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醒來,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誰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取我性命?我不敢想,真的是她麼?也許,她並不真的那麼愛我。也許,她最愛的永遠是她的親生兒子。其實,我或許也從未真正將她當作孃親,所以變傻的時候纔會完全記不起她吧!”
說到這裡,歐陽元青停了下來,攬着莫尋雁的手臂緊了緊,一絲淡淡的悲傷縈繞在他的眉宇間。
莫尋雁什麼都沒說,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這一瞬,莫尋雁心裡百味雜陳。
原來,他和她何其相似,都是年僅三歲就永遠失去了孃親,失去了那個溫柔的懷抱。儘管他已經開始懷疑孟月浮,可他潛意識裡卻希望這猜想是錯的,畢竟有十餘年的養育之恩,他心底一定寧願不是她。
想到日後要對他的利用,莫尋雁心裡甚至生出了一絲不忍。即便自己可以只針對歐陽離辰實施復仇計劃,可是,外祖的復國計劃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歐陽元青那時如何獨善其身?
至於孟含薇,歐陽元青淡淡幾句,卻也承認了他們的確是青梅竹馬,他不排斥娶她,就如他所說,未來朝堂,他需要孟氏的支持。
莫尋雁心中那一絲酸澀又溢了出來。
“還好,現在我有了你,你對我那麼好,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不讓你受任何委屈。”歐陽元青戀戀不捨地放開莫尋雁,低頭吻吻她的額頭,“夜了,休息吧!”
次日,莫尋雁隨歐陽元青上街走了走,孟錦修和孟含薇也隨他們一路。
莫尋雁這才知道,此處被稱爲雲英城,城中種植了大量的紫雲英樹。據說到了夏日,滿城紫色,格外美麗。
借如廁,莫尋雁與書彤接上了頭。書彤和夜楓先一日離開茂城,先抵達此處,這幾日早已建好了暗樁。莫尋雁讓他們提前回京等候。
到了三月十五這一日,莫尋雁和歐陽元青四更天便出發去了神泉湖,君無、君浩和孤諾、孤希自然也是一路。奇怪的是,出門的時候,孟錦修和孟含薇竟然沒有出現,更沒有像平素一樣陰魂不散地跟上來。
一輛馬車,兩匹快馬,抵達神泉湖的時候天色剛明,湖中沒有旁人。
莫尋雁牽着歐陽元青走到泉眼附近,爲他施針。孤諾也下了水,協助莫尋雁。其他三人則守在湖邊警戒。
一個時辰之後,三人上了岸。孤希給三人遞上帶來的水果茶,熱湯裡泡得太久,若不及時喝水人便會脫水。
隨即,六人離開返回。
上了馬車,歐陽元青攬着莫尋雁,沒多久,便覺得全身燥熱,心中像燃起了一團火,只想把懷裡的人兒抱得更緊。
莫尋雁也口乾舌燥,面色潮紅。
扎針後,歐陽元青全身血脈徹底通暢,神清氣爽。可此刻,這心底漫出的層層熱浪,卻讓他格外難受。心中似乎涌出無盡的空虛,一浪高過一浪,一波快過一波,呼喊着需要被填滿。
懷裡是心悅的女子,柔軟無骨的身子帶着淡淡的藥草味,夾雜着專屬於她的女兒家馨香,一陣一陣滲入自己的鼻翼,擾了心神,亂了心智。
全身的血液逐漸向身體的某一處彙集,【語望】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強烈,叫囂着需要釋放,叫囂着想把懷裡的人兒揉入自己的骨血。
“雁子……”歐陽元青的手臂越收越緊,頭也漸漸埋到了莫尋雁的頸項間,低聲呢喃了一句,嗓音暗啞到不行。
莫尋雁此刻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覺得自己體內有某種東西正噴薄而出,不受控制,瘋狂席捲全身,身子發軟,燥熱不堪。
脖子上冷不丁被歐陽元青的脣輕吻了一下,莫尋雁全身忍不住打了個顫。那一聲“雁子”就好像一根羽毛,輕輕撩撥着她的心絃,癢癢的,讓她的身子又是一顫。
而此時,歐陽元青的吻已經對着莫尋雁的脖子密密匝匝地印了上去,似乎這樣還不夠,他的舌尖伸出來,在那光滑柔嫩的肌膚上輕舔,時不時輕輕啃噬一番。
“雁子……”他的嘴裡依舊在呢喃,身體越來越熱,某一處越來越脹,神志已經完全模糊。
莫尋雁心中暗叫不好,狠狠將歐陽元青一推,低喝一聲,“阿元,住手!”
這一下用盡了她全身力氣,歐陽元青的身子撞到馬車壁上,砰地一聲。
這一撞,歐陽元青似乎是回了神,緊緊盯着莫尋雁,話音裡帶着一絲委屈,“雁子?”
