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樂坊。
軒丘景成挑着眉頭不屑的問道,“驚風大人,你們少主到底啥時候能回來呀?他到底在七鳳山裡做了啥惡事?”
驚風想到軒丘羅豐這個廢物白白的在七鳳山裡耽擱了大半年的日子,這會軒丘景成還在這裡發瘋,他氣的就想出手揍他。
又想到少主傳來的信息交代一定要好好的配合好軒丘景成,把收購糧食的事情做好。他這才強自壓抑着心裡的怨憤,聽着軒丘景成的質問。
好一會子,他才幽幽的說了一句,“景成,你先別怪我們少主,那七鳳山的事情一直都是你大哥做的,是好是歹,你想弄清楚自個去瞧瞧呀?”
“哼!我這就去!”軒丘景成瞪了驚風一眼,轉身出了君樂坊。
七鳳山裡。
軒丘羅豐站到小木屋外瞧着光禿禿的山頭,心裡想着已經七八個月了,這裡已經換了幾批的工人,可是這挖出的黑石還是不見增加,義渠擎天已經幾次往這兒傳消息,讓他儘快帶人退出七鳳山,可是要真這樣走了,他也不甘心,就又咬牙私自下山收了幾批人。
可是也該他運道不好,短短的倆月時候竟然出了四五次的坍塌。剩下的人也不敢再下黑石坑了,有膽大的就想逃離七鳳山,他氣的抓住幾個,把帶頭的那個毒打一頓,扔進黑石坑。
又怕別的人再私自逃出,泄露了黑石坑的秘密,又爲了警示沒逃跑的工人,竟然把剩下的那幾個人灌了啞藥,即便是這樣仍然有人往外逃。
軒丘羅豐站了一會,就問身旁的手下,“老五,如今咱還有多少能做工的人?”
老五見他問做工的人數,就愁眉苦臉的說着,“大人,還能下黑石坑的人還有二十幾個,可是他們任憑捱打都不願意下去,再說這些日子老是下雨,昨晚的大風差點把咱的木屋颳走,小的就怕那黑石坑還會坍塌。”
“可是,我總不能讓他們吃白飯,就這樣在這裡死守着,等少主回來,我咋交代!”軒丘羅豐的臉色陰沉着,“老五,你待會就去和他們說一聲,讓他們今兒繼續下黑石坑!”
老五瞅着軒丘羅豐陰鬱的臉,猶豫着,“大人,小的害怕再出事!”
軒丘羅豐鬱悶的說着,“哎,已經出過幾次事了,這次要是再坍塌,我就死心了,實在沒有好結果,咱們就收拾下準備出山。”
“大人,我這就去通知他們。”老五應了軒丘羅豐的話就往山下工人住的木棚走去。
曲修凌每日的板着手指數一遍,瘦猴已經出山多少日子,咋還不帶着人來。
這些日子黑石坑發生的事情簡直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曲修凌親眼瞧着軒丘羅豐把逃跑失敗的手腳筋盡數挑去,然後扔進黑石坑讓他們自生自滅。
老七的腿傷還沒養好,軒丘羅豐就來威逼着讓他去做活,還是曲修凌幾人用性命相威脅,這才讓老七多歇些日子。
山裡的伙食從瘦猴他逃出以後,又恢復到和曲修凌才進山時一樣,不下黑石坑時,他們就吃一頓飯。
不過曲修凌把山裡的情況摸熟悉後,每日來挑水時,他就跑到那條小溪上游,去捉裡面的裡面的小蝦,然後就在這裡燒蝦吃,有時候捉的多了,回去時就給老七帶一些,讓他也墊墊肚子。
曲修凌又在伙房偷偷的拿了一些鹽巴,然後就挑起那倆木桶往溪邊走去。
老七已經在木棚子裡睡了兩月多了,他和同村的二柱坐在木棚外面說話,瞥見曲修凌又要去挑水,就站起身子叫着,“曲大夫,你等着我,我也想出去轉轉,說不定明兒我就該下黑石坑了。”
“嗯,那走吧,你已經躺了這些日子,出去透透氣也好。”曲修凌停下腳步等着老七。
二柱聽到老七要出去,也湊到跟前說着,“七哥,我陪着你去吧,反正這幾日也不用去幹活,我也想出去玩會,整日的悶在這裡我都快成傻子了!”
“嘿嘿,二柱,老頭子瞧着你這傻小子平素也沒多機靈呀。”曲修凌望着二柱的臉嘿嘿笑着。
“曲大夫,你說這瘦猴到底出了山沒有,這已經過去恁長的日子了,咋也沒個消息?”老七走着就想起這件事來。
“誰知道呢,他要是真的命大應該能逃出了,就怕……”曲修凌想到好幾個人都被抓了回來,可是瘦猴卻沒有消息傳回來,難道在山中遇難了。
聽到曲修凌沒有說完的話,老七心情也有些沉重,想着這些日子的事情,他們想要出去恐怕是更加的困難。
“曲大夫,你說瘦猴哥是出事了,那咱咋辦?”二柱眼圈紅了。
曲修凌嘆口氣,“哎,還能咋辦?就這樣死熬着吧。”
仨人想到如今這情況,心裡都不好受,一路上都沒再言語。
他們走到溪邊,曲修凌指着溪水裡來回遊動的小蝦,“老七,今兒我帶了鹽巴,咱倆多抓一些蝦,然後用火烤着吃。”
老七瞧着那些比豆粒稍大些的蝦啞然失笑,“曲大夫,你每日都來抓這小東西,也不嫌膩煩!”
