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半空之中出現那紅色巨劍的時候,整個上京城的氣息都似乎爲之一變,突然之間,就掛起颶風,不少酒樓店鋪的幌子都被風捲起,直衝雲霄,人站在街道上,都感覺到有些搖晃,不由自主地朝着皇宮方向靠攏。
而在上京城的中間,皇宮的正上方,伴隨着紅色巨劍的虛影出現,氣流急速旋轉,身在此處的人們,更是真實貼切地感受到了從上面傳來的吸扯之力。
蘇燕強自站定身形,讓自己不爲所動,雙目緊盯着上空的紅色巨劍,臉上露出激動和興奮之色,劍宗的一氣劍,本來就是劍宗祖師爲了模仿羅伊敏煞道而創出的,用殺道使出來,雖然威力依舊奇大,可是,與這真正煞道用出的效果卻是不同。
殺道要用一氣劍,還要配合特殊的步伐和行功心法,但是,莫小川涌出一氣劍的時候,這些都變得不重要,其中帶着一種毀天滅地的氣息,那凶煞之感,讓人不由得便心生懼意。
此刻,蘇燕周圍那些大內侍衛們,一個個的面色均是煞白,有些人甚至嚇得癱軟在地,而無論是蘇燕還是王府的護衛,卻都莫名的興奮,面色都有些漲紅起來。
這便是煞道的霸道之處,甚至可以改變周圍人羣的情緒波動,定力不夠的人,便會隨之而顯出各種情緒了,在場的人,簡單的分爲了擁護莫智淵的人和擁護莫小川的人,雙方自然地流露出了不同的情緒來。
蘇燕望着紅色巨劍中間那如同一條巨龍扶搖直上一般的氣流,無比的心安,但是,他也僅僅只是感到到了這種程度而已。相比他來說,在不遠處交手的青玄老道士和兩名神衛老者的感受,就更爲直觀了一些。
“是天地元氣的波動……”一名神衛老者忍不住驚呼出聲。作爲天道高手的他們,都是能夠調用一些天地元氣的,這也是天道高手區別於聖道高手最大的不同之處。但是,他們卻從未見過哪個天道高手,可以調集這麼多天地元氣,甚至讓整個上京城,都爲之發生出異象來。
老道士這個時候,也是心中震撼不已,最早感受到莫小川身上的煞道之時,他還在擔心莫小川被煞道控制,卻沒想到,短短的幾年之後,莫小川的煞道居然已經大成,這等威力,便是清門那位祖師羅伊敏用出來,怕也不過如此吧。
老道士不由得感覺到自己有些老了,雖然他精通占卜之術,對於未來天機能夠窺探的一絲,當年這纔去接觸莫小川,最終一路相伴,走到現在,可是,當初見到莫小川的時候,莫小川除了一身過人的神力之外,其他方面,並無什麼過人之處,對於武道更可以說是還沒有邁入門檻。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小子,不足十年,居然成長到了這種程度,讓他都感覺有些仰望,平日間,還沒什麼感覺,當這積蓄煞道大成之力一氣劍出現,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茫然,記得當初師傅傳他武功,將他列爲清門掌門下一代繼承人的時候,那欣慰的眼神,簡直便好似撿到了寶一般。
事實上,老道士的確有讓師傅自豪的地方,他生性豁達,頭腦聰穎,武道天賦又是極高,學什麼都是一學就會,簡直便是天才。可是,此刻與莫小川比起來,老道士卻感覺自己這個天才什麼都不是了。這讓他心中極度的鬱悶,自己十多歲便開始修習武道,如今已經七十餘年,卻比不得一個修行不足十年的小子,即便這個小子是和自己站在同一邊的,甚至,其中還有自己的刻意培養,也讓他有些心中不是滋味。
與老道士他們相比,吳佔厚的住處要距離遠一些,而且,他如今功力盡失,也變得有些老眼昏花起來,但他的見識猶在,感到到天地元氣的變化,他急忙提着柺杖走出了屋子,看到那巨大的血紅色長劍,吳佔厚的面色也是一變,他現在倒是有些擔心莫智淵起來,不知道莫智淵是否能接下這一劍。
