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到吃飯的時辰,咱就去吃飯!”陸少卿有些不好意思。
葉婉馨笑着說着,“先去定個雅間,咱也有日子沒見了,說說話也好呀!”
“再說了,我還真不知道淮安府哪家酒樓的飯菜好呢!”
見葉婉馨執意要去吃飯,陸少卿稍稍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爽快的迴應,“那好,咱就去街那頭的真味齋吧,那裡的飯菜還有些獨特,不知你會不會喜歡!”
阿彪瞧着自家主子瞅葉姑娘的眼神都不一樣,心裡也暗自想着,怪不得自家公子這段時候常往淮安府裡跑,原來是喜歡上了葉姑娘。
葉婉馨和陸少卿一起走向不遠的那家真味齋。
阿彪和瘦猴也跟在他們身後,一會功夫他們幾人就到了那家真味齋。
小夥計阿滿見到陸少卿,滿臉的笑意,“陸公子,你好久都沒來了,快請進!”
陸少卿在大堂裡掃了一遍,沒瞧到這裡的掌櫃,就問起小夥計,“阿滿,今兒可是給你們酒樓帶了一個大客人,咋不見戴掌櫃呢?”
“陸公子,你和這位小姐二樓雅間請吧,我家掌櫃今兒親自往驛站送飯菜了,馬上就回來!”阿滿殷勤的要把陸少卿他們往樓上請,“你們先上去,我去給你們端壺好茶來!”
葉婉馨其實挺想坐在下面的,自個就是想來瞅瞅淮安府飯館的菜和客人的喜好,也能趁機推銷自家種出來的稀罕蔬菜。
可是瞧着陸少卿的表情是想盡地主之誼要招待自個,也就默默的隨他上了二樓。
阿滿端着茶壺尾隨他們上來,把茶給他們倒好,恭敬的問着,“陸公子,今兒你想吃些啥菜呀?”
陸少卿掃眼葉婉馨,把臉轉過來,“阿滿,這還用問嗎,大冷的天當然是吃你們的燉菜和熱湯了!”
阿滿應着,“好嘞,知道了,你們稍等,我這就下去安排
葉婉馨和陸少卿聊了她回安順的事情。
陸少卿想到自個是認識了葉婉馨,他們死氣沉沉的寨子裡纔有了些許生機,每年還能種兩茬的糧食,心裡自然也感激她的仗義。
得知葉婉馨要在七鳳山開荒,陸少卿沉吟一會,“葉姑娘,你和徐大人進了七鳳山遇上啥難處,就儘管開口!”
葉婉馨喝口手裡的熱茶,然後笑嘻嘻的說着,“陸公子,我就是個順杆爬的人,你不說我也不會臉皮薄的,到時候肯定會纏的你頭疼!”
倆人在溫暖的雅間裡天南地北的聊着天。
不到半個時辰,阿滿就把他們要的菜端了上來。
葉婉馨瞧着這菜也沒啥特別的,爲了陸少卿的面子,她也沒說多餘的話,只是客氣的吃了幾口。
快午時,戴星峰瞧着阿意已經把馬車趕到驛站,就利索的從馬車是下來,正要吩咐夥計阿意把大食盒拿出。
只見遠處飛奔過來兩匹快馬,他們馬蹄過後,身後就有好大的一波塵土揚起。
見到這架勢,戴星峰往後推了一步,定定的瞅着那兩匹馬到了近前。
騎快馬的驛卒劉益豐快速的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大聲疾呼,“速速的把備好的馬牽出來!我們要換馬!”
驛站裡快速的迎出一個年歲大些的驛卒,瞧着風塵僕僕的劉益豐,笑呵呵的說着,“劉老弟,好久都沒見過你了,你們辛苦,先歇歇腳,把飯菜吃了,換我們哥倆了!”
劉益豐把馬背上的包裹取下,無奈的笑着,“不,黃哥,這次的活是半分都不能耽擱的,換馬不換人!”
那姓黃的驛卒點點頭,這樣的事情也遇到很少,這恐怕還是軍情急報。他瞥見戴星峰就在一旁站着,張口就喊,“戴掌櫃,你趕快把飯菜拿出來,先讓劉老弟他們吃幾口墊墊肚子,這大冷的天,這馬背上的日子可不好過呦!”
戴星峰急忙招呼着阿意把食盒擡下來。
他從裡邊拿出了一壺酒,恭敬的把酒遞給了姓黃的,“黃老哥,這是我特意給你帶過來的!”
黃驛卒接過酒壺,交給姓劉益豐,“劉老弟,你們趕快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阿意也把飯菜端到他們的面前,“這飯菜還熱乎着呢,你們幾個爺就趕快吃吧!”