曲修凌癟着嘴無奈的說着,“膩煩有啥法子,總歸比餓肚子要好一些。”
二柱也下了水,“曲大夫,我也來幫你捉蝦吧。”
老七瞧着曲修凌和二柱跳進溪水裡,開始捉蝦。
他搖搖頭,然後的仔細的瞧着腳下的溼地,發現了一些小動物的足跡,心裡就是一喜,這裡應該有小野物來喝水。
這一片山坡,這裡可能是有水,長了一大片雜草,山坡最上面還長了不少的樹木。
老七心想,既然有野物的蹤跡,能捉只兔子也比這小蝦要強上好多。
他拿起挑水的擔子,瞧着正在和小蝦做鬥爭的曲修凌,笑着說道,“曲大夫,我去山坡上找找,瞧瞧那上面有兔子野雞沒有,要是能捉到這些小野物咱今兒就能飽餐一頓了!”
曲修凌聽到老七的話,樂顛顛的把捉到手的小蝦塞進嘴裡,“哎呀,那太好了!我時常在這裡發現有野雞!”
曲修凌想到自個用扁擔追着野雞跑了好遠也沒逮到,就泄了氣,“老七,那野雞飛的好快的,我們沒有弓箭根本就抓不到!”
“嗨!只要有野雞,我就能想出法子,曲大夫,你就等着吃雞肉吧!”老七笑呵呵的望他一眼。
二柱聽到他倆說的話,就率先從溪水裡出來,“哎呀,我咋把這事忘了,七哥在家時就時常上山打獵物的!”
曲修凌見狀也從溪水裡跳出來,瞪着眼,“老七,那我也不捉這小東西了,我要跟着你去抓野雞!”
老七來七鳳山以前在家裡就時常上山打獵,他對這些小野物的習性都十分了解。
他們到了山頂上,已經累的直喘粗氣,坐在地上歇了好一會子,纔有了絲氣力。
老七發現上面果然長了好多的樹木,他心裡更加的喜歡,這林子大了,裡面說不定還有別的野物。
老七瞧着身旁淨是一些大樹,還有不少的樹木都歪到在地上,他把手中的扁擔遞給曲修凌,“曲大夫,這扁擔還是你拿着吧,我用刀砍一根木條拿着就行!”
一會功夫他就用刀砍下了一個大樹枝,然後用刀把樹皮刮乾淨,一頭削成尖的。
“七哥,你給我也弄一根這樣的木棍吧,要是真有大傢伙,我也能幫你呀!”二柱瞅着老七手裡的木棍,也眼巴巴的。
等給二柱削好木棍,老七瞧着緊跟着他的曲修凌就交代他,“曲大夫,這林子裡的情況我們不熟悉,你就待在這外圍,我和二柱先進裡面瞅瞅,要是有啥意外情況,你就大聲呼叫!”
“嗯,你們去吧,要當心一些。”曲修凌也不傻,他四下望望眼前的林子裡都是高大的樹木,要真是有野豬和黑熊啥的,自個老了又跑不快,豈不是又要給老七添麻煩。
老七和二柱結伴往林子深處走着,他仔細的查看着林中的野物足跡,這裡才下過雨不久,還真是有不少的野物腳印。
正走着,老七聽到林子裡有些輕微的呼哧呼哧聲音傳過來,他急忙拉着正要往前走的二柱,“二柱,你別走,有情況,趕快把身子藏好。”
二柱有些迷糊的瞧着眼前還是一片空蕩蕩的樹林,“七哥,沒瞧見有東西呀?”
老七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着,“你個傻貨,要是讓你瞧見有獵物,那咱們就危險了。”
瞧着老七面色凝重,二柱聽話的把身子隱藏在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
老七回頭望了二柱一眼,“你老實的待着,我不叫你就別貿然出來!”
“七哥,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一些!”二柱小聲說着。
老七大步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他跨過了幾顆倒在地上的大樹,就瞧見有隻大狍子被一棵壓住了身子,這下才鬆了口氣,總算不是遇到了兇殘的野豬和黑熊。
他們這時候身體虛弱,要是真有那些野豬,想捉到可是不容易。
他滿面喜色的返回到二柱藏身的地方,“二柱,快跟我走,那邊被大風颳倒的大樹下面壓到了一隻狍子,咱去把它弄出來!”