莫尋雁擡眼一看,心裡一驚,此時的歐陽元青不但俊臉潮紅,雙眼也紅得嚇人,原本就有幾分嫵媚的五官在這一刻愈加顯得【媚或】,那種欲說還休的眼神愈加顯得媚眼如絲,讓她的心也狂跳起來。
“阿元,我們好像中毒了。”莫尋雁這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了不少,比平素更軟更亂人心神。
體內那莫名的潮意從小腹處襲來,伴着一絲酸澀從某一點向外擴張,莫尋雁已經非常肯定,兩人定是中了【眉毒】。
慌亂中從懷裡摸出專門解【眉毒】的丹藥,往歐陽元青口裡餵了一粒。觸碰到他高得發燙的體溫,莫尋雁又滯了一下。
“什麼都別想,閉上眼睛,不要看我,穩住心神。”莫尋雁小手覆在歐陽元青雙眼上,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好。”歐陽元青沙啞着應了,閉上雙眼。他大致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莫尋雁剛往自己口裡塞了一粒丹藥,孤希在外面壓低嗓子喊了一句,“主子,孤諾好像不對!”
莫尋雁心中咯噔了一下,撩開卷簾,“我看看!”
孤希將孤諾往馬車裡一推,抓過馬鞭趕起車來。
孤諾也是渾身發燙,眼裡泛着紅絲,眼神迷離,身子不安分地扭動,某種難耐的【語望】在體內膨脹。
莫尋雁的手剛搭到他手腕上,孤諾便順勢將她的柔荑抓在手中,口裡低喚了一聲“主子”,聲音啞得不像他自己。
“別亂動,把這解藥服了。”莫尋雁迅速抽回手,塞了一粒丹藥進孤諾口中,隨即對着外面喊了一聲,“孤希,告訴君無他們不走了,在這西涼山下找家旅店,要間上房。”
“是!”孤希剛纔緊挨在孤諾身邊,自然也清楚孤諾大概是怎麼回事。
平素常有外地人慕名前來神泉湖,所以西涼山下倒是開了好些客棧。君無和君浩在山下不遠處的一個客棧外停下來,孤希趕着馬車也停在了一旁。
“把他們扶進房去,讓他們打坐調息。”君無剛撩開卷簾,莫尋雁就下了命令。來不及細想,君無和君浩一人攙起一個,直奔樓上客房。
“主子,你有事麼?”孤希發現莫尋雁似乎還好,她自然不知道莫尋雁剛纔用銀針封了自己主要的穴位。
“無礙,你套好馬和馬車再上來。”莫尋雁撐着有些發軟的雙腿跳下馬車,跟在君無等人身後也上了樓。
君無君浩分別將歐陽元青和孤諾安置在牀榻和長塌上,那兩人當即盤腿打坐,運氣調息。
莫尋雁在桌前坐了下來,從懷裡摸出銀針,直接刺破了自己的皮膚,擠出血來。
“郡主,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中了這等【眉毒】?”君無和君浩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已經看出了其中端倪。
“去把喝過的水果茶送上來,我要查一查。”莫尋雁將血液放在鼻端前聞了聞,又用手指碾磨了一番,眉心越蹙越緊。
不一會兒,君無和孤希一起走了進來,孤希將那壺快要見底的水果茶放在桌上。
“主子,難道是這茶不對?”孤希很緊張,這水果茶是她按照莫尋雁的要求準備的,一早出發時帶在車上,就是爲了歐陽元青施針後好喝。如今喝了茶的人都中了毒,而沒有喝的安然無恙。她豈不是有最大的嫌疑?
“郡主也喝了茶,爲何無事?”君浩看不出莫尋雁的異常。
“是不是這毒只對男子有效?”孤希來自雲山,知道這世上有太多稀奇古怪的毒。
“這茶被誰碰過?”莫尋雁手裡的銀針並未變色,茶水顯然無毒。可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對,直覺一定和這茶水有關。
六人在途中只簡單用了些糕點,若是糕點有問題,那就該六個人都中毒纔對。
“不曾。”孤希搖頭,“昨日買的糕點和水果都放在屬下房內,不曾有別的人進去過。今早起牀後,屬下切開水果,用沸水泡上,加了冰糖,這才送上馬車。”
“郡主,殿下不對!”君無覺得歐陽元青臉上的紅潮似乎並未減退,似乎更難受了,“你可有解藥?”
“我已經給他們服過解毒的丹藥了,但只能撐上一個時辰,若查不出是何種【眉毒】,對症下藥,一個時辰後這丹藥就會失效。”莫尋雁輕聲解釋。
“請郡主快查。”君無和君浩走到歐陽元青身旁,將內力輸入他體內,試圖替他壓制體內翻滾的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