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好的喜事傳到薛府,不但是薛遷接受不了。
連薛妙筠都差點氣死,在屋子裡砸了一通的她氣呼呼的去找娘訴委屈。
聽到女兒罵罵咧咧的說着皇上是瞎了眼竟然封葉婉馨當了郡主,薛夫人的魂差點嚇掉了。
衝屋子裡的婢女揮揮手,把她們都打發出去,又忙呵斥着,“傻丫頭,快住嘴,再胡說八道,讓人聽了會惹下大禍的!”
見娘一臉緊張,薛妙筠知道自個火氣上頭,說錯了話。可是想到葉婉馨一個鄉野丫頭如今草雞變鳳凰竟然被封了郡主,身份比她還要尊貴體面。
她仍然咬牙憤然的說着,“娘,我哪裡說錯了,皇上不就是昏了頭,纔會給那鄉野丫頭封了郡主!”
薛夫人見女兒還是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樣,也惱上心頭,語氣裡盡是嚴厲,“沒見你爹這兩日臉色不好,你這丫頭又任性胡鬧!”
滿腹恨意和心酸的薛妙筠哭喪着臉,“娘,你怕爹生氣,你不管女兒的感受了嗎?你們的心好狠啊!”
“那野丫頭如今身份變得尊貴了,玄翔哥哥越發的不稀罕女兒了。”
見這丫頭是油鹽不進,準備一條道走到黑,薛夫人再也按捺不住,眼裡的憐惜變成了恨鐵不成鋼,“你眼裡除了東陵玄翔那小子,還會有爹孃嗎?”
“哪家的女兒會如此的埋怨爹孃,你好歹也是國丈家的千金,貴妃的妹妹,這樣做事就不怕給你姐姐丟臉嗎!”
心裡一團亂麻的薛妙筠沒從娘這裡得到安慰,還被訓斥一通,心肺都是撕裂着疼痛。
她揚起已經滿是淚痕的臉,“娘,你說我給爹和姐姐丟臉是吧,好,我這就去死,好讓你們稱心如意,再也不給你們丟臉了!”
瞧着女兒越說越混賬,竟然以死相逼,氣昏了頭的薛夫人揚起手甩給了她一巴掌,“我瞧着你這丫頭是中了邪!竟然爲了個男人要挾起爹孃了,我們素日對你的疼愛都被你拋之腦後了嗎?”
從小就被手捧着長大的薛妙筠,用手捂着發漲的臉頰,呆愣愣的盯着娘,不敢相信娘竟然動手打了她。
薛夫人知道女兒是爲情所困,知女莫若母,自家女兒性子驕縱,遇事腦子何止是不會轉彎,簡直就是一根筋。
她腦子瞬間思慮一遍,如今不是再疼惜的時候,這丫頭要是做出啥不妥當的事情,到時候丟的人可就多了。
立即喊着門外的婢女,“你們把二小姐帶回她的院子,都給我好好的看着她,沒我和老爺的命令,不準放她出院子!”
被倆婢女攙扶着離開的薛妙筠依然沉浸在被娘打的迷茫之中,暫時忘了所有的悲痛。
次日一早,連晚飯都沒吃的薛妙筠直接是被餓醒的。
她睜開眼,忍着肚子空空,緩慢的把昨兒後晌的事情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
想到娘最後竟然動手打了她,委屈的淚水又沿着眼角溢出。
用手輕輕的摸着依然脹痛的臉頰,她咬緊了嘴脣,心裡發着毒誓,姓葉的小賤蹄子,我薛妙筠一定不會輸給你的,東陵玄翔不會是你的,今兒就要你在外人面前丟盡臉面!
她從牀上起來,伺候她的紫月已經顫顫驚驚的進來伺候她穿衣。
瞧着她萎縮膽怵的樣子,薛妙筠黑着臉,“你個晦氣東西,滾出去,別礙本小姐的眼!”
