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司徒雄陡然轉了性,讓莫小川有些不適應,目光瞅向盈盈,但見她低眉平視,只看着司徒玉兒,對司徒雄這彬彬有禮之舉,只用鼻子輕嗯一聲,算是回答,竟是無視於他的存在。
莫小川見狀,怕司徒雄太過尷尬,正欲出言緩和氣氛。司徒雄卻渾如不覺,搶在莫小川前面,將爲盈盈牽馬的小家丁一把推至旁邊,道:“盈盈姑娘,我來爲你牽馬如何?”小家丁那裡經得起他的一推,加之不敢用力抗拒,整個人連連後退,險些摔倒,還好莫小川扶了他一把,這才站穩。
這小家丁只是小三子臨時拉出來的,在梅府中地位很低,司徒雄之名他是聽說過的,看着對方對自己不瞞,心中很是害怕,臉都嚇得有些發白。
莫小川看在眼中,皺了皺眉頭,他礙於梅大少以前的作風,對下人也不好太過熱情,但平素裡也不似司徒雄這般從小便養成不拿下人當人看的習慣。看着小家丁的模樣,忍不住臉色微變。
莫小川的這一舉動落在盈盈的眼中,她有些不耐煩地揪了揪繮繩,道:“司徒公子是吧?怎地性情如此暴躁,就是打狗還看主人面,梅府的下人,你想推便推,是看不起梅大少嗎?”打狗看主人這句話本是出至明朝的金瓶梅一書中,盈盈自然是不知的,不過,昨夜與莫小川相聊甚歡,自然也學的一些新詞,沒想今日竟是就用了出來。
司徒雄微一錯愕,眨了眨眼睛,扭過頭來,果然見莫小川臉色不是很自然,心知自己一時失禮,梅家的下人又不是自家的下人,不過,讓他和下人道歉是萬萬做不到的,只好來到莫小川身前,一報拳,道:“少川兄,兄弟失禮,莫怪莫怪。”
“梅大少爺,好威風啊,爲了一個下人,讓我大哥給你道歉。得福,過來!讓梅大少爺打過!”莫小川還未說話,司徒玉兒催馬上前,瞟了盈盈一眼,說道:“這是誰家的丫頭,好不懂禮數。”一個爲了自己好惡便將府中上下百十號人戲耍一月之久的丫頭,居然在評論別的姑娘不懂禮數,這一幕着實有些怪異。
得福心中叫苦不迭,司徒雄很明顯也有些尷尬,自己今日是來道謝的,經過先前的舉動和妹子的話,現在倒像是尋釁來的,忍不住出言喝道:“小妹,莫要胡鬧。你再這般,我便將你送回府去。”
聽着大少爺的話,得福急忙藉着臺階,就鋪下驢,退了回去。
眼見司徒玉兒要急,莫小川趕忙出來打圓場,道:“司徒兄,這馬還是讓下人牽着吧。若是讓你牽了,明日太守大人又該打到梅府了。”
莫小川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讓司徒雄的冷汗下來了,先不說明日司徒青會不會找上梅府,要是這事傳到老頭子耳朵裡,自己的一頓胖揍至少是免不了的,因此,思索片刻後,他便訕訕笑道:“少川兄果然顧慮周全,多謝提點。”
“既如此,依在下看,不如我們四人結伴步行,司徒兄以爲可好。”莫小川笑道。
“極好,極好。”司徒雄也不管司徒玉兒答應不答應,便將她揪下馬來。這邊盈盈自然爽快的下馬,未給莫小川難堪。
四人步行在前方,後面的小三子隻言片語便將家丁之間的尷尬氣氛所化解,小三子本就是個心思頗爲活泛之人,昨日便與司徒家的下人混熟,今日雖有些小尷尬,卻也並不影響。前面主子走着,他們這些下人倒也其樂融融。
一路之上,司徒玉兒很快與莫小川說笑起來,她本就是個無心之人,方纔之言也是針對着盈盈,對於莫小川,她並無敵意。而司徒雄卻是追着盈盈一直在說話,盈盈偶爾搭一句話,便讓他大嘴一咧,笑出聲來。
每當這個時候,司徒玉兒便狠狠地白他一眼,覺得自己大哥太沒出息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嘛,長的又不是什麼絕色,走起路來更像個男人一樣。她一直覺得自己大哥的品位就不高,但沒想到會這麼差。
莫小川一直以爲女人和女人之間應該是話語很多,以前對於那句兩個女人在一起等於一千隻鴨子,他一直深信不疑,現在看來,傳言果然不盡詳實。
“盈盈姑娘,你平日喜歡玩些什麼?說出來,不管什麼,兄弟一定幫你辦到。”司徒雄忍着痛,拍的胸脯“梆梆!”響,差點岔了氣。
司徒玉兒呲之以鼻,冷着臉,道:“一定辦到,吹什麼牛,你能讓她和那個女人一樣好看嗎?”說着,司徒玉兒伸手一指。
三人順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見,前方的首飾店門前,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正在與店老闆談着什麼,雖在這裡只能看到側臉,卻也能看出是一絕色美人。
在四人的目光,那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回過頭來,看到莫小川后,展顏一笑,頓時猶如夏花綻放,街上的行人都竟大多駐足呆望。
司徒雄更是雙眼發亮,視線不能移動分毫,他本不是一個好色之徒,亦被吸引至斯,可見那女人的確美的超乎想象。
莫小川認出了那女人,正是住在梅府的夏雛月,當日一見,他也被對方的美貌所吸引,遲遲不能移開目光,今日再見,倒是自然了許多,目光中雖任有欣賞之意,但已很是正常,。
夏雛月也認出了莫小川,回頭與店老闆交代一聲,邁開步子,朝着莫小川款款而來,走到近前,輕輕施禮,笑着言道:“原來是梅統領家的公子,奴家失禮了。”
