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觀前,一頂小轎在人羣中緩緩而至,前面兩個家丁開道,中間是兩個丫鬟,後面的轎子被四人擡着,看那四個轎伕滿頭的汗水,便知這轎中之人分量不輕。一個禁軍士兵瞅着那轎簾上的“韓”字,急忙對黃平道:“黃校尉,她們來了。”
“在哪裡?”黃平急忙問道。
禁軍士兵伸手一指。
黃平順勢望去,待他看清了那轎子之時,轎子已經停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腰圍需要兩人合抱的肥胖女子,站在那裡正四下張望,她身旁的兩個正常身形的丫鬟和她比起來,簡直猶如柳枝一般。黃平嚥了一口唾沫,擡起了眼皮,心中暗忖,都說這韓御史家的千金有些富態,現在看來,哪裡單單是富態,這簡直就是……
黃平想着,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章立,有些同情地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接下來就看你了!”
“好!”章立深呼吸,瞪眼,還擡了幾下腿,一副要臨敵應戰的模樣,道:“這兩位,還真是!等莫兄弟回來,和他建議一下,以後我們隊裡要不用弄這麼兩個娘們兒進去,敵軍見了,不用打估計就跑了。”
黃平瞅了瞅從轎中下來的那個韓家女子,再看看兩個青樓女子,覺得這兩個順眼多了。再看章立一副鄙視的口氣,有心說他一句,你自己的未婚妻長成那副德行,還有心情說人家,但是怕章立被打擊的倒地不起,也就忍住了沒有開口。只是催促,道:“那韓家小姐已經來了。這次就看你的了,你這樣做,如果順利的話,正好隨了你的心願,以後也不用韓御史家的那位胖姑娘擔心了。”
“來了?哪呢?”章立雖然聽說韓御史家的千金很胖,卻一直未曾見過,不過,他母親經常在他耳旁說韓家的姑娘不單長得俊俏,而且知書達禮,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姑娘。因此,儘管他早已經認定了母親是在安慰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想親眼看看。
黃平朝着轎子的方向指了指,章立望了過去,此時,轎中之人已經上了前面直通三清觀的臺階。章立看了過去,只見那胖女子身旁一個身着白衣的靚麗女子,再胖妞的襯托下,顯得猶如天上的仙子一般,看得章立整個人便是一呆。
黃平見他看的癡了,拽了拽他,道:“想什麼呢,是那個。”說着,示意了一下那女子身旁的胖妞。
章立聽他說清楚,再朝胖妞望去,心中猛地一滯,差點沒緩過氣來。頓了頓,纔將自己的嘴合了上來,道:“我日,還等什麼,快點,讓她們準備,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說罷,也不用黃平再催促,便一個餓虎撲食的姿勢朝着兩個青樓女子撲了過去。
他這兇惡的模樣,讓本來還沒有準備好的兩個青樓女子嚇了一跳,直接就入戲了,大喊着朝下臺階下方跑去,口中驚呼救命。
章立見那胖妞將目光投向了自己,愈發賣力起來。上演了一出合格的淫賊調戲醜女的戲碼。
黃平見時候差不多了,按照原先的計劃,讓身旁的禁軍士兵準備上前攔住章立,再假裝認出他的身份,竟而給那韓家小姐聽到,如此,韓家小姐必定會告訴韓御史,韓御史是最愛面子之人,定然要找章侍郎的麻煩。
那禁軍選將的比武,也並不是禁軍自己可以說的算的,每一次比下來,都要上報給兵部,讓兵部審覈,下了批文,這纔可以進行下一場,而負責這件事的正是章立的爹,章侍郎。一旦這齣戲演成功了,就算爲了章立,章侍郎肯定也要將批文壓一壓再發,這樣就能給他們多爭取些時間了。
計劃是完美的,只是變數他們卻沒有考慮到。
就在章立衝到那胖妞身旁之時,胖妞驚叫一聲,高呼道:“救命啊……”
在胖妞身旁的那個白衣女子見狀,柳眉倒豎,飛身上前,一腳踹在了章立的胸口。章立根本就沒有防備她,這一下,踹了個結實,直將他踹的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還不算,身子也朝後倒去,後腦磕在了臺階上,頓時鮮血便流了出來。
正打算上前阻攔,眼見如此,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黃平在後面看得真切,現在也不知章立是死是活,什麼計劃全部都拋去不關了,急忙飛奔下來,扶起章立,晃着他的身子,道:“章立,你怎麼樣了?別嚇兄弟我,孃的,怎麼會這樣……”
“我日,你他孃的能不能別搖了。”章立推了推黃平,伸手一摸後腦,滿手的鮮血,忍不住叫道:“還不給老子止血,再搖下去,不死也給你搖死了。”
黃平見他還能罵人,一顆緊懸着的心落了下來,扶着他,扯下一塊衣襟,給他裹着腦袋,道:“沒死便好,沒死便好!不過,你小子也太不經打了,一個娘們兒就能把你踢成這樣?”
兩人說話間,那白衣女子走上前來,眉頭緊蹙,道:“你叫章立?”
章立在黃平他們面前,被一個女子踢成這般模樣,到現在胸口上的一個小腳印還掛着,這讓他覺得丟盡了臉,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地坐直了身子,道:“老子便是章立,你待怎樣?”
“可是兵部侍郎章大人家的章立?”那女子又追問道。
“正是老子,打算給老子和老子的老子告狀是吧?儘管去吧,老子不怕老子的老子,有本事你現在就弄死老子,別等老子的老子出手,這纔是好樣的!”章立瞪着眼睛,挺着胸膛,一番慷慨陳詞,只是他這一連串的老子,再加上胸口上的那腳印,怎麼看都有些滑稽。
那女子輕笑一聲,道:“本姑娘沒那心情,原本還以爲章侍郎家的公子是個人物,現在看來……”白衣女子說着搖了搖頭,後來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章立正待回口,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立兒啊,你這是怎麼啦?”
順聲望去,章立嚇了一跳,只見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裡,正急急地朝他跑了過來。章夫人來到近前後,扶着章立一臉擔心,道:“傷的重不重,怎麼會怎樣?”說着她擡起頭看了看身旁的白衣女子,道:“馨予,他這是怎麼了?”
“章夫人!”白衣女子咬了咬嘴脣,微微施禮,神色複雜地瞅了章立一眼,道:“您問他吧。”說罷,對身旁的胖妞,道:“姑姑,我沒心情入觀了,我們回吧。”
那胖妞愣愣地點了點頭,兩人朝着轎子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