他知道莫智淵的心智,如今已經有了變化,但是,在他的內心之中,卻不想讓莫智淵死去的,不然的話,當日就不會配合他,而將自身的真氣盡數被他取走。
他一直都想幫助莫智淵,讓他恢復過來,可是,現在看來,這個願望怕是難以達成了。他不由得搖頭興嘆。
距離皇宮更遠,在城牆邊上交戰的神衛隊和齊山中人,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目力好的,甚至可以看到那被氣流包裹,若影若現的紅色巨劍。
他們的心性雖然沒有被這紅色巨劍上的煞氣所感染,卻也能感覺那中細微的影響之力,天衛老者面色大變,脫口而出:“莫小川……”
齊山老者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少主已經動手了,你們那狗皇帝活不了多久了,你先下去等着接駕吧!”說罷,手中長槍化作一道黑芒,朝着天衛老者的胸前刺來,巨大的力道,使得天衛老者不敢再分心,急忙應對,只是,這一次的變化,並不單是影響到了他一個人,其他四名天衛老者也受到了影響。
他們五名天衛對上兩位齊山老人,才堪堪打了一個平手,此時,受到影響的幾人,沒想到齊山的這位老者,居然會突下殺手,五人在配合上,出現了短暫的空隙。
便是這幾乎微不可查的短暫空隙,卻給了齊山老者機會,那猶如實質一般,由真氣凝聚而成的黑芒,瞬間轟在了天衛老者的胸膛之上,雖然,他已經極力防守,手中的長劍也擋在了胸前,可還是未能完全保護住自己,黑芒直接轟碎了他手中的長劍,餘力任舊貫穿了他的胸膛,身體被直接擊飛了出去,重重地撞擊在了城牆上方的城樓,身體闖過兩堵城樓厚實的牆壁,這才跌落在了城中一處民居之內,仰頭噴出一口鮮血,低頭又看了看自己胸口開出的大洞中,居然還因爲撞擊卡進去一塊磚頭,他不由得露出一絲慘笑,最終,這絲慘笑完全地停留在了他的臉上,再沒有消失,整個人死透了……
天衛老者的死,讓戰場之中,頓時出現了變化,雖然此時雙方的傷亡都很重,但之前死傷的,也只是普通暗衛和齊山中普通的騎兵,聖衛和齊山劍士並沒有死者。
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天衛級別的傷亡。
齊山這邊的氣勢爲之一震,而神衛隊也更加地拼命起來。這兩邊都是狠人,看到城頭上那些守軍心驚膽顫,只見,一名神衛隊的成員,身上被捅了幾個透明窟窿,卻依舊悍不畏死,持劍猛衝。而對面的一名齊山騎兵,腿被人至膝蓋斷去,封了幾處要穴止血之後,便又加入了戰團。
這等慘烈的場面,並非他們兩人,幾乎那些倒下的齊山中人和神衛隊的成員,在死前,都是拼殺到了嚥下最後一口氣,他們的身體,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這種悍勇,着實讓守軍沒有見過,太過慘烈,即便他們也是軍人,卻也別嚇破了膽……
皇宮之中,在所有人的關注下,被莫智淵扣在巨石手掌之中的莫小川,突然,巨掌破碎,莫小川邁步走了出來。
莫智淵看着莫小川,臉上露出了一絲警惕之色,兩人四目相對,莫小川的眼眸赤紅,好似要滴出學來一般,雙手握着北斗劍,緩慢地向前邁出步子。
莫智淵看着莫小川朝着他靠近,臉色漸漸地難看起來,盯着莫小川,道:“本來,朕是不想殺你的!”莫智淵說着,雙眸陡然變作了幽藍之色,看起來,異常的詭異。
蘇燕看到這一幕,突然高聲喊道:“王爺小心!”
莫智淵聽到蘇燕的聲音,正要轉頭朝他望去,卻聽到莫小川輕聲說道:“以你的身份,難道還要與一些下屬之人爲難?”