劉益豐伸手抓了一大塊滷肉,往嘴裡塞着,“黃哥,咱這行的規矩你忘了,能吃口熱飯就是福氣了!”
他的同夥也匆忙的抓起肉往嘴裡塞着,“有熱飯我哥倆就很知足了。”
黃驛卒瞧着備好的馬也牽了過來,就把他們帶過來的包裹往那兩匹馬背上安置。
片刻功夫,他們就把肚子填飽,匆匆的喝了幾口熱湯,劉益豐翻身上馬,嘴裡感慨着,“還是老哥你人好啊,我們哥倆走了,等回來再說話!”
戴星峰瞧着這倆驛卒來去不到半刻鐘,也同情的說着,“黃老哥,你們這行還真是不容易啊!”
“是呀,這樣急,恐怕又是關外的消息了!”黃驛卒搖搖頭嘆口氣,“你說好好的要打個啥,那些當官的都是吃飽撐的!”
戴星峰湊過去,“老哥,這話可不敢渾說啊,當心讓人聽到!”
這驛站在淮安府城外十里的黃橋鎮上,劉益豐朝着跟在他後面的羅家輝抱抱拳,“羅兄弟,我先進淮安府了,這下剩你自個辛苦了!”
“劉大哥,橫豎距京城也不遠了,你就別擔心我了!”羅家輝也衝着劉益豐回了禮。
兩人說罷話就分道揚鑣。
劉益豐朝着馬屁股上揮了一鞭,馬兒吃痛,撂開蹄子使勁的往前跑着。
府衙後院。
鐵心蘭氣哼哼的用小鞭子抽打着屋裡的東西,嘴裡還罵着,“該死的臭丫頭,我哪裡得罪你了,敢這樣給我難堪,哼,讓我再遇到你非拔了你的皮不可!”
在前堂處理政務的李煜被小廝請了回來。
他站在院子外面,就聽到屋裡霹靂嘩啦,各種東西落地的聲音,不由的皺起眉頭,這誰又惹了這母夜叉。
好一會子,他才哀嘆一聲,“唉,爺的日子苦呦!”
雪芝低眉順眼的杵在正廳的屋門外面,連眼皮也不敢翻一下。
她聽到自家大人的聲音,機械性的轉過身子,往大人身旁走起,並且蔫巴巴的喊了聲,“大人,你可回來了,夫人正在火頭上,你……你敢進去嗎?”
李煜聽到雪芝擔憂的話,脖子縮縮,可是要是真說自個不敢進去,自個堂堂的四品欽差的臉也掛不住。
就勉強的壯起膽子,“雪芝,我又沒招惹她,自然不怕!”
雪芝瞧着自家大人的小腿有些打顫,心裡就可憐他,唉,一個老大的官了,卻被自家媳婦拿捏的給老鼠見貓一樣。
“大人,你還是別進去,等夫人的氣消了吧!”
“碰!”
這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李煜的小心肝噗噗的跳着,他用手撫着胸口,苦着臉,“唉,我……我進去瞅一眼,不然這屋子裡的物件要被她砸光了,本大人這月的俸祿還沒到呢,夫人要是再要銀子買,我上哪裡給她弄銀子呀。”
“雪芝,你個蠢丫頭躲哪了?我要喝茶!”鐵心蘭砸累了,就在軟塌上坐了下來。
雪芝聽到夫人喚她,小臉蒼白一片,“夫人,奴婢在院子裡守着呢,這就去給你端茶水!”
她邊應話,邊疾步往正廳裡去。
想到今兒在街上那個俊秀男人奚落她的話,鐵心蘭猛的又站起身子,憤然的冷哼,“哼,李煜,你個窩囊廢,老孃打你是瞧的起你!”
李煜正要邁步往正廳進,聽到鐵心蘭的話,就把身子轉了回來,哎呦,這惡婆娘又要拿自個出氣了,還是趁機溜了吧。
雪芝望着滿地狼藉,顫巍巍的挑着能下腳的地方走,“夫人,茶來了!”
鐵心蘭瞥眼雪芝,“把茶放那兒,趕快把屋子收拾一下!”
鐵心蘭喝了口熱茶,瞧着手中冒着熱氣的熱茶入了神,想到疼愛自個的爹,竟然把這軟弱的李煜配個自個。
她心裡的無名火一波一波的就往外竄,京城多少風流毓秀有志男兒都對她迷戀,咋就讓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窩囊廢得逞了呢。
爹鐵蒙正,也是堂堂的二品大將軍,在京城也是屈手可數的大英雄,還真是一介武夫。
就知道自個上戰場打仗痛快,不知道自家閨女是將門虎女,非要弄個書呆子做女婿,真是惱怒的頭也大了。
鐵心蘭是越想越氣悶,她倏地把手中的茶盞頓在桌子上,“雪芝,我還要出府一趟!”
