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葉家。
大清早,範氏就在廚房和女兒叨叨着,“敏兒,也不是娘說你,這都多長時候了,一點長進都沒有,馨兒不在家,要不是我和秀英在這裡幫你的忙,瞧你咋料理這個家!”
“就你那不長人心的婆婆,你還把她當祖宗伺候,她也不念你的好!”
“真是拿着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敏娘被娘說道,她只是低垂着腦袋不出聲,該做啥就做啥,手裡的活倒是沒停下。
“哎,老孃和你說話,你咋不言語呢?”範氏瞧着女兒默不作聲,都是她自個在瞎叨叨,心裡的火氣嗖嗖的往上竄。
秀英才抱着丫頭出了屋,聽到婆婆大清早就開始給大姑子洗腦,就抱着小丫頭進了廚房。
“娘,你又和大姐說啥呢?這麼熱鬧?”
正和女兒置氣的範氏瞧着小孫女被兒媳抱進廚房,那火氣立即往秀英身上轉移。
她黑着臉,“哎呦,你這少心沒肺的媳婦,咋把小丫頭抱廚房裡,趕快出去,當心油煙嗆着了!”
“娘,我這就出去,你可別在說大姐了,要是讓我姐夫聽了,心裡可是要難受的!”
“娘,都是周氏那死老婆子愛找事,等馨丫頭回來再收拾她也不晚!”秀英抱着孩子出了廚房還勸着婆婆別給大姑子氣受。
“秀英,都是老婆子瞎操心,等敏強回來,咱就回林家彎再也不管這破閒事!”範氏氣呼呼的甩手出了廚房。
能讓範氏這麼生氣的事情起因,葉雯蓮生了大胖小子,昨兒是滿月,周氏一大早就拽着楊紅英來到老宅,要和敏娘商議去劉家拿多少賀禮的事情。
敏娘想着如今家裡有了銀子,這是小姑子頭胎孩子,就想多拿一些,她把老早就讓沈志凡買回來的小孩衣裳和一整套銀首飾給拿了出來。
周氏瞧着大兒媳拿出的是銀首飾,老臉立即就拉長了,“你就拿着東西去老劉家?這不是明着讓老劉家的人瞧不起雯蓮嗎?”
楊紅英見婆婆雞蛋裡挑骨頭,讓大嫂無辜受氣。
她急忙拿起那套首飾中的項圈,笑呵呵的說着,“婆婆,你瞧這多好的項圈,都快有手指那麼粗了!”
“呸!你個眼皮子淺的!就沒見過一點的世面!”
“整個青田鎮誰不知咱家如今的日子好過了,馨丫頭的營生都做到了淮安府!”
“人家都瞪大眼睛瞅着咱呢,你這扣扣索索的,就拿了這麼個破爛玩意,不是讓人家搗我老婆子的脊樑骨嗎!”周氏先是罵小兒媳眼界小,接着又罵敏娘小氣。
周氏瞪着三角眼陰毒的說着,“林敏娘,你是不是想着你如今和沈大夫成了親,就不是我葉家的人了,也不把我葉家放在眼裡,那行,你今兒就搬回青田鎮,和那沈大夫過去!”
“這個老宅都是姓葉的!老婆子我還有孫女和孫子呢,他們可都是姓葉!別黑心算計着我孫女掙回的那些銀子和家業!”
敏娘瞧着婆婆嫌棄自個的賀禮寒酸,還說出這樣的狠話,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婆婆,我沒有,你老嫌這東西不好,我就再添些。”
範氏剛從後院茅廁回來,進了屋瞧着周氏和楊紅英都在,笑着說,“哎呀,紅英,你們今兒要去青田鎮,可不就是待早些來!”
她話音剛落就瞥見女兒面色不好,臉上還有淚水。
笑容立即就僵在老臉上,準是周氏這個死老婆子又欺負人,“敏兒,你大清早的,咋還哭上了?”
“娘,我沒事,剛剛眼裡進了髒東西,你陪着我婆婆和紅英說話,我進裡屋再去拿些東西。”怕娘和婆婆再吵鬧,敏娘說着就轉身往裡屋走。
“哎,這到底是咋回事呀?”範氏望着女兒背影有些呆愣。
楊紅英尷尬的扯扯還是黑着臉的婆婆,心裡暗自埋怨,這份禮物已經不算賴了,你這老婆子不是沒事找事嗎。
周氏原本就瞧着範氏一家子常住自家老宅,心裡就不痛快,這會有見自家小兒媳拉扯她,就不屑的瞄了範氏一眼。
然後不客氣的說着,“哎,你這媳婦別扯我,她拿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還不興老婆子說說嗎?”
範氏一下子明白了,她伸長脖子瞅瞅擺在桌子上的那些東西,就發了火,“嘿,你個死老婆子,這東西哪點不上臺面了?你兩年前能拿出這些東西呀?瞧把你作的!”