莫智淵一怔,隨即哈哈一笑,道:“好,有傲氣,不愧是莫家的男兒,朕便給你一個面子,放過他們。其實,朕真的不想……”
“這些廢話,就莫要再說了。”莫小川的手猛地一緊,高舉起了北斗劍,北斗劍發出一聲高鳴,同時,半空中的紅色巨劍,陡然一震,周圍的塵土盡數被震散,血紅色的巨劍清晰起來,影響到整個上京城的氣流也平息下去,無數被捲入到半空中的日用之物同天而降。
不少民居受損,同時,也有人驚喜發現,砸踏自己家屋頂的,居然是上好的綢緞,不由得的露出欣喜之色,但是,更多的人,卻是愁眉苦臉。
莫智淵見到莫小川要動手,不敢怠慢,雙眸驟然朝着莫小川緊盯過去,一雙幽藍的眼眸,恍似冒出絲絲藍色火焰一般。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莫小川並未如預料中一般,躲避他的目光,或者露出痛苦之色,正個人好似更不不受影響,甚至還對着他露出了笑容。
這讓莫智淵太意外了,白長青所領悟的天道,雖然不是他奪取天道之中威力最大的,可卻是最爲詭異的,以前他屢試不爽,任何人受到這種瞳力的攻擊,都會生出一種體內被烈火焚燒的感覺,即便是功力深厚的天道高手,亦是如此,屢試不爽。可是,在莫小川的身上,居然完全不起作用。
他倒是沒打算,光靠這一擊,就讓莫小川燃火而死,原本他自信滿滿等着莫小川出現不適,再補上一擊,卻沒想到,莫小川居然完全不爲所動。莫智淵嘴角的笑容,不由得一滯,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莫小川手中的北斗劍卻已經揮下,半空之中的紅色巨劍,帶着驚天的壓力,朝着莫智淵急速斬落而下,還沒有接近,莫智淵便感覺到了那強大的壓力,那沉重的感覺,幾乎讓站立不住,膝蓋都彎曲了起來。
“啊!”
莫智淵雙目圓睜,硬是撐着站起,咬着牙,道:“這個世界上,能讓朕下跪的人,還沒有!”說着,雙手猛地一揮,數道石牆陡然而起,將他完全地包裹了起來……
“轟!”
巨大的響聲,震人耳膜,撞擊產生的起浪,朝着四周涌來,蘇燕和那些大內侍衛們,措不及防,白氣浪拍中,一個個都被擊飛了出去,身體重重地貼在了身後的高牆之上,半晌未能落下,直到氣浪淡去,他們這才掉落在了地上。
像“下餃子”似的“噗通!”聲在耳畔響起,蘇燕轉頭看去,只見周圍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是一臉震驚,灰頭土臉,再看場中,莫小川手握北斗劍,面色正常,周圍那無數的金色長劍還停留在地上紋絲不動,而莫智淵所在之處,卻變作一個深坑。在深坑的邊緣,莫穎懷抱着小莫政,走了過去。
蘇燕一咬牙,爬了起來,快速地朝前行了幾步,這纔看清楚了深坑下方的模樣。
在深坑下方,莫智淵站立着,身上滿是血跡,明黃色的龍袍也破爛的不成了模樣,但是,他身上的氣勢,卻未曾弱下,就在蘇燕剛剛看清楚莫智淵的樣子,莫智淵的腳下,陡然升起一根粗壯的石柱,直升而起,幾乎是瞬間,便與莫小川站在了同一個平面上。
莫小川看着莫智淵,緩聲一嘆:“皇上,你還做你的皇帝,我無意做什麼,只是想帶着政兒離開。我們就到這裡吧……”莫小川說的是實話,如果莫智淵死了,西樑的皇位,必然要由他來繼承,可是,莫小川確實無心做皇帝。這麼多年,莫智淵治國做的事,他都是看在了眼中的,莫小川自認,自己不可能比莫智淵做的好。他的性子比較淡一些,私心也很重,這一次之所以不答應莫智淵掛帥出征,也只是讓自己心安,至於阻攔莫智淵,莫小川倒是真沒想過,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麼久都沒有去找崔秀和老太后提起這件事。
總得來說,莫小川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也沒感覺自己是個壞人,這麼多年經歷如此之多,讓他已經在某方面變成了一個比較冷漠的人,再也不復當年那種青澀和熱心。
他所想的,也只是讓自己和自己所關心的人過好罷了。
莫智淵聽到莫小川的話,突然哈哈一笑,道:“事到如今,你對朕說這些?也罷了……小妹,把政兒抱過來!”莫智淵突然轉頭對莫穎說道。
