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之間的風俗？很多啊。”古靈當即來了興致，“比如說上元節一起放花燈，三月三一起放風箏，贈送手帕，還有七夕送荷包，重九賞菊花”
東方玉越聽頭越大，爲自己的眼界狹窄默哀，虧她還讓別人來逛街呢，她纔是最需要出來逛街的那個……何時她這個煙雨樓的二號主子，消息閉塞成了這樣呢？難道真的是未老先衰脫離生活所以這麼多的花樣幾乎全都不知道？
半刻鐘後沒聽到想要的，東方玉又問道：“那不在節日的時候呢？”
“不是節日啊。”古靈柳眉皺起，想了想笑道，“那個就隨意了，情人之間嘛，要互贈禮物管他什麼節日不節日呢，倒沒有什麼特定的形式。”
還好還好，東方玉悄悄鬆了口氣，又不放心地再次求證，“有沒有什麼和頭髮有關的呢？”
“頭髮？當然有啊。”古靈說道，“不過這個就是定親儀式的一部分了，男女雙方互相取下對方的一縷頭髮，將兩個人的頭髮綁在一起，有的還編起來，以後就算定下來不能反悔了。也有的人用那種很柔很韌的結髮草來代替。你看！”
東方玉側頭順着古靈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今年輕女子手中拿着綠草編織的小人兒，看不出是什麼草，只見那小人兒十分簡單，女子眼中卻滿是喜悅，身旁的丫鬟不知說了什麼，兩人笑鬧着離去。
“那個就是結髮草，這姑娘已經定親了。”古靈怕東方玉不懂，解釋道，“上次你說可以在迎春苑搞相親活動，我還想着要不要讓他們種一點結髮草呢。”
東方玉腦海中來來回回的就是結髮、定親這幾個字，幽如寒潭的雙眼微眯，不能反悔？哼，想得美。恨恨地嚥下一口梅花糕說道：“阿靈，這個是不是必須得自己親手取？”
“咦？阿玉你對這個還有點了解嘛。”古靈笑道，她們二人都是無影樓和煙雨樓的主子，但她和東方玉負責的東西極爲不同，這師妹性子又極爲冷清，也難怪會不知道這些。“據說一定要親自動手，不然會不靈驗的。”
之前冷逸寒就逼着她硬是害了他一縷頭髮然後將兩人的綁在一起派人送回魔宮了，還說什麼要是反悔也來不及了，冷天肯定把她的名字都寫進族譜了，反悔的話冷家先祖會如何如何，還被她好好修理了一回。唉，怎麼偏偏就冒出個個青梅竹馬來了呢？古靈嘆氣，眼中又染上一片迷茫。
“照這麼說，如果只有一個人害了一縷頭髮另一個沒有，應該就沒什麼吧？”東方玉繼續喝着茶，不動聲色地問道。
“你還真是想法獨特，”古靈看着東方玉道，“哪有人會這麼奇怪的？當然是雙方都取的，不然被事掉頭髮的多吃虧？髮型都不好做了呢。”
奇怪的人？東方玉再次沉默，師姐，其實你面前就有一個……
東方玉專心品茶不再言語，心中卻是百味雜陳，怪不得當初慕容洛謹非要親手害了她一縷頭髮，當時就看他神色鄭重，好像是完成了什麼儀式似的，原來是因爲這個。這結髮意義倒和捏泥人差不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糾糾纏纏，永世不分離。
唉，真是個傻瓜，明明清楚她什麼也不知道，還是一樣都不願落下，她值得嗎？
東方玉眸子澄澈如水，在茶香嫋嫋中暗自思量，不知道走出於一種什麼心理，她並沒有去查那塊玉佩是不是慕容家傳給歷代兒媳的信物，而是放在了牀頭暗格裡。其實查不查都沒有必要，她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嗎？
只是，洛謹，你付出這麼多，就沒想過我要是一直在騙你可怎麼辦呢？
東方玉越想越糾結，她其實喜歡慕容洛謹對她的寵溺和包容，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可是又覺得虧欠了他不好接受。若說以前她還可以很瀟灑地直接走人，可是現在……唉，東方玉嘆口氣繼續喝茶，她果然是一個別扭的人啊。
二人正一個品茶一個喝湯，不亦樂乎，忽然有人向這邊走過來道：“打擾了，在下柳七，不知能否與兩位同桌而坐？”聲音溫和，帶着一點低沉的沙啞。
東方玉擡頭，只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面帶微笑望着她，似乎在等她同意。這人身高將近一米八五，一襲綠色衣衫襯得他挺拔如鬆，卻是面目平凡，偏於細長的眼睛微微彎下，讓人覺得十分和善。見她擡頭，又重複了一遍道：“不知柳七是否有這個榮幸？”