聽到夫人還要出去瘋狂大購物,雪芝正在撿碎瓷片的手哆嗦着,“啊,夫人,你還要出去,咱的銀子只剩下五十兩了,也買不了多少東西呀。”
鐵心蘭咬着牙,狠狠的說着,“我這次出府不是買東西,我要去把前晌碰到的那倆賤人給查清楚,他們到底是啥來頭,竟然那樣囂張!我從來就沒想到淮安府裡還有這樣霸道兇狠的人物呢!”
雪芝壓根就不敢說,前晌的事情都是你自個挑起來的,只能婉轉的用吃午飯來搪塞着,“夫人,這都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你再出去,不吃飯了。”
“吃午飯嗎,容易,咱就在街上的酒館裡湊合吃一些吧!”鐵心蘭把話撂下就起身去換衣裳。
李煜剛來到前堂,李標就把劉益豐迎進了府衙的院子。
李煜仔細的瞅着疲憊不堪的劉益豐,“你是從哪裡過來的?要往府衙送啥物件?”
聽了李標的介紹,他知道眼前的年輕公子就是四品欽差李大人,他躬身給李煜行禮,“李大人,我有緊急包裹要給你!”
李煜瞧着劉益豐面色凝重和緊張,知道這人帶過來的包裹一定很重要,“你跟我來,李標,你待會在書房外面守着,不要讓閒雜人等過來!”
李煜在書房裡打開了包了好幾層的包裹,發現裡邊只是一個用蠟油密封着的小竹筒。
他在書房裡找來一把小匕首,把那蠟油刮淨,打開了小竹筒,瞧見裡邊卷着一封信,就把那封信抽了出來。
望着手裡這封沒有署名的書信。
李煜掃了劉益豐一眼,疑惑的問着,“這包裹你是從哪裡帶過來的?”
“李大人,這是我五日前去隴西驛站送東西帶回來的,那邊驛站的人着重交代要把這東西叫給淮安府的李煜李大人!”劉益豐坦然的盯着李煜。
李煜走到窗子邊上,瞧着外面也沒有閒雜人,就轉過身子,把手中的那封信打開,瞧着上面連一個字都沒有,更加的奇怪。
“這是誰逗爺玩呢?大老遠的送了一個無字的信件!瞧着爺的日子太悠閒了,是咋滴!”李煜手裡摸着有些硬的信紙小聲嘀咕着。
李煜把眼又盯上這澀色的紙張,忽然他腦子裡冒出了注意,他大步走到書房門外,“李標,你趕快去打盆水來!”
李標把水端了過來,“大人,你要淨面呀,這天太冷,我給你加了不少的熱水?”
李煜瞧着熱氣騰騰的熱水,把右手放了進去,緊接着就嗷的一聲把手撤出來,瞪了李標一眼,“你退豬毛呀?用恁燙的水,趕快弄些冷水過來!”
李標被自家大人的冷眼,嚇的縮縮脖子,“大人,你等着,冷水馬上就來!”
等李標端來冷水了,李煜親自把水溫調好,緩慢的把那張紙放進水裡,片刻紙上就出現了一些字跡。
李煜快速的瞧着,這封信是東陵崇德親自書寫的,上面給他寫了簡短的幾句話,薛遷狗賊前期隨軍的糧食都是腐敗發黴的,將士吃了大都得了重疾,渾身軟綿無力,別說打仗了,能把命保住就不錯了。要他督促協助徐敬守趕快往玉門關送糧草。
還有最爲關鍵的是,義渠宗烈已經佔領玉門關,他們的軍隊都駐紮在距玉門關近百里的地方調養生息,這糧食是最爲迫切的。
李煜瞧着那張紙漸漸的融在水裡,臉上的怒氣也越來越顯,他握緊了拳頭,“孃的,這狗東西,心眼忒黑!”
李煜臉色鐵青的吩咐着,“李標去備馬車,我要去柳條巷!”
劉益豐瞧着這個欽差大人的面色不好,就躬身說着,“李大人,驛站裡還有別的事情,小的就告辭了!”
“嗯,你辛苦了,回去好好的歇息吧,李標,你待會給劉兄弟拿十兩銀子!”
劉益豐聽說李煜要給他十兩銀子,就擺着手,“李大人,這銀子,小的可不能要,送信是小的分內的事情!”
“劉大哥,我家大人給你,你就不要推辭了,跟我走吧。”李標拉着劉益豐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