莫穎警惕地後退一步,突然,莫穎聽到了莫小川喊聲:“姑姑小心……”伴着莫小川的話音,莫穎突然看到莫智淵那一雙幽藍色的眼眸,她尖叫一聲,只感覺全身都着火了一般,難受的厲害……
金光一閃,距離莫智淵最近的幾把金色長劍,倏然而至,貫穿了莫智淵的手臂和大腿,但莫智淵卻好不停留,腳下的石柱以極快的速度朝着莫穎而去。
在莫穎懷中的小莫政,看到莫穎痛苦的神色,正忙着問道:“姑奶奶,你怎麼了……”可是,話沒有說完,他就看到了急速而至的莫智淵,急忙又喊道:“爹……”
不用小莫政呼喊,莫小川也知道不秒,腳下陡然一聲巨響,清門九式的第七式用了出來,整個人幾乎是一閃而至,就來到了小莫政的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同時提着莫穎,就朝一旁躲去。
莫智淵眼見自己的速度未能趕上莫小川,突然,心中一狠,瞳力居然對着小莫政用了出來。
小傢伙慘哼一聲,卻嚇得莫小川面色大變,他急忙身子翻轉,將用身體擋在了莫政與莫智淵的中間,同時,右手抵在了小莫政的身上,將自己的真氣送入兒子的體內,以抵抗莫智淵瞳力帶給他的傷害。
莫智淵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冷笑,徑直來到莫小川的身前,一張對着他的後心就拍了過來。莫小川雖然沒有去看莫智淵,卻也感覺到了他的掌力。
這也是莫智淵和莫小川最大的不同之處,奪取而來的真氣,他並不能如自己修煉而來一般,控制自如,隱藏氣息。所以,在莫小川的眼中,莫智淵就好似漆黑之中一盞強光燈,即便是背對着他,莫小川對他的行動軌跡,也是瞭如指掌。此刻,他正在替小傢伙療傷,無法躲避,便一咬牙,分出左掌來,迎着莫智淵拍來的手掌抵了上去。
“轟!”一聲悶響,莫小川被震的連退兩步,他順勢擡腳將莫穎踢飛了出去,此刻,她身受重傷,在這裡,只會被兩人的真氣餘波所傷,莫小川在對抗莫智淵的同時,照顧一個莫政已經是有些吃力,實在是沒有餘力來再照顧她了。
小傢伙感受着莫小川的真氣猶如冰雪一般,正在快速地撲滅着他體內的火焰,整個人感到渾身舒爽,不由得輕哼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當他看到父親正將自己護在懷裡的時候,眼中閃出一絲喜色:“爹!”
莫小川微笑點頭,嗯了一聲。
這個時候,莫智淵又是一掌拍出,莫小川忙道:“政兒,閉上眼睛,抱緊了我。”
小傢伙不敢怠慢,急忙按照父親所言去做。
看到莫政不會再被莫智淵的瞳力所傷,莫小川寧神貫注,朝着莫智淵望來,同時,左手連連出掌,抵擋着莫智淵的進攻,不用分心替莫政療傷,他的掌力頓時又強了五分,兩人對了十幾掌,莫智淵非但未能討得什麼便宜,反而被震得連連後退。
莫智淵的面色變了:“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睜大了雙眼,在他的體內,有着那麼多高手的真氣,力道怎麼可能比不上莫小川,兩人比拼內力的對掌之中,他居然落了下風。
這讓莫智淵簡直無法接受,不過,他突然明白過來,這便是莫小川說的以點破面,真氣凝實的原因了,他始終在境界上還是差了些,無法像莫小川那樣,將真氣完全凝實起來。所以,在數量上,他的真氣是絕對勝過莫小川的,可是,在質量上,卻差了許多。
突然,莫智淵想到了什麼,像是瘋了一般朝着小莫政撲來,似乎要拼命將小傢伙殺死一般,莫小川看到莫智淵如此喪心病狂,眼睛一眯,雙目變得冷冽起來,猛地一掌揮出,帶着一股血紅色的掌風,朝着莫智淵拍來,莫智淵卻好像沒有看到莫智淵如此凌厲的一擊一般,居然雙手朝着莫小川的手掌抓來。
“砰!”
莫小川擊在了莫智淵的胸腹處,掌力使得莫智淵的後心都凸起了一個掌印,莫智淵也噴出了一口血來,噴的小莫政滿後背都是。不過,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雙手已經扣在了莫小川的手掌之上:“哈哈,你是殺不死朕的,你不是說,朕領悟再多的道,也是無用嗎?你怎麼沒有破掉這金身之道?”
