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陸琪的手,行走在密林之中,腳下踏着枯葉,發出輕微的響聲,樹枝上,已經泛起的綠芽,看起來有一種初生的美感。耳畔不時傳來被驚醒的鳥叫聲,莫小川笑着對陸琪,道:“還沒發現,上京城的夜色還是很美的。”
“黑漆漆的都看不清楚路,還美?”陸琪以爲莫小川是在與她打趣,忍不住回了一句。
莫小川這纔想到,自己這種暗中視物的能力,陸琪是沒有的,當即笑了笑,也沒做解釋。前方帶路的三人,沒有掌燈,在這上京城中,他們這些獵鷹堂的人,畢竟還是有着諸多忌憚,便是身處密林,依舊不敢大意。
雖然,夜色甚濃,加之密林中光線奇差,那本就不太明顯,白日裡都需小心尋找的山間小道,更是看不清楚。不過,好在幾人的武功均是不弱,帶路的三人靠着耳力和記憶,總算是沒有走偏差。
莫小川這一路上也在仔細地觀察着他們,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這才放下心來。如今的他,經歷太多,已經養成了這種小心謹慎的習慣。便是武功高強,也難逃算計。若不小心,陰溝翻船也是極有可能的。
雖說,柳承啓應該沒有理由對他做什麼,如今的獵鷹堂堂主柳敬亭已死,獵鷹堂若無意外,必然是被柳承啓接管了回去,但莫小川還是不敢大意。
行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前方三人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恭聲說道:“王爺,便在前面,請吧!”
莫小川順勢望去,在前方有一處挖出的洞口,用棉布簾子遮擋着,不過,還是能從裡面溢出微弱的光線。莫小川點點頭:“帶路吧!”
三人只以爲莫小川是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也不疑有他,當先朝着那洞口行去。
莫小川也同時拉緊了陸琪的手,跟着他們走了進去。
進入洞口,此處的光線還是很弱,一般人的視力,根本無法看清楚周圍的情形。不過,莫小川倒是看的很是真切,他們進入的地方,乃是一處通道,處了一開始鑽入的洞口比較小之外,裡面倒是挺寬闊,寬約兩米的通道,近丈許高,即便是身材魁梧的大個子,如盧尚那樣的人走進來,也是不會感覺到憋屈,施展不開。在他們的身後洞口處,有一塊隱秘的夾板,看模樣應該是封堵洞口所用。
“王爺,這邊請!”進入裡面,居然有一種四通八達之感,向前行去,有不少屋門,走了一會兒,帶路之人停下腳步,對着莫小川很是恭敬地說了一句。
莫小川微微點頭,卻沒有動彈。那人一愣,隨即,忙推開了屋門,在他看來,莫小川這是平日間被人伺候慣了,不習慣自己開門,也沒有去想,莫小川是不是擔心裡面有什麼機關這纔沒有動手。
屋門被推開,周圍頓時亮了起來,裡面的燭臺,若是放在平日間,倒也沒什麼,但是,身處黑暗之中時間久了,乍然看到,便感覺異常明亮了。
陸琪顯然不習慣長久處在這種黑暗之中,見到燭光,面上略微一鬆,有些好奇地朝裡面望去。只見,在裡面,擺着一張桌子和一副牀榻,牀榻之上半臥着一人,看起來六十歲左右的模樣,頭髮和鬍鬚均略顯花白,不過,精神很好,便是半臥在那裡,也給人一種十分儒雅的感覺。
陸琪看到這副景象,還沒覺得有什麼,不過,落在莫小川的眼中,卻讓他不禁便是一愣,眼前的這個人,與他記憶中的柳承啓,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以前的柳承啓,雖然已經是七旬開外的年紀,但是,整個人黑髮黑鬚,看起來,與那些中年雅士,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這才幾年未見,他便蒼老了好似二十歲一般,看來,柳家之事,給他的打擊也是不小。
看到柳承啓,莫小川心中再無什麼疑慮,帶着陸琪,便走了進去。
帶路之人隨即關上了屋門。
“你來了?”柳承啓看着進屋的莫小川和陸琪,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坐了起來。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吧。”說罷,又上下打量了陸琪幾眼,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點頭,又道:“不錯,是個好姑娘!”
陸琪被柳承啓說的是一頭霧水,她也多少明白柳承啓和莫小川的關係,按理說,這老丈人看到女婿帶着別的女人,怎麼也不應該是露出這等欣慰的神情來吧?陸琪有些不明白這種“大人物”的思維方式了。
莫小川倒是心知肚明,在柳承啓的心中,他莫小川是柳家的子孫,自然是樂於見到這種情況想,若是莫小川與柳卿柔比較親暱看子啊他的眼中,反而可能不是滋味。
對此,莫小川也只是心裡明白,自然不會說出來,他也不客氣,一屁股便坐了下來,直接開門見山,道:“你找我來,做什麼?”
柳承啓對於莫小川這等毫無客氣可言的說話方式,也沒有任何的不滿,只是望了陸琪一眼,道:“你確定要現在知道麼?”
陸琪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這“翁婿”兩人,對於他們的態度,很是疑惑。
莫小川蹙了蹙眉頭,道:“她不是外人。”
柳承啓卻搖頭,道:“這與外人不外人沒有關係,讓她知曉,也可能只是徒增煩惱,於事無補,你確定要讓她跟着你憂心?”柳承啓這次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莫小川不禁面上露出了猶豫之色,側頭望向了陸琪。
陸琪想了想,起身微微一笑,道:“我在外面等你。”說罷,便朝外面行去,陸琪不是一個不懂事之人,自然知曉,柳承啓已經再三要求單獨與莫小川說話,必然是有什麼顧忌,若是自己再留在此地,倒是要給莫小川添麻煩了。
莫小川想了想,點頭道:“我很快就來。”
待到陸琪離開之後,莫小川又望向柳承啓,道:“我的時間不多,想來,你在此地,也未必安全,還是長話短說吧。”
柳承啓點了點頭,張口緩慢地問道:“今日,莫智淵可有什麼異樣?”
“嗯?”聽到柳承啓的話,莫小川猛地一愣,按理說,柳承啓已經不在朝中,即便,他在朝堂之上,還有人脈,但莫智淵也許久不上朝了,甚至,連朝中官員見的也十分稀少,能被他接見的,僅僅只有寇古和賑災回來的章博昌等心腹之人。柳承啓又是從哪裡得知的?
莫小川的眉頭不由得蹙起,盯着柳承啓,驚疑不定。看柳承啓的面色,似乎,對此事並不肯定,只是通過自己的判斷猜測而已,可是,他又怎麼會猜到這上面來?
難道,柳承啓當真這般厲害,能夠通過國事的一些變動,便察覺出莫智淵的變化來?這也太神了一些吧?何況,莫智淵的異樣也緊緊是表現在對事的一些態度和話語之中,真正因這種異樣所制定的國策,還沒有開始實施。
莫小川心中十分的不解,突然,他的眼皮猛地一擡,似乎想到了什麼,盯着柳承啓,道:“難道說,皇上的變化,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