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的情緒,在無形之中被調動着。吸引了許多人的眼球,朝堂之上的討論,也在繼續,只是,被討論的莫小川,此刻卻帶着柳卿柔在上京的街道上閒逛。
“你真的要去嗎?”柳卿柔面帶猶豫之色問道。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去吧。”
“可是……”柳卿柔說了半句,便閉上了口。她知道,莫小川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現在,柳府上下,對莫小川的態度並不全部一樣。雖說柳卿柔與莫小川的關係非比一般但是,柳穗珠府上,卻是極爲仇恨莫小川的。
尤其是柳穗珠的夫人,恨不得生吞了莫小川。現在,莫小川主動要求去柳穗珠的府上去看柳惠兒,這讓柳卿柔多少有些擔心。
莫小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聽到她如此說,只是笑了笑,道:“我們只是去看看惠兒姑娘,有你在,應該沒有人阻攔吧,也不會引起什麼麻煩。看她沒事的話,我們便走了。”
柳卿柔想了想,輕輕點點頭,既然莫小川堅持,那也只能如此了。以前,莫小川問起柳惠兒之事的時候,她也只是隨意一說,卻沒想到,莫小川會真的去看她。現在帶着莫小川前去,心裡卻是有些忐忑不安了。
主要,她還不知道,柳惠兒會怎麼看莫小川。
雖然柳穗珠的死,不是莫小川造成的。可卻與莫小川脫不了干係,而且,柳穗珠當初與莫小川便有仇怨,現在這種情況,她倒是不建議莫小川前去,可明顯是攔不住的,也只能是心中微嘆,不再阻攔了。
柳穗珠的府上,現在冷清的很。以前柳穗珠在的時候,儘管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但是,身後有柳承啓這棵大樹,登門擺放的高官也是不少。
人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但柳穗珠府上,卻是個例外。現在柳穗珠不在了,也是因爲柳承啓這棵大樹,一般人是不敢登門拜訪的,便是當初與柳穗珠交情不錯的人,也爲了避嫌,而不過來了。
因此,使得柳穗珠的這座宅子,都快被人遺忘了。
柳承啓也一直沒有來過,好似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孫女一般。很多人都在猜測柳承啓爲什麼沒有來看看,卻無人敢問出來。現在,唯一常來這裡的,便只有柳卿柔一人。
以前,柳穗珠的府門前還有護衛守着,現在到來,這裡卻一個人都沒有,大門緊閉着。與當初莫小川在這裡和十二影衛交手的時候,已經截然不同。
柳卿柔站在門前,回頭看了莫小川一眼。莫小川微微點頭,她便上前叩門。
裡面,一個家丁探出頭來,看到柳卿柔,忙道:“三小姐請……呃!”話只說了一半,便發現了柳卿柔身後站着的莫小川,這個家丁,當初是見過莫小川的。現在看到莫小川過來,不禁面色大變,似乎十分懼怕。
這也難怪,當初柳穗珠在的時候,莫小川來大鬧一場,也未將莫小川怎樣。現在柳穗珠已經不在,府上與以前根本就沒法比,若不是有柳承啓的名,怕是麻煩會不斷。而莫小川現在卻是如日中天,雖說之前剛剛受到懲罰,罰去十幾萬兩的銀子,還有俸祿。可是,這並未讓莫小川的名聲墮下,反倒是讓很多人都對莫小川懼怕不已。
的確,敢在刑部衙門將刑部侍郎當場斬殺,這也太過駭人聽聞。
儘管莫小川被罰去的是一筆鉅款,即便是莫小川的財力,也是要心疼的。有些人或許會覺得,十幾萬兩買一條命,實在是太虧了。但是,卻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腦袋去換這十幾萬兩銀子。
這家丁自然也是聽聞過這些傳聞的。看到莫小川前來,還以爲,莫小川是來算舊賬的,後退了幾步,便扯開嗓子喊道:“莫小川來了……”
只是,他的聲音卻並不是很高,或許是因爲驚嚇過度,剛一開口,便破了音,都未讓人聽清楚他在喊什麼,便如是一隻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雞在叫一般。
柳卿柔見到如此情景,都是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這才反應過來,正要上前解釋,卻感覺身旁像是刮過了一陣風,她扭過頭看去,卻見莫小川已經不在她的背後,急忙四下張望的同時,耳旁傳來“噗通!”一聲輕響。順聲望去,那家丁已經倒在了地上,而莫小川正站在家丁的身旁。
她張了張口,一張清秀的俊面上掛着驚慌之色,忙跑了進來,道:“這……”
“沒事,他只是暈了,過一會兒便好。”莫小川說着,搖頭苦笑:“要是讓他亂喊亂叫的話,怕是會擾的府上完全亂套。暫時讓他睡一會兒吧。”
柳卿柔頓了一頓,略微放心,看了一眼家丁,也是無奈,道:“看來,你的兇名遠播了,都將人嚇成了這樣。”
莫小川攤了攤手,不做解釋。事實上,在柳卿柔面前他也用不着解釋,這個溫柔的女子,能夠說出這般話來,已經很讓人以爲了,不可能再多說什麼。
柳卿柔前面帶路,這一次,她倒是學乖了許多,看到下人,便提前解釋說帶個朋友來看看柳惠兒。不過,之後遇到的人,似乎並不識得莫小川,只是疑惑地行禮點頭,似乎在奇怪,爲什麼三小姐會和自己這等身份的人,解釋這麼多。
兩人來到柳惠兒的住處,柳卿柔上前直接推開了屋門,走了進去,一邊行,一邊道:“現在惠兒喜歡獨處,很少與人說話了。”
莫小川跟在她的身旁,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進入裡屋,不禁便是一愣,只見柳惠兒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下身卻是一條褻褲,順着屋門被推開的聲音望了過來,而在她的面前,是一梳妝檯,臺上掛着一塊橢圓形的銅鏡,銅鏡上面,卻用胭脂寫着三個字“莫小川”。
柳卿柔盯着那銅鏡,很是詫異。而莫小川卻與柳惠兒對視着,柳惠兒一臉意外之色,正要起身上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張臉陡然通紅,對着莫小川高聲喊道:“出去!”