說話間,莫小川突然感覺到,從莫智淵的手中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要將自己的真氣全部吸乾一般,他的面色一驚,急忙想要甩開,可是,莫智淵抓的極緊,他的收,更好似長在了莫小川的手掌一般,根本就甩不脫。
小莫政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了不對,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莫小川的臉色有些發白,急忙喊道:“爹,你怎麼了?”
“政兒,閉眼,不準看!”莫小川大喝了一聲。
嚇得小傢伙急忙閉上了眼睛。
莫小川轉過了頭,望向莫智淵,面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吳統領那樣做,是想救你一命,以他的真氣來緩慢化解你體內的他人之力,看來,你根本就沒有領會到他的苦心……”
“苦心?”莫智淵哈哈大笑起來:“朕豈用他人搭救,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莫智淵說着,臉上露出了冷笑,看着莫小川的眼神,似乎已經在看一個死人一般,同時,他也能感覺到,莫小川體內的真氣正在源源不斷地朝着他的體內匯聚而去,這種感覺,簡直比奪取吳佔厚的時候,還要美妙。他沒想到,隨着自己的體內真氣越來越多,居然,已經可以不借用藥物,就能奪人真氣了,那麼,豈不是說,以後自己只要是想奪取別人的真氣,根本不用再精心安排了?
莫小川面露痛苦之色,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答應奶奶的事,做不到了……”說罷,他的雙目陡然一睜,以清門九式中第四式的運氣之法,將全身的真氣,瞬間導向了自己的左手,對着莫智淵便涌了過去。同時,他將周身百骸全部打開,快速地吸納天地中的元氣來補充自身,同時,右手鬆開了莫政,在酒葫蘆上一拍,一道血紅色的酒水撲了出來,被他直接吸入口中。
這天道之鼎中的酒水,加上沒有經脈而存儲下來的真氣,再加上全身百骸,無處不吸收天道元氣,使得莫小川此刻,便好似一個龐大的真氣智者機器一般,周圍的氣流開始旋轉,朝着他的身上匯聚而來,將他和莫智淵的身影又一次遮擋。
莫智淵起先臉上的享受神情,已經便的沒有了,他只感覺,從莫小川那邊得到的真氣越來越多,而且,莫小川的真氣涌入他的體內之後,便如吳佔厚一般,真氣是會在他的經脈中膨脹的,那種經脈被生生的撕扯而裂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痛快地嘶嚎起來:“小川你難道當真要殺死你的伯父,擔那弒君之名……”
莫小川此刻對於莫智淵的話,充耳不聞,這不是他想做的,可是,他現在已經無法收手了,自從天道之酒進入他的口中之後,莫小川便只能將體內的真氣釋放出去,不然,即便是他也有些難以承受這龐大的真氣反噬之力,這個時候,如果不將真氣渡如到莫智淵的體內,他就只能自己承受這一切,到最後,自己不然重傷。那個時候,莫智淵會不會放過他,莫小川是完全沒有信心。
“皇上,對不起了,謝謝你這麼多年,對小川的照顧……”莫小川說着,掌中突然加力,真氣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莫智淵他體內涌去。
莫小川的體內是沒有經脈的,真氣猶如大海一般,噴涌而來,遠不是莫智淵這種江河一般的經脈所能承受的,又是一身慘呼,莫智淵的經脈,便如同河道決堤一般,開始崩裂,這種經脈崩裂的痛苦,讓他也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不過,這才僅僅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整個經脈快速盡數奔潰,從遠處看去,莫智淵的整個身體都鼓了起來,膨脹的和一個氣球……
“朕!不會死……”
莫智淵怒吼了一聲,隨後,“砰!”一聲炸響之後,周圍灑下一道血雨,莫智淵整個人都成了碎片,散落在了地上。周圍的氣流還在,蕩起無數塵土,將這血雨很快就遮擋的不再明顯。
漸漸的,莫小川收斂了氣息,氣流也變得平穩下來,塵土散去。周圍的人,都十分奇快的看着滿身泥污的莫小川,卻不見了莫智淵的蹤影,不少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莫智淵到底哪裡去了。
這個時候,小莫政也睜開了雙眼,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親:“爹,皇帝爺爺呢?”
莫小川瞅了一眼那散落滿地已經被塵土掩蓋了的血肉,輕輕搖頭,道:“皇帝爺爺走了……”
“去哪裡了?”小莫政問道。
莫小川想了想,輕輕搖頭:“爹也不知道……”
小莫政疑惑的四周瞅了瞅,又道:“那皇帝爺爺還打你嗎?”
