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坐在屋中緩慢地飲着酒,司徒琳兒在一旁也是面帶微笑地給莫小川斟酒。唯有汪通整個人坐立不安,看是坐在那裡,好似很穩當,其實屁股一直在與椅面摩擦着,雖然強裝鎮定,但是他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出賣了他。
“汪兄,你怎麼不飲?可是這酒不太可口?”莫小川看着汪通,不動神色地問道:“要麼,讓他們換過?”
“可口,可口……”汪通心不在焉地答應着。此刻他也沒有心情看莫小川身邊美人了,自己拿起了酒壺給自己斟酒,這個時候,外面的林風又將張萬順的腦袋與酒罈子做了一次親密接觸,發出一聲悶響和酒罈碎裂的聲音,同時,張萬順也痛呼了起來。
之前他雖然求饒,但是,表現的還比較硬氣,原以爲這些人也只是暫時的蠻橫,並不敢將自己怎樣,可是,那十幾個酒罈子都被撞碎了,林風居然讓人又搬上了十幾壇來,看來,若是他這般硬氣下去,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張萬順心中終於害怕了起來,面對死亡,即便是戰場上拼殺下來的老兵,也是有恐懼的。何況,這並不是戰場上的拼殺,戰場拼殺生死各安天命,心裡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般悲涼。
當悲涼逐漸轉化爲絕望的時候,即便是張萬順這種硬氣的人物,也是受不住了。
而在屋中的汪通更是險些將酒壺從手中滑落下去,酒也倒到了桌面上,完全沒有落到杯子裡。這一幕落在司徒琳兒眼中,不禁轉頭看了莫小川一眼,臉上露出了微笑。
她見莫小川瞅着汪通,並不打算說話,便知道,這個時候,該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因此,朱脣微啓,對着汪通道:“汪都尉。你這是怎麼了?可是不舒服?我家公子是真心將汪都尉當做朋友相待的,若是什麼地方讓汪都尉感覺不快的話,切莫要說出來。”
“正是!”莫小川跟着點頭,道:“是不是外面那個老小子讓汪兄心中不快?”
“沒有,沒有此事。”汪通忙說道。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面又是砰的一聲,又一個酒罈子碎裂開來。終於汪通有些忍不住了,擡起頭,道:“只是,秦兄,那張萬順乃是藍參將的舅舅,便是偏將平日裡都會讓他幾分的,我們雖然不怕他,但也不好將事情鬧的太大,若不然,不好收場。”
汪通此刻已經將“秦老弟”的稱呼,改作了“秦兄”。顯然是對於莫小川的手段,他也有些心底生寒了。
“哦?”莫小川一臉疑惑,道:“既然是偏將的舅舅,爲何我們不怕他?既然不怕他了,爲何又怕不好收場?”
汪通被莫小川如此一問,卻是面色有些憋紅,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莫小川還是不鬆口,一臉無辜的模樣,好似什麼都不懂,甚至表情還有些天真。不過,汪通早已經看了出來,莫小川絕對是有背景的,不然也不敢這般毆打一個與自己同級別的都尉。而且,他現在也看了出來,莫小川的心機很深。
絕對不是自己之前認爲的那種年輕小子。現在看來,若是自己不將話說的明白透徹一些,張萬順今日是好不了了。此刻,他倒是並不認爲莫小川敢將張萬順打死,只是,這般打下去,萬一失手,那麼,自己也跟着難逃罪責了。
因此,汪通一咬牙,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說了吧。張萬順是藍參將的舅舅不假,不過,藍參將卻是藍副將的兒子。咱們前線大營對外雖然是鐵板一塊,都聽花旗衝統領的。可是,幾位副統領均有自己的勢力。藍副將便是曹副統領最信任的人,若是事情鬧大了,花統領,可未必會保你我兩個小小的都尉。”
莫小川輕輕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這麼說,我們算是花統領的人?難道花統領還怕曹副統領不成?”
“唉!”汪通嘆了口氣,道:“秦兄,你剛來不久,不知道這裡面的情況。其實,軍中遠沒有表面上那麼清楚,這裡面的關係錯綜複雜,實難三言兩語說的清楚。總之,若是張萬順死在了這裡,便不是我們都尉之間的矛盾了,很可能會引發大事。”
莫小川很以爲然地看了汪通一眼,道:“原來如此,若不是汪兄提醒,今日便要出大事了。我這個人是個粗人,做事沒有分寸,對軍中關係也瞭解的不是很清楚,以後還需要汪兄多多提點纔是。”
粗人?汪通差一點便說一句,你若是粗人,老子們豈不是更粗?不過,這話他卻是不敢說出來的,有今日一事,他對莫小川有些摸不清楚了,更是不敢隨便得罪。只是無奈,道:“秦兄,是不是該讓外面的兄弟停手了?”
“對對對……”忙對外面的林風,道:“好了好了,教訓一下也就是了,還真打算把人打死嗎?”說着,他也起身朝着外面行出,看着已經滿臉是血,認不出人樣的張萬順,上去便給了林風一腳,道:“你做事怎麼這般沒有分寸?老子的意思是要請張都尉飲酒,你怎麼將人打成這樣?”
林風也很是配合的一臉驚訝,道:“大人,您的意思難道不是這樣喝嗎?”
“廢話,當然不是!”莫小川面上帶着怒容道:“你以爲張都尉是以前我們遇到的山賊草寇?豈可如此無禮!”說罷,親自去扶張萬順,豈料,他剛走過來,張萬順忙擡起了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看來是真被打怕了。
莫小川看着張萬順如此模樣,嘴角掛上了一絲輕笑,但手並未停下,還是將張萬順扶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張萬順身上的塵土,不過,他這手勁卻是極大的,拍下去的這兩下,也讓張萬順差一點吐出血來,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莫小川看着張萬順,搖了搖頭,罵道:“你看你們這幫渾球,把張都尉都打成什麼樣子了?對了,你確定他便是張都尉吧?”
林風一愣,隨即強忍着笑意,道:“回大人,他的確是張都尉。”
“唉,這恐怕連張都尉的母親都難認出來了。”莫小川嘆了口氣,對着張萬順,道:“張都尉,我手下這幫兄弟都是一幫渾人,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兄弟這裡給你賠罪了,張都尉先去治傷,待會兒兄弟我擺宴謝罪……”