着說道。
兩三日,便有風聞奏事的御史上書,道是城中謠言駁雜,恐是有礙聖聽,奏請聖上予以阻止。
晨露抑不住好奇心,趁着當值的空閒,將奏摺一一讀完,險些笑出聲來。
她和瞿雲說起時,仍是笑不可抑。
“那上面簡直是神魔話本,邪道作法的傳說、前朝冤魂的作祟,還有韃靼刺客的暗殺,真是繪聲繪色,聽完這些,再去聽什麼皇帝弒母,簡直是黯然失色——謠言混在謠言之間,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瞿雲微笑着,第一次看她微微眯眼,卻不是因爲殺意。他心中欣慰,也開起了玩笑,“過幾日,京城還要熱鬧些呢!”
晨露莞爾笑道:“我等着看皇帝於暗殺一道,有什麼創新!”
京城此時真是熱鬧,太后遇險的種種離奇傳言,尚未落下帷幕,京中便又出了怪事。
好幾位大臣,被暗殺於家中,死狀極爲離奇。
當今聖上聽完奏報,極是惱怒,把京兆尹狠狠斥責了一頓,限期破案。
可憐的京兆尹跑斷了腿,愁白了頭髮,卻在一日後,又接到奏報。
太后的親弟弟,當今國丈,靖安公林源於二更時分,被刺客擊傷。
這一消息如晴天霹靂一般,讓他目瞪口呆,滿心裡全是絕望。
真是流年不吉,今番不僅烏紗不保,怕是連身家性命也要搭上了!
當他聽衙役報來,現場有些蛛絲馬跡時,真是如獲至寶,親自趕到了現場。
拜望過受了驚嚇的靖安公,京兆尹馬不停蹄地到了事發的臥房之中,他仔細察看過物證,覺得一頭霧水。
現場聚集了六扇門中的好手,其中不乏昔年的軍中精英。總捕頭神色凝重,湊在他耳邊一陣低語,京兆尹聽完,不禁大驚失色。
“趕……趕快備轎,我要面奏皇上!”
他緊急覲見之後,皇帝第二日破了慣例,行了大朝,這是極罕見的行爲。
大臣們都暗地揣測,竊竊私語,等到皇帝駕臨,才歇了下去。
“諸臣工!”
元祈開口很是慎重,他掃視着階下大臣,道:“此番,有韃靼高手潛入,諸位怕是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了!”
衆臣本是惴惴,聽這突兀一句,心頭震顫,有膽小的手心已是溼透。
皇帝掃視着衆臣,並不言語,半晌,才繼續說道:“韃靼大可汗生性狡詐,他們十二部族目前正在會盟,生怕天朝前去征伐,便派出摩訶教中高手,前來京城狙殺我朝中重臣,已經有多名親貴遇害,諸位都是社稷棟樑,若是被賊子暗算,實不值得!”
這些韃靼族中秘辛,衆臣在上次使者來時,便略知一二,原本也就當做天方奇談一般。此時聽來,卻是如刀刃劃過咽喉,沁涼森寒,想到自己身處不測,心裡又驚又怒,把個天殺的韃靼可汗,早就罵過千萬遍。有人更是耐不得,振臂高呼,與那賊子勢不兩立,更有人對同僚之死,生出兔死狐悲之意,想起使者至時,自己那般息事寧人的想法,不由羞愧得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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