不用她說,莫小川便已經轉身走出了內屋,大手一揮,將屋門也帶了上去。
柳卿柔回頭看了一眼,邁步來到了柳惠兒的身旁,道:“莫公子是專程來看你的,你還在怪他嗎?”顯然,通過柳惠兒方纔的那聲驚叫,柳卿柔誤會了柳惠兒,覺得柳惠兒寫在銅鏡上的名字,是在書寫仇人,心中恨極。見柳惠兒沒有理會她,只是忙着跑到牀邊穿衣服,便又說道:“其實,兄長的死,怪不得他的……”
“小姑,你先不要說了。幫我把……算了,我自己來。”說着,柳惠兒提着衣服便跑到了梳妝檯旁,將上面的胭脂擦去,隨後,快速地穿好了衣服,面色尤自帶着紅潮,道:“好了,小姑,你讓他進來吧。”
柳卿柔一臉詫異,難道自己的話,便這麼管用?還沒說完,就化解了這麼深刻的仇恨?她疑惑地瞅了瞅柳惠兒,恍然大悟,這丫頭該不會是……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推開了屋門,道:“進來吧。”
莫小川輕咳了一聲,邁步行如屋中,略帶尷尬,道:“惠兒姑娘,好久不見。”
面對柳惠兒,他的確是有些尷尬,先不說,方纔兩人見面的方式,柳惠兒身上的肌膚,讓他看去了大半。但是當初柳惠兒給他換藥,那一頓折騰,便讓現在的他,也不免有些發虛。
柳惠兒捏了捏拳頭,好似顯得略帶緊張,隨後,道:“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最近心情沉悶,所以,莫公子便想來看看你。”柳卿柔替莫小川回答了柳惠兒的問話。
柳惠兒好似有些奇怪地瞅了莫小川一眼,道:“當真?”
莫小川微微點頭,道:“聽卿柔說,你最近沉默寡言,很少與人交談,怎麼,我感覺……”
“要你管?”柳惠兒一扭頭,別過了臉去。
柳卿柔疑惑地看了看莫小川又瞅了瞅柳惠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看樣子,柳惠兒似乎不是因爲失去父親而一直沒有從悲痛之中緩過來,反倒是有些像相思病了。
只是,莫小川與柳惠兒什麼時候建立了這種情感?她卻是一頭霧水,而且,柳惠兒是她的侄女,而莫小川卻是她心儀的男子。在這種情況下,發現了這種情感,卻是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儘管柳卿柔是不聰明的女子,卻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眉頭緊蹙的她,思索了好一會兒,卻發現,自己好似什麼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便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之後,莫小川與柳惠兒說了些什麼,她完全沒有聽進去。只是,在她和莫小川告辭的時候,柳惠兒追出來問了一句:“你能常來嗎?”卻是深刻的落在了她的耳中。
在柳卿柔和柳惠兒這對年紀相差不願的姑侄凝望之下,莫小川搖頭苦笑,道:“這個,恐怕不能確定。”
“爲什麼?”柳惠兒面上露出失落之色,追問道。
看着柳惠兒如此模樣,莫小川心中倒是放下心來,至少,柳惠兒並未朝着他擔心的那個方向發展。她依舊保留着幾分純真,說話,也是快人快語。倘若是別的女子,聽到莫小川說出這話的時候,必然會聯想到很多。
而她,卻只是簡單地感覺到,莫小川似乎不願意過來,或者是有事,在這種思維的推動之下,便直接問出了一句。
莫小川笑了笑,道:“我倒是原來常來與惠兒姑娘說說話。只是,身邊的事太多,這段時間,可能會很忙。若是惠兒姑娘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常去王府。”
“去你那裡嗎?”柳惠兒想了想,搖了搖頭,道:“算了,再說吧。”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麼,忙道:“你走的時候,小心些,莫要碰到我娘。她常罵你的……”
“呃!”莫小川微微一愣,輕輕點頭,道:“多謝惠兒姑娘提醒。告辭。”說罷,與柳卿柔離開了柳穗珠的府邸。