外面她的奶孃丁嬤嬤一臉慈愛的端着燕窩粥和幾樣小點心走了進來,“二小姐,你快別和這賤蹄子置氣,昨兒沒吃晚飯,恐怕肚子已經餓的空空了,奶孃剛從小廚房給你端了燕窩粥。”
鼻子聞着燕窩粥的香氣,薛妙筠想到孃的狠心,眼圈立即紅了,“嗯,還是奶孃你疼我。”
丁嬤嬤吩咐紫月出去給二小姐打水洗漱,她放下托盤,給薛妙筠拿着衣裳,“哎,我的傻小姐啊,夫人可是你的親孃,你昨兒生悶氣睡了,夫人可是在這裡守了大半夜的。”
薛妙筠在奶孃的伺候下穿上衣裳,心裡對孃的憤恨還是沒有減弱,“娘眼裡只有姐姐,根本就不會真心的疼我,要不然,也不會……”
這丫頭也是被老爺夫人給縱壞了,不但脾氣急躁,心思也很是單純,做事更是不計後果。
丁嬤嬤心裡默默想着,自個也只是她的奴婢,
人微言輕的,再多說徒惹厭煩,就住了嘴,儘自個的本分伺候着她吃飯。
薛妙筠忍着心裡的怨恨匆匆吃罷早飯,坐在妝臺前讓紫月給她梳妝。
臉上的紅腫敷了厚厚的白粉和胭脂這才勉強遮蓋住,薛妙筠眼底浮現出一絲陰狠,今兒本小姐毀了你的臉,瞧你還敢和我爭玄翔哥哥。
她趁着紫月去了外間,偷偷的從奶孃的針線筐裡拿了剪刀,揣到袖子裡。
瞧着自家二小姐要出去,想到夫人昨兒的命令,丁嬤嬤想開口阻攔,又怕她翻臉,只是癟癟嘴沒敢言語。
薛妙筠瞧着這會時辰已經不早,今兒是存了心要去找葉婉馨的晦氣,她也不樂意和娘一塊去靜安侯府。
靜安侯府今兒熱鬧非凡,侯府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連府裡的奴才婢女們都個個面帶笑容,殷勤的招呼着進府的客人們。
薛妙筠怕自個再次被人拒之門外,也收斂了平素跋扈囂張的模樣,怕被人認出還特意帶了幃帽,倒是輕易的進了侯府的大門。
她隨着女眷進了侯府的園子裡,遠遠的瞧着葉婉馨被幾個名門貴女圍着說話,聽着那邊傳過來的歡聲笑語。
想着自個的風頭被這個粗劣的丫頭搶了,內心的嫉妒和憤恨讓她再次紅了眼睛。
縮進衣袖裡的手摸着被她體溫暖熱的剪刀,緊了緊,眼睛死死的盯着穿着並不華麗卻仍然讓人驚豔的葉婉馨。
早早來到的薛夫人和幾個官家夫人說了幾句無聊的話,先打量了一眼葉婉馨,又把目光瞟向了嶽老夫人。
她瞧着東陵老夫人和兒媳正和嶽老夫人說話,也滿臉堆笑湊了過去。
“小婦人給靜安候老夫人賀喜了,瞧你老的福氣是越來越大了,可真是讓人羨慕的很呢。”
嶽老夫人瞧着是薛遷的夫人給她施禮,稍微的有些驚詫,心裡不住的埋怨老頭子咋還請了這樣的人家。
可是當着這好多的人,又不能不給人家臉面,勉強的笑笑,“薛夫人客氣了,素鳳,給薛夫人端盞茶水。”
谷氏見到薛夫人今兒獨自一人來這裡,心裡還有些疑惑,薛妙筠那賤丫頭今兒咋沒來。不過一想,不來正好,省的貼着自家兒子惹人厭煩。
寧老夫人望眼薛夫人,手輕輕拍拍東陵老夫人的手背,呵呵笑着,“東陵老夫人,剛剛瞧着你大孫兒玉樹臨風的,要不是去打仗,恐怕你早早的都抱上重孫子了。”
東陵老夫人皺緊眉頭,“我家的潑皮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讓他娶媳婦好像要他小命似的,這重孫子可是不好抱的。”
京城裡誰不知薛家的二小姐時常盯着東陵府的大公子,寧老夫人把眼睛盯向薛夫人,笑吟吟的說着,“哎呦呦,老姐姐,薛國丈的二小姐也是咱京城貴女裡數得着的好相貌,你可別謙虛。”
“就是,我家的臭小子也整日裡胡鬧,還不如早些讓他們娶了親,咱也能清閒一些。”王殊淵的夫人也接上了話茬。
薛夫人知道東陵府的人都嫌棄自家女兒,她面色尷尬的坐在那裡,也不知該不該接這話茬。
寧雨晴和她的丫頭帶着一籃子的時令水果來到院子,先給幾個老夫人和夫人們送了一些,就把剩下的拿來給葉婉馨她們嚐嚐鮮。
正好這時,素鳳過來傳話,“郡主,老夫人怕你們在園子裡熱,請郡主和幾位小姐去偏廳坐會,馬上就要吃飯了。”
幾個小姐都聽話的和葉婉馨打了招呼,跟着素鳳離開。
“郡主姐姐,我和翔哥哥在湖邊抓了好幾條魚,你可要給我們烤着吃啊!”黛兒喜滋滋的喊着從一旁竄了過來。
正要離開的葉婉馨,擡起頭望着這小丫頭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巴,有些無語。
心裡不住的埋怨着,東陵玄翔和鐵心蘭這瘋婆子也真是的,咋帶着宏兒幾個去湖裡摸魚,貪玩也不瞧是啥時候。
見自家姐姐滿臉的不痛快,宏兒用手捋捋身上溼噠噠的衣裳,垂着小腦袋,“姐姐,我可沒下水,都是黛兒妹妹弄水潑我的。”
黛兒用沾了泥沙的小手摸了摸宏兒的臉蛋,擠着大眼,“嘿嘿,宏兒哥哥,你的臉紅了,放心,今兒郡主姐姐不會揍你的。”
宏兒被這丫頭摸了臉,他急忙往後退了一步,“黛兒妹妹,別動手動腳的,男女有別啊。”
拎着兩條魚過來的鐵心蘭,見宏兒的脖子都紅了,哈哈大笑,“你個小屁孩,還真是守規矩,像侯府的小公子!”