一聽有狍子,二柱驚喜的叫着,老七急切的說着,“七哥,咱真的交了好運了!這剛進林子就發現了狍子!”
老七急切的說着,“快些吧,那狍子已經在這裡恁長時候,別再引來兇猛的大野物,咱可就危險了!”
二人來到被大樹壓倒的狍子那兒。
二柱瞧着這比他腰還要粗的大樹,就發愁了,“七哥,這樹好大,咱恐怕翻動不了?”
老七瞥他一眼,笑着說着,“二柱,你要是想吃肉,身上就有了力氣,還有要先把這狍子打死再說,省的它再跑了,咱也是白費氣力!”
二柱舔舔乾裂的嘴脣,紅着臉說着,“七哥,我早已經忘了肉是啥滋味,這肚子餓的狠了,也不難受,今兒有肉我可要好好的大吃一頓!”
老七拿起手中的木棍,狠命的紮在那隻驚恐不已的狍子頭上,“傻瓜,往後咱知道這林子裡有野物,就能時常上來捉着吃了,你不用再擔心餓肚子了!”
他倆費了全身的力氣才把那顆樹翻到一旁,又歇了一會子,才拖着那隻狍子往曲修凌等着的地方走去。
曲修凌瞧着老七手中的狍子,激動的眼珠都不轉了,“啊呀,你們倆可真是神仙呀,這纔多大會子,就打到一隻大狍子!”
“曲大夫,你和二柱去撿些乾柴,我把這狍子剝乾淨,咱就在這兒烤着吃!”老七吩咐着老眼冒着紅光的曲修凌。
“嗯,老頭子這就去,你說咱以前咋沒想到來這山頂上瞧瞧呢,白白的餓了好幾個月!”曲修凌佝僂着身子去撿乾柴嘴裡還絮絮叨叨的說着。
過了大半個時辰,老七就把狍子肉烤好了,仨人美滋滋的吃着肉。
終於肚子撐的再也吃不下了,二柱躺在地上慘兮兮的說着,“七哥,這會子,想想咱就是在村子裡餓死,也比在這山裡活受罪強,那時也不知鬼迷心竅了,被人家騙到這裡。”
“哎,二柱,如今再說這話有啥用呢,還是想想咱咋能逃出去吧。”老七肚子飽了,感覺身上充滿了力氣,就開始想着擺脫這樣的苦日子。
曲修凌也苦巴巴的揚起老臉,“哎,老頭子才倒黴呢,在外面的日子過的多滋潤,卻眼瞎的上了賊車,落的這樣的下場。”
二柱翻身坐起,“七哥,你能想出好發子?”
“傻小子,哪裡會有啥好法子,你難道忘了被抓回來的人了,他們都是啥下場!”曲修凌想到那些人身上就只打哆嗦。
“曲大夫,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兒直接不回去了,咱就沿着這有山有水的地方走,隨便走哪,也比埋在黑石坑裡強!”老七他又動了想逃出這黑石坑的心思。
他橫下心咬牙說着,“你想咱已經歇了好些日子了,那軒丘羅豐就是個沒人性的惡棍,這眼瞅着他們還要逼着咱下黑石坑,還不如賭他一把,沒準咱仨命大就能活着出去!”
“對,七哥,我就聽你的,大不了讓他們抓回來,反正橫豎也是一死,倒不如這樣痛快!”二柱的眼睛裡也透出一絲堅定。
“好吧,既然你們都要這樣做,老頭子已經活了這大把的年紀了,就跟着你們拼一次吧!”曲修凌瞧着他們說的熱血沸騰,就同意了他們的提議。
可是一會他又想想這樣還是有些不妥當,就有些擔憂的問着,“老七,咱想逃出去就不能走老鄭進山的那條路呀,他們要是發現咱逃走,把咱抓回來咋辦?”
“曲大夫,老鄭他走的路是通往淮安府,咱就沿着這樹木多的地方往外走,即是到不了淮安府,只要能出了這大山,脫離了軒丘羅豐的控制,隨便到哪都行!”老七思索着,沉穩的迴應了曲修凌的疑問。
“老七,你說的對,這老頭子倒是沒想到。”聽了老七的話,曲修凌也就不再想別的。
他仨決定要走,就把剩下的狍子肉帶着,老七到溪邊把那倆木桶拿上來。
三人就開始順着山頂往前走,專門挑着沒人走過的山路。
他仨走到天快黑了,已經出了那片林子,到了一片高山崗子上。
老七瞧着這片崗子還有些空曠,“曲大夫,二柱,正好咱也累了,夜裡就睡在這裡吧,等天亮再走。”
“嗯,老頭子快累死了,趕緊歇歇!”曲修凌聽說要在這裡睡,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們又吃了一些狍子肉,老七瞧着那倆人都在地上趴着睡着了。
他就叫着二柱,“二柱,你先別睡覺,讓曲大夫在這裡歇會,咱倆去撿些乾柴,生氣火來,要不夜裡有野物出來,可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