柳七？你還柳三變呢。東方玉腹誹，掃了眼周圍茶樓中爲數不多的十來個客人，擡眼看着古靈，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古靈笑着衝她點點頭，悄悄打了個手勢。
“請坐。”東方玉淡淡地道，繼續喝自己的茶。這人氣息內斂武功不弱，易了容且十分精妙，若非古靈剛纔肯定的手勢，幾乎連她都要瞞過去了。只是這人既然有這等本事，想必腦子也好使得很，怎麼偏偏挑這可客少人稀的時候找這種拙劣藉口來搭訕？
管他有什麼目的呢，敵不動我不動，她沒那個好奇心去探究每個看起來奇怪的人。這樣想着，東方玉繼續優哉遊哉地喝茶，完全將旁邊的柳七當成了空氣。
柳七毫不計較對方的冷淡態度，神態悠然地坐下，更是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小口道：“鮮美香醇，齒頰生香，不愧是上好的茉莉花茶。”說完含笑看向一左一右的兩人，似乎在等着有誰出於禮貌應上一句。
古靈儼然一個名門淑女，動作優雅地小口喝湯，嘴邊帶笑似乎非常滿意。東方玉仍是面無表情地喝茶，連一個表示贊同的眼神都沒有。
柳七和善的笑容僵了僵，旋即一笑道：“能有如此品味，兄臺想必是愛茶之人了？”
“嗯。”這次東方玉很好心地嗯了一聲，卻仍是沒看那柳七一眼，心想她再懂茶道也不喜歡喝茶，愛茶也跟她搭不上邊，至於這茶麼，賣得這麼貴自然有其獨特之處嘛。
有意思，柳七收起嘴邊的笑容，眼中多了絲玩味，“兄臺莫不是討厭柳七？還請直言相告，也好讓柳七早日改正。”傳聞中東方玉雖冰冷卻做事圓滑不落人話柄，怎麼今日裡這麼不給面子？難道在怪他打擾了這兩人的二人世界？
“那倒不用，”東方玉終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麼能隨便改動呢？”言下之意，你長得醜是先天的，她再討厭也只能如此。
柳七訝然，怎麼有這麼怪異的人？你自己生了哥好相貌就要討厭那些長得醜的人嗎？什麼道理！正待開口，古靈卻嬌媚一笑，聲音溫婉：“柳大哥不要介意，我夫君一向對人的相貌比較挑剔，喜歡看美人，所以，還請不要見怪。”
喜歡看美人的是你吧阿靈？東方玉暗道，輕輕哼了聲繼續喝茶。
看這兩人如此態度，再遲鈍也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柳七眉毛微皺，忽然大笑出聲，褪去了原來的沙啞：“是在下不夠爽快，也難怪二位不喜。那這樣呢？”說着手伸到脖子後面，緩緩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將那薄如蟬翼的面具收入懷中，笑道：“這張臉如何？不知是否符合兄臺看人的標準？”他對自己的相貌還是很有信心的，否則也不至於爲了躲避那些女子帶了這麼張面具。
“完全符合。”古靈細細打量着面前這張臉，笑得嫵媚燦爛。這麼久了，終於看到一個與衆不同的美男！
東方玉神色平靜地點點頭表示贊同，心中卻想着這人生在這個時代真是可惜，看看那膚色，那眉目，演吸血鬼都不待化妝的。只是這人膚色過於白皙了點，且眉心隱隱透着灰白，不知是練功所致還是本身如此，令他不管怎麼笑都讓她看得不舒服。
柳七正暗自得意自己這張臉帶來的效果，卻聽古靈道：“看起來倒是不錯，只是我怎麼知道這個是不是真的呢？”
東方玉輕咳兩聲，暗示古靈收斂起她那點小色心，這人來路不明看着詭異，最好不要招惹。
柳七似乎沒想到這個問題，看向雙目亮閃閃的古靈：“這張臉可是貨真價實，不信姑娘可以隨便捏，肯定沒有面具。”傳聞這軍師夫人喜好美色，看來果然不假，這下事情好辦多了。
東方玉抽了抽嘴角，怎麼就有這種送上門來找虐的呢？估計阿靈檢查完這柳七至少也要戴半個月的面具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古靈聞言燦爛一笑，迅速伸手就要摸上那張極爲光滑的美男臉。
“夫人，”一道紅影閃過，想要捏別人的古靈，細細的手腕被一隻大手死死捉住，一身豔紅衣裙的冷少主，陰測測的尖細聲音在古靈頭頂響起，“有孕在身就不要接觸不乾淨的醜東西，真不衛生！”說着硬是將古靈的胳膊拉了回來，一雙美目陰沉沉地。
不乾淨的醜東西？東方玉掩飾性地輕咳兩聲，咳，事實證明，吃醋中的冷少主，戰鬥力果然強大。旁邊柳七的臉一瞬間黑成了鍋底，手中杯子一翻，帶着熱茶直直飛向“如花姑娘”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