莫小川急忙還禮,道:“在唐夫人面前不敢稱什麼公子。”
“梅公子太客氣了。”夏雛月面上自然地掛着笑容,道:“奴家還需在梅府住些時日,免不了叨擾梅公子的。”
“唐夫人能光臨,乃是在下和家父的榮幸,叨擾一詞,實是不敢當之。”莫小川從容應答,讓一旁的盈盈不禁多看了他兩眼。至於雙眼發直到現在還在呆望的司徒雄,她連看也懶得看了。
司徒玉兒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言,竟然將這女人引了過來,而且,在此女面前,自己尋常引以自傲的容顏,相比之下竟是有些略顯普通。
她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快,推了莫小川一把,道:“梅少川,原來你認識的,這位夫人是什麼人?怎地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莫小川微一錯愕,本想和夏雛月打罷招呼便尋個藉口離開,沒想司徒玉兒橫插一足,此時想不介紹也不好推脫,只好點點頭,道:“這位便是禮部侍郎唐大人的夫人,唐夫人的大名,想來你也是聽說過的。”
司徒玉兒蹙了蹙鼻子,顯然對這唐夫人沒有什麼好感,不過,身爲太守之女,雖是任性了些,禮數上還是懂得,當即輕輕施禮,道:“玉兒見過唐夫人。”說罷之後,她便再無興趣,扭頭瞅見自己兄長目瞪口呆的模樣,忍不住輕輕踢了他一腳。
司徒雄反應過來,乾咳兩人,想要見禮,卻是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盈盈聽得莫小川說出來人身份,來了興趣,上下打量了夏雛月幾眼,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夏夫人,小女子仰慕已久,今日一見,當真名不虛傳。”
夏雛月好奇地看了看盈盈,道:“姑娘這句夏夫人說到了奴家的喜處。唐大人家中的夫人又何止妾身一個,若是都在這裡,喊一句唐夫人,奴家到不知該不該答了。”
唐恩禮的正室只她一人,若是喊出唐夫人,自然是喊她的,那些妾侍那裡敢在她的面前稱夫人,不過,既然夏雛月如此說,莫小川倒是不好在喚她唐夫人了,只好訕訕一笑,道:“是小子不懂禮數,還望夏夫人莫怪。”
夏雛月擺了擺手,道:“梅公子切莫如此,你這般說,到讓奴家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夏、夏夫人好,我、我是司徒雄。”司徒雄終於憋出一句話,卻說的結結巴巴,又惹來司徒玉兒一記白眼。
“這位是太守大人的公子吧。”夏雛月微微低首,道:“早些年在幽州有幸與司徒太守有過一面之緣,這次來的匆忙,還未到府上登門拜見,太守大人近來可好?”
“好的很。家父每日能吃能喝,揍起人來,力氣半分不減,某些人可是經常體會的。”看着自己兄長出醜,司徒玉兒有些氣惱,搶在他前面搭了話,同時也隱隱有警告司徒雄之意,倘若他再這般,定會嚐到爹爹的拳頭。
司徒雄抹了一把腦門的汗水,滿臉尷尬,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夏雛月的目光掃過四人,最後停留在了莫小川的臉上,道:“本想讓梅公子幫奴家帶路,在這洛城好生遊玩一日,既然梅公子有客,奴家便不在叨擾了。我們晚宴上再見吧。”
莫小川回禮,道:“夫人所請豈敢不從,若是夫人有需要,知會一聲便是。”
“罷了。”夏雛月搖了搖頭,道:“奴家有些乏了,本想回去,只是方纔看到一鐲子,這才耽擱。今日便不麻煩公子了,公子自便就是,不用理會奴家。”說罷,對着其他三人點了點頭,回了個笑容,轉身朝着首飾店走去。
“夫人慢走。”言罷,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和夏雛月說這一番話也怪累人的,看來不單是聰明的女人不好打交道,便是太過美貌的女人也不好打交道啊。
直到夏雛月進入首飾店後,司徒雄才姍姍收回目光,有些木訥地自語,道:“這女人怎地似個妖精一般,讓人看見她就移不開眼……”
“沒出息。”司徒玉兒以前還爲司徒雄屈居洛城四害次位而覺得不滿,現在瞅着莫小川的反應,再看自己的兄長,頓覺司徒雄比起莫小川來的卻差了許多,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莫小川也不想讓司徒雄太過尷尬,打了一個哈哈,便藉口自己餓了,催促着幾人向香月樓行去,臨行前,盈盈又扭頭深深地望了首飾店一眼。
待莫小川等人離開,夏雛月從首飾店走了出來,面上的笑容已經斂去。
“夫人,我們還跟着他們嗎?”在她身旁的一個丫鬟輕聲問道。
“不必了。”夏雛月搖了搖頭:“梅少川。小小年紀便懂得內斂,若不是那日見過,還真得讓其名聲所誤……”說到這裡,夏雛月自覺失言,看了看丫鬟,見她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道:“回去吧,讓人留意一下梅少川身邊的那個青衣女子,查一查她是什麼身份。”
“是!”丫鬟恭敬地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