“嬸子,你別生氣,我婆婆她就這樣的人。”楊紅英瞧着範氏發火,急忙勸着。
“範氏,你個死老婆子別嘚瑟,這是花溪葉家!不是你林家彎!一家子厚着老臉皮常住這裡,你咋有臉說這樣的話?”周氏不甘示弱的和範氏罵着。
範氏雙手掐腰,得意的說着,“老婆子住閨女家,礙着你個死老婆子的啥事?有能難你也住呀?”
敏娘在裡屋就聽見娘和婆婆在吵架,她拿了曲修凌在京城買的一個金鎖片,就急匆匆的出來了。
“娘,婆婆,你們別吵了。”
敏娘把手裡的金鎖片拿給周氏瞧着,“婆婆,你瞧着金鎖片能行吧?”
周氏朝範氏翻個白眼,然後一把奪過敏娘手裡的金鎖片,氣咻咻的說着,“早些拿出來這東西,會讓人生氣呀?真是有粉搽在屁股上!”
周氏瞧了眼金燦燦的鎖片,把鎖片揣在懷裡,咧開老嘴,“這東西我先收着,到了劉家見了外孫再拿出來!”
“紅英,咱也還吃飯,你去瞅瞅大寶和小寶起來沒,咱就在這裡吃罷飯再往青田鎮上去,誰讓咱沒馬車呢!”
範氏瞅着周氏的舉動,差點氣暈過去,她手指哆嗦着,“周氏,你個黑了心的死老婆子,真真的不要臉!”
周氏拍拍胸口,斜了範氏一眼,理直氣壯的說着,“這都是我孫女掙回來的,老婆子咋不要臉了?”
敏娘見她們吵架,頭都大了,急忙勸着,“娘,婆婆,你倆別吵了,都坐下歇會,我去廚房端飯菜!”
楊紅英拉着敏娘,“大嫂,讓她們吵,咱出去忙,不管她們!”
在老宅吃罷早飯,奎子就趕着馬車拉着她們去了青田鎮。
敏娘低頭想着昨兒早上的事情,也是無奈的搖搖頭,攤上這樣勢力和小心眼的婆婆,她也是沒法子。
秀英把小丫頭交給婆婆,她鑽進廚房,“大姐,周氏那死老婆子昨兒到了劉家把那金鎖片拿出來沒有啊?”
敏娘苦笑着,“秀英,當然拿了,她不就是想要人家都誇她大方,怎會不拿。”
“算了,你也別怪娘,她也是爲了你好。”秀英替敏娘寬着心,“哦,對了,馨丫頭快回來了吧,再有兩日可是要過小年了!”
敏娘也想女兒了,這都快倆月沒見面了,“不知道,敏強不是去接她了,說不定就在路上,這丫頭一出門就不想家。”
“大姐,馨丫頭這次回來就能陪着你們好好的過個年了,如今家裡有銀子,咱可要過個好年了!”秀英手腳麻利的收拾着飯菜,笑呵呵的說着。
範氏在外面扯着大嗓門喊着,“秀英,你個笨媳婦,快些把飯菜端出來,大妮她們都回來吃飯了,你們還磨蹭個啥呀?”
“來了!”秀英端着飯菜出了廚房。
這幾日菜田裡忙的很,家裡人手少,天剛亮,王忠楊氏兩口子就帶着大妮她們去暖棚裡採摘蔬菜。
劉翠蓮一家子也在葉家吃飯。
吳靈芝瞧着秀英端着飯菜,就圍了過來,笑嘻嘻的說着,“大舅母,你們做的飯菜真好吃!我快餓死了,先讓我捏一塊!”
秀英瞧着吳靈芝手上的泥巴,嗔怪着,“饞丫頭,瞧你手上的泥巴,快去洗手去!”
劉翠蓮拉着自家閨女,氣惱的說着,“走,走,不讓你去暖棚,哭着喊着去了,活沒幹多少,倒是把菜秧子給老孃踩壞不少,老孃咋養了你這樣的鬼東西!”
宏兒和江兒都笑嘻嘻的衝吳靈芝做鬼臉。
可把吳靈芝氣壞了,“娘,我討厭你,等馨姐姐回來,我要告狀,你們都不疼我!”
劉翠蓮白了她一眼,“咋滴?你還告狀,你馨姐姐就比你大三四歲,瞧瞧人家的能耐,你就會撒嬌!還有臉告狀!”
敏娘笑着把吳靈芝拉開,“翠蓮嫂子,我們靈芝還小着呢,等再過兩年,可不就趕上馨兒了!”
他們都圍坐在堂屋吃飯,春花氣哼哼的進了葉家堂屋,“翠蓮嫂子,馨丫頭不在家,你到底管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