黛兒搖着腦袋,不解的說着,“宏兒哥哥,不就是摸了你的臉,你咋比我還害羞呢。”
宏兒接連被人打趣,忙低着小腦袋,急促的說着,“我……我不和你們說話了,回去換衣裳。”
出了湖的東陵玄翔身上卻沒沾上泥水,他嘚瑟的揚起手裡的魚,“丫頭,那日我沒吃上烤魚,今兒可要給我多烤幾條!”
藏在樹下的薛妙筠瞧到東陵玄翔的身影出現,她緊緊咬着下脣,等着時機。
葉婉馨黑着臉,“東陵玄翔,也就你能幹出這事,你嫌棄我們侯府的筵席不好,就別來啊!”
“不是的,這魚我和鐵心蘭去收拾利索,只需你烤好就成。”東陵玄翔說着話朝鐵心蘭使眼色。
黛兒見宏兒和東陵玄翔他們都走了,就上前纏着葉婉馨,“郡主姐姐,我要和你學烤魚,等回府,我也讓二叔給我抓魚然後烤着吃!”
薛妙筠異常的打扮和神情引起了心細的寧雨晴的目光,她輕聲吩咐着丫頭雪鑾多注意一些,然後就回到自個婆婆那邊伺候着。
葉婉馨摸出身上的帕子給黛兒擦拭着臉上的泥沙,“你這小丫頭弄成這模樣,就不怕你祖母罵你啊?”
黛兒被葉婉馨拉在胸前,她擰着小身子,笑眯眯的說着,“郡主姐姐,沒事的,我祖母人可好了,纔不捨得罵黛兒呢。”
葉婉馨鬆開了黛兒,從一旁的小茶桌上拿了一個黃杏,“小黛兒,馬上就要吃飯了,你先吃個黃杏吧,瞧你嘴都乾的起了皮,可別中了暑氣。”
薛妙筠瞧着葉婉馨面前的人快走光了,感覺機會已到,她疾步竄了出來。
“賤丫頭,你不是仗着這張臉勾引男人嗎?本小姐就毀了你的臉!”
葉婉馨沒想到突然蹦出來個帶着幃帽的女人,她驚異的望着薛妙筠手裡拿着剪刀朝她刺過來。
本能的拉着一旁的黛兒往後退了一大步,被陽光照耀的剪刀閃着金屬光芒,刺的她眼睛有些花。
見沒刺到葉婉馨,薛妙筠尖着嗓子叫喊着,又刺了過去,“你以爲能躲過去嗎?”
紫月見自家小姐竟然拿着剪刀去刺葉婉馨,魂都嚇掉了,縮着腦袋往樹後退去。
見這女人不知死活,竟然敢在侯府行兇,自個啥時候得罪了人,葉婉馨還是一腦子的迷惑。
她瞬間回過神來,把黛兒推開,“黛兒,快跑!”
然後一腳就踹向朝她刺過來的薛妙筠,“哪裡來的瘋女人,姑奶奶啥時候得罪你了!讓你在這裡找晦氣!”
黛兒被葉婉馨推的差點摔跤,可是機靈的小丫頭沒有被眼前的事情嚇哭,站穩了腳跟,倒是鎮靜的喊着,“郡主姐姐,我不怕的!”
被葉婉馨踢中了肚子的薛妙筠身子閃閃,就坐在了地上。
葉婉馨又快速的補了幾腳,回想起剛剛聽到這女人的喝罵,說她和人爭男人,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想必又是東陵玄翔那混蛋給她惹的禍害。
用手摸着疼的要死的肚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葉婉馨的腳又朝她踢了過來,急忙在地上翻滾着。
葉婉馨冷笑着,一手扯掉了她的幃帽,“來行兇殺人還蒙了臉,姑奶奶倒要瞧瞧你長個啥模樣!”
行兇殺人的薛妙筠沒想到失了手,還被葉婉馨暴揍一頓,她的臉色變得慘白。
見葉婉馨扯掉了幃帽,用手捂着臉驚恐的喊着,“鄉野來的賤丫頭,本小姐不會放過你的!”
黛兒瞧着葉婉馨幾腳就把薛妙筠給制服了,她拍着小手興沖沖的喊着,“郡主姐姐,你真是厲害,比我二叔還要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