來到外面。柳卿柔看着莫小川,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莫小川扭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是在與她解釋,道:“我在燕國的時候,承蒙惠兒姑娘照顧過一段時間,也算是熟悉吧。”
柳卿柔抿了抿嘴,微微點頭,過了片刻,輕嗯了一聲,算是答覆了莫小川。
看着她滿懷心事的模樣。莫小川也沒有多說什麼,轉了個話題,說道:“這次被罰去的銀兩,多謝你了。”
柳卿柔面上露出一絲笑容,道:“沒什麼。”隨即,又道:“我差點忘記,店鋪裡,今日還有些事。我需要過去一趟。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你一個人,怎麼行。我讓人去送你吧。”莫小川說道。
柳卿柔搖了搖頭,道:“不了。我自己去便好。反正也沒有多遠,店鋪裡也有護衛的,不會出什麼事。”
“也好!”莫小川此刻,也不知該對柳卿柔說些什麼。或許,她現在需要的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寧靜吧。對於柳惠兒,他也沒有想太多。只是,這丫頭這次,似乎表現的與自己更親近了一些,是錯覺嗎?好像又不是,總之,這種感覺,讓莫小川覺得有些荒唐,好似來的沒有緣由。
莫小川這個人,從未嘗試過,與一個女子在沒有基礎的前提下,便生出情愫。因此,他對所謂的一見鍾情,其實不太認同的。但他不知道,有一類人,就是這樣。被一個人走如心中,真的很簡單,而且,簡單到他們其實自己也不會感覺出來,只有給了他們時間,纔會逐漸明白這種感覺意味着什麼。
而柳惠兒顯然便是這類人。她從來都不會認爲,自己會喜歡莫小川。當初認識莫小川,說起來,也很是荒唐的一件事,居然被莫小川打了一頓。
而莫小川當時,也只當她是一個孩子。
或許,便就是因爲莫小川如此對她,讓她心中充滿了不滿,從而開始關注起了莫小川。一直到在燕國發生的種種,讓莫小川越來深入到了她的心中。
只可惜,以前她並不明白。直到這段時日,一個人沉浸在失去父親的悲痛之中時,腦子裡一直都閃過莫小川的影子,她這才發現了這一點。
可是,她又覺得自己無法面對。直到今日莫小川主動來看她,才點燃了她心中的情感。
莫小川離去之後,柳惠兒坐在屋中,想着之前與莫小川的談話,面上時而露出歡喜的笑容,時而又眉頭微蹙。她心中好似有些苦惱,讓那個混蛋看到了自己的身子,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好似把莫小川的全身都看過了,相比之下,似乎自己還佔了便宜。
可想着,想着,又覺得什麼地方不對,最後,一張臉陡然又紅了起來。看了看靜悄悄的屋子,只有自己一個人,便大聲地咳嗽了一聲,低聲自語,道:“害什麼羞,又沒有人……”
柳惠兒一個人在屋子裡,有些神經兮兮的模樣。而柳卿柔行在街道之上,卻是滿臉的憂愁。心裡還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總覺得好似丟了什麼。
仔細想過,又發現,什麼都沒有丟。最後,她才明白,這種感覺,應該就是吃醋。在司徒玉兒和莫小川親近的時候,她並未有這種感覺,可是,發現柳惠兒好似也喜歡莫小川的時候,她便吃起醋來。
思前想後,才感覺到,司徒玉兒和莫小川是在她之前,她的心裡覺得理所當然。而柳惠兒和莫小川是在她之後,而且,柳惠兒還是她的晚輩。這樣,纔會讓她生出這等情愫來。
也許,玉兒妹妹,當時也是這種感覺吧。可是,她居然還能主動幫我,真是難爲她了……
柳卿柔心中這般想着,腳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來到店鋪門前,這才心情略微平靜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呼吸平穩,面上掛出一絲笑容,邁步走了進去。
莫小川一路上,也是被這兩個柳家的姑娘弄得有些心中煩亂。下意識地邁着步子,當他回到王府門前之時,卻是不由得一愣,只見,晨郡王府的門前,竟然有一隊士兵站立在那裡,爲首之人,好似在與林風交涉着什麼。他蹙了蹙眉,輕咳了一聲,頓時,將那些士兵的視線吸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