莫小川搖了搖頭,道:“不打了。”說罷,抱着他來到了莫穎這邊,此刻,莫穎的傷勢已經被壓了下來,但是,依舊痛快地低着頭,莫小川探出手去,一股真氣進入了她的體內,頓時,讓她感覺好了許多。
這一次,莫智淵對莫穎下了狠手,似乎真的要殺掉她一般,即便莫小川出了手,卻還是有些晚了,若不是莫穎本身的功力身後的話,怕是,這個時候莫小川再出手,也無法救下她來。
此刻,雖然穩定住了莫穎的傷勢,她不會再有身命危險,可是,她的內傷卻頗重,有些地方的皮膚,都有了灼傷,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姑姑……”莫小川剛剛開口,莫穎就擡手攔住了他,隨後問道:“政兒沒事吧?”
“姑奶奶,我很好!”小莫政跑過來,抱住了莫穎。
“算他還有點良心……”莫穎知道小莫政沒事,鬆了口氣,只是感受到小傢伙抱着自己,她似乎有些不舒服,輕輕地將他推開了,背對着莫小川,問道:“皇……他怎麼樣了?”
莫小川搖了搖頭,忽然想到,莫穎此刻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正要開口,莫穎卻又道:“我明白了,不用說了。”說罷,她站起身來,背對着莫小川朝遠去行去,口中又緩聲,道:“這件事,暫時不要讓你奶奶知道,她老人家怕承受不了……”話音未落,莫穎腳下一點,整個人飄然而起,朝着自己的道觀方向而去了。
莫小川看着莫穎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過,既然莫穎不想再說什麼,他也就沒有再追上去,只是,在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不好的預感,看莫穎胳膊上那被灼傷的痕跡,他有些擔心,是不是莫穎的臉也被灼傷了,所以,纔不讓他看到。不過,莫小川卻沒有深入去想,因爲,如果自己的推斷是假的還好,如果是真的,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做了……
此時,老道士和兩名神衛老者的戰鬥,也有了結果。在老道士的兩張酒網將兩名神衛分開之後,一人賞了一掌,結果,兩人一死一傷。便是傷着,武功也是大打折扣,想要在有生之年恢復過來,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老道士這個時候,提着那名傷勢頗重的神衛老者來到了近前,看了莫小川一眼,老道士將人往地上一丟,說了一句:“那個死了,這個半死,你來處理吧。”
這個時候,蘇燕正要走了過來,莫小川對他招了招手,道:“將他先看押起來,之後再說。”
“是!”蘇燕重重地點頭,望向神衛老者的目光,露出了一絲恨意,莫智淵現在消失不見,他也不敢問莫小川,但是,自己手下那些兄弟們的死,總要找一個發泄的對象,這名神衛老者,便成了蘇燕眼中的發泄對象了。
莫小川對此,懶得理會,只是牽着莫政的手,來到老道士的身旁,道:“老頭,這是我兒子,你帶我照顧一下,我還有事需要處理,你先把他送回王府,讓他母親照料吧。”
老道士點了點頭,道:“你這小子,便怕我老道閒下來……”
“爹,這位爺爺看起來好厲害!”小傢伙看着青玄老道士那仙風道骨的模樣,似乎比吳佔厚還要牆上幾分,而且,看到他順手就把當日跟在皇帝爺爺身邊,那看起來十分強的老頭拎了過來,小傢伙的眼中,頓時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老道士聽到小傢伙的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咳咳……嘿嘿……這小小子,倒是乖巧,惹人喜愛。”
“這位是老道爺爺!”莫小川摸了摸小莫政的頭,然後說道:“老道爺爺不厲害,府中的陸婆婆一隻手就能把他打趴下,你回到家裡,就知道了……”
“真的?”小傢伙露出了好奇之色。
“嗯!”莫小川微笑點頭。
老道士卻在一旁吹鬍子瞪眼。
將小莫政交給青玄老道之後,莫小川對着老道士又微微點頭。
老道士抱起小傢伙,直接腳下輕點,便朝着皇宮外而去,他的速度奇快,身法又十分的飄逸,小傢伙在他的懷中,有一種御風而行的感覺,雙眸之中,閃出了驚喜之色。
莫小川看着老道士他們遠去,這才朝着宮中的那些大內侍衛望去。被莫小川的目光掃過,侍衛們急忙跪下:“參見王爺。”
莫小川大手一揮,將莫智淵灑下的那些碎肉盡數收集到一起,對蘇燕,道:“將這些收起來,好生安置。”
蘇燕雖然不明白莫小川如此做法,到底是爲了什麼,卻不敢違逆,急忙點頭答應了一聲。
莫小川這才又望向那些侍衛,沉聲說道:“宮中的次序不能亂,你們找人將此處先簡單收拾一下。本王回來之時,不想再看到是這般模樣。”
“是!”侍衛們聽到莫小川沒有要懲罰他們的意思,均是鬆了一口氣。
莫小川隨後捏起一個劍訣,將因救莫政的時候,丟在地上的北斗劍收了回來,地面上的金色長劍,也開始發出一聲聲劍鳴,隨後,北斗劍帶着金色長劍陡然飛起,莫小川身子一躍,踏上了北斗劍,帶着數萬柄金色長劍,朝着城外而去。
此刻,齊山衆人與神衛隊的交手,也已經接近了尾聲,雙方的傷亡都極爲慘重,不過,神衛隊在人數上處於劣勢,又死了一名天衛,傷亡要比齊山大的多。眼見,齊山衆人越殺越勇,神衛隊就要抵擋不住的時候,突然,一名天衛陡然跳出戰團,來到了守將的面前,掏出了一枚大印,直接丟在了守將的懷中,道:“老夫乃是前線大營統領,李雄,速派兵支援,不然格殺勿論。”
前線大營雖然被莫小川用計破掉,實力大降,但是,並未被摘除番號,濃縮了的前線大營,被李雄一直維持着,後來,他繼任了統領一職。只可惜,前線大營的實力大不如前,與新軍大營更是無法相比,逐漸地便被人所忽視,不過,沒有人想到,李雄居然也是神衛隊的一名成員,竟然還是天衛。
此刻,他表明了身份,守將拿着大印,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前線大營的統領,在官職之上,的確是壓着他的,而且,他也看到了方纔這老頭的武功,若是他不答應的話,怕是立刻就會被斬殺。
李雄看到這守將還有些猶豫,不由得冷哼出聲,若不是逼到這個地步,他實在不想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此刻,既然已經顯露了身份,他倒是不介意殺人。
守將看到李雄已經面露寒光,頓時不敢帶忙,急忙道:“是,末將這就辦。”當即,他一聲令下,嚎叫鳴起,鼓聲雷動,進軍的命令下達了。
齊山衆人看到這一幕,均是面色一變,他們雖然強,卻不認爲,真的能夠拼着這些人將上京城這十萬守軍殺盡。何況,有神衛隊的牽制,這更不可能了。
齊山老者看望着守軍已經開始集結,弓箭手也已經準備就緒,馬上就要衝殺出來,眉頭緊蹙起來,他猛地將手中的長槍向着天空一指:“爲少主盡忠!”
隨着這一聲喊,齊山衆人齊聲喊了出來:“爲少主盡忠!”
李雄看着他們,冷聲說道:“老夫,今日便成全你們……”
就在李雄的話音剛落,天空之中一陣冷笑傳下:“李雄,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這聲音,所有人都循聲望去,只見,天空之中,金光閃耀,無數把金色長劍倏然而至,在金色長劍圍繞的中間,一把血紅色的長劍閃耀着血紅的光芒,煞氣盪漾,在血紅色長劍上方站立着一個年輕人,雖然衣服髒亂,可是,此刻出現在這裡,卻讓所有人都是一呆。
“少主!”齊山老者雙目放光,面色有些激動,隸屬於八百劍士中的劍九看到莫小川,也是激動的厲害,高聲喊道:“王爺……”
守將的面色也變了,急忙下跪,高呼王爺,他這一跪,守軍們也急忙跪了下來,原本打算進攻的氣勢,頓時沒有了。
李雄更是臉色難看的厲害,莫小川的出現,已經證明了什麼,難道說,皇上敗了?他面露不可置信之色,隨後,猛地一咬牙,朝着莫小川罵道:“莫小川,反賊……”
就在他的話剛剛出口,莫小川左手一直,數萬道金色長劍全部朝着他急奔而至,李雄揮劍格擋,雖然盪開了數百把長劍,可隨後,一個不慎,便中了一劍,緊接着,無數長劍貫穿了他的身體,將他直接轟殺,連屍體都